“律壇怪俠”風云再起,“千人律師團”胎死腹中,致信司法部長未有回應,任憑一干律師圍觀調侃,楊金柱仍執意赴渝,不但要送“明查冬毫”的牌匾,還要在法院門前翻筋斗。一切都像電影蒙太奇,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一個退出律壇的律師,能鬧出這么大動靜,本事著實不小。
曾經在天涯湖南看到一篇奇文《金豬之死》。作者“律壇鳳姐”似乎要與自詡“律壇怪俠”的楊金柱見個高低,將楊金柱為李莊正名,公開征集一萬名律師簽名支持,否則終身退出律師界的事情抖了出來。慶幸的是,圈中好友陳有西和湖南省律協臨場解圍,使未滿一月的簽名緊急叫停,不然真不知楊金柱該找什么臺階下。倘若那時楊便退出律壇,從此與唐吉田、滕彪、李金星(“京城隱士”伍雷)等一幫訟棍鬼混倒也罷了,后面便不會被朱明勇“拖下水”,將自己逼向眾叛親離的絕境。
當然,與重慶5毛的口水大戰絕對是楊金柱最引以為豪的事情。2010年8月中旬,80余名自稱是“重慶市民”的匿名博客紛紛在楊金柱博客灌水,從而引爆楊金柱與重慶五毛的口水之戰。從這個角度,楊金柱倒有那么一丁點像堂吉訶德,在虛擬世界與人風車大戰,這需要什么樣的想象力!楊金柱與重慶過手“三十六”招,情急之下,把重慶妹兒“十八摸”這樣的粗口也爆出來,甚至意淫“如怪俠擒獲了‘重慶妹兒’,絕不傷她一絲一毫,而是從審美角度從頭到腳摸上她一十八摸,豈不美哉!”說這話時,楊金柱已近花甲之年,要將這位孫輩的“重慶妹兒”從頭摸到腳,真是禽獸不如!這位“重慶妹兒”當然不會坐以待“摸”,而是死死抓住楊金柱博客造假的辮子,害得楊律師“蛋疼”。
2010年8月底,網易、新浪、中華、凱迪等國內大型論壇紛紛出現《特大號外:楊金柱律師博客公然造假,請楊律師出來解釋》帖文,將楊金柱用網頁點擊器制造天文點擊量,達到自我炒作目的圖謀戳破,一時輿論嘩然。連一直隱忍不發的陳光武也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站出來為楊金柱圓場“退一萬步說,就算金柱的點擊率有些水分,能證明楊金柱在其它問題上都存在造假嗎?”陳光武同時承認:“楊金柱律師雖然暴跳如雷,卻仍不失風范,表現了中年男人的成熟和威猛;律壇芙蓉姐雖然腹背受敵,卻仍能沉著應對,陣腳不亂,反映出此人絕非等閑之輩,論文采,論睿智都不在金柱之下。” 陳光武仍然提到楊金柱“威猛”,但絕非贊他“成熟”,而是幼稚可笑,言下之意在于好端端的你去惹什么重慶五毛,結果讓人家抓住把柄,差點升級成“事件”。
在樊奇杭死刑復核結果出來前,楊金柱曾有過短暫的閑暇,與陳光武、陳有西等人在海南游泳曬日光,心情大好,一副躊躇滿志、舍我其誰的心態,仿佛自己代表中國律師的學術和良知。然而其中一位曾在海南住星級酒店,暢享陽光、沙灘的律師,卻在11月對“海南23家五星酒店私吞公共沙灘”發難,當然,此時他的身份不再是游客,而是為漁民維權的律師,然后再用代理得來的薪酬去住星級酒店,暢享被“私吞”的公共沙灘。
后面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但結局多少還是令人有點意外。楊金柱先揚言要寫三十六評,接著致信最高法,要求中央派調查組到重慶,再就是逼王院長下課,擺出一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死諫”姿態。一直作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湖南通程律師事務所終于扛不住了。通程所面臨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最后不得不以楊金柱的離開黯然收場,沒辦法,兄弟們要吃飯,總不能跟你楊大律師死磕吧。
楊金柱的“死諫”真如有些人所說,是為中國法治進步嗎?我看未必。鬧到今天這步田地,與楊金柱追名逐利及幼年時期的陰影有關。
2010年11月8日,《新世紀》周刊發表一篇名為《律師楊金柱的“風車之戰”》的文章。按照文中說法,楊金柱行事“點子多、膽子大”,這一風格在通程所創辦初期顯露無疑:創所伊始,就請來香港鳳凰衛視,宣布要打造律師界的“航空母艦”。成立一周年,又舉辦隆重的慶祝活動,并廣邀法學名家當顧問等。楊金柱急功近利的心情由此可窺一斑。通程所在楊金柱的運作下,在湖南聲名鵲起,也積累了豐厚人脈。楊金柱此時又按捺不住了。李莊案使楊金柱看到,重慶的水“趟”不得,因為他熟知律師行業潛規則,而這些在重慶是行不通的。
既然不能身赴重慶,那就在湖南隔岸觀火,反正重慶鞭長莫及。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是給朱明勇加油打氣,舉事成功則有一份楊金柱之功勞,舉事不成又怪不得楊金柱,因為是朱明勇在辦這個案子;二是此案全國關注,自己只要在博客上發發牢騷,就可以讓人記住通程所,記住合伙人楊金柱的名字,這樣的廣告效果恐怕央視也難企及,博客是現成的,網民也是現成的,寫出來了又不用自己去管,這種便宜誰不會撿?三是自己一直崇拜魯迅、李敖、柏楊等雜文大家,此時正好拿重慶練手,讓世人看看楊金柱的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不光官司打得好,而且文章也寫得好。這樣既可多一層光環,也為他日后退出律師界,專事寫作埋下伏筆。
本來一切都順風順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發展超出了楊金柱的意料。退出通程所的打擊已經夠大,但楊金柱似乎仍不甘心,要以自己的名字注冊一個律師事務所。期間,楊金柱在博客上對此信心滿滿。最后,不但沒有通過,而且被湖南律協立案偵查,這是曾經作為刑辯協會負責人的楊金柱始料不及的。加上“文革”斗爭帶來的傷害,使楊金柱對中國政治體制和民主制度有了一種偏執認識,那就是中國不夠民主,司法不夠公正,要修改憲法,要倡導政治體制改革。此時,楊金柱終于找到人生的坐標,那就是扛起“普世維權”的大旗,口無遮攔,咆哮如斯,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李莊漏罪案被移送審查起訴”消息發布后,楊金柱更是急不可耐,三天內祭出十余篇博文。此次楊金柱延續其一貫的老路:先用咆哮體公告天下;接著發布博文預告,讓人拭目以待;再者組織“千人律師團”,致信吳英愛部長和全國律協會,中途問神卜卦,公布手機號碼;最后決定親自赴渝。一切表演,跟去年多么相像!
