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到2001年3月28日“中國青年報”上“湖南一青年遭強行取腎”一文,真不敢相信,在當下處處高喊“以人為本”的中國社會,竟然存在著駭人聽聞的骯臟交易——買賣活人腎臟。
在廣東打工的26歲小伙胡杰,湖南邵陽隆回縣人。2010年10月,一直孤寂無聊的他開始跟幾個“老鄉”玩“三公”(扎金花),且專門有人借錢給他。可沒過幾天時間,便欠下了18000元的賭債。這時借債人要求:如一周內還清,只需2萬元;一個月內還,則要24000元。
一個月只有1000多元工資的胡杰如何還債?在走投無路情況下,他想到了賣腎。于是,他到網上百度了一下,信息豐富得讓他吃驚:“電話、QQ號都有”。經篩選,一個號碼顯示為山東、不需要押金、“說話非常直爽”的“劉哥”獲得了胡杰信任。他們談好的價格是一只腎4萬元。這天是2010年10月25日。
10月28日,胡杰到達濟南,“劉哥”把他帶到齊河縣一間大套房里。“房間里住著十幾個和我一樣的年輕人”。“劉哥”告訴胡杰,(他們)都是走你這條路的。胡杰住里間地鋪,挨著一個來自“西安”的年輕人——確切地說還只是個孩子。那孩子說他今年18歲,父親下崗了,還生著病,母親沒有工作。他也是從網上看到賣腎信息的,他需要這個錢給父親看病。
第二天,“劉哥”帶胡杰等人到醫院體檢通過后,“劉哥”把胡杰的血液配型發到了網上。但對割掉腎臟的恐懼開始占據胡杰的內心,他突然想跑。配型發出后第三天,趁“劉哥”去接人時,胡杰故意弄破襯衫,說要“下樓補一下衣服,10分鐘就回來”,