這次,楊金柱平添了一項新本事——翻筋斗。
去年楊金柱下鄉退居張家界,過起了“恬靜舒暢自得”的牧歌田園生活。陳光武在《風雨無阻:黨的事業國家發展需要楊金柱》一文中寫道:“反復看他那高興地登山、快樂地在本田車旁水泥路面翻筋斗的照片。”自此,我第一次了解到楊金柱喜歡翻筋斗。
電影《阿詩瑪》的扮演者楊麗坤青年孤獨,喜歡倒著看世界,楊金柱翻筋斗旋轉看世界,不知是出于孤獨還是瘋癲?
翻筋斗源于市井中的雜耍表演,代表一種大隱隱于市的出世精神。楊金柱退隱田園后并不安分,連陳光武也從“金柱拍下的一幅幅張家界青山綠水美圖,翻閱金柱寫出的一篇篇難掩悲情的議政檄文”,讀出了“屈原放逐吟離騷,司馬宮刑詠史記,蘇武北海誦牧歌……”多么感人的知音故事!像楊金柱這種黨國棟梁,豈能“以山野閑人之身發聲”?
讓楊金柱徹底喜歡上翻筋斗是,在他聽聞江北區檢察院以妨害作證罪向法院提起公訴,案件進入庭審階段后,那一刻,楊金柱像一個“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老小孩,不但要“給江北區檢察院送一塊‘明查冬毫’的牌匾”,還要攜夫人赴渝旁聽,如果法院不讓進,他“就在法院門口翻翻筋斗鍛煉身體”。我的天,“翻筋斗”難道會成為今年的網絡熱詞嗎?現實是,不管楊金柱是學孫大圣翻筋斗云一萬八千里,還是栽了一個大筋斗,法院都會嚴格按照程序進行審理。
一開始楊金柱不是談到屬地管轄嗎?現在這個案子歸重慶管轄,自然有決定誰參與旁聽的權利。他千里迢迢,從湖南趕到重慶,到底是想憑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勇氣來干擾正常的庭審,還是想變成撈人的另一個“李莊”?
楊金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在他身后,有陳光武、陳有西、李金星、劉曉原、斯偉江、余元洲、黎雄兵等人和他站在一起。楊金柱更是用“一元錢一條”的方法向他們征集重慶可能采取什么策略、如何為李莊選律師、如何教李莊翻盤、如何制造輿論向高層施壓等,遺憾的是,一干人等只是遠遠圍觀。不少人對“20萬律師屁股干不干凈”看法不一,認為“沒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楊金柱本人也底氣不足,稱“那么多當事人可以舉報李莊,難道就不可以舉報我們任何一個人嗎”。正是出于對“屁股干不干凈”的忌憚,他們雖然口稱支持,但對楊金柱提出的“罷辯”等實質性舉動并不響應,而是冠以楊金柱“半仙”、“怒目金剛”等諢名調侃,受寵若驚的楊金柱自然一一笑納。
“反復看他那高興地登山、快樂地在本田車旁水泥路面翻筋斗的照片”這句話里,還透露出一個信息,即楊金柱的座駕由別克換成了本田。《金豬之死》曾提到楊金柱花費36萬買的別克車出交通事故,差點送掉他的命。楊金柱曾在博客中專門貼出事故現場照片,稱“楊金柱律師第二次大難不死,對生命有了更高層次的領悟”,口氣與李大師講法差不多。一位粉絲回復道:“祝褔金柱律師逢兇化吉!但希今后仍需注意道路安全!人生道路亦然。猛沖猛打固然好,如剛柔并濟更好!”豈料一語成讖,昔日這位“猛沖猛打”的“風車之王”,真的到了“閻羅殿上訟無路”的下場。
楊金柱這些本事使他足以勝任一個律師事務所的主任,只不過,這個事務所容不宜開在國內,而是開在聯合國人權組織,各路政治掮客、維權律師、異見人士趨之若鶩,這樣楊金柱就可以對任何國家的官司指手畫腳,區區一個重慶,一個李莊,又何足掛齒?
楊金柱不容人們質疑他有多么愛國,我也不否認。湖南曾經誕出多位先賢偉人,岳麓書院更是儒家巨擘,無論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先要修身齊家,然后才能治國平天下。五十余載空余恨,年近花甲的金柱老人,如果你能心平氣和一些,不急不躁一些,有禮有節一些,相信你的聲音能為更多人所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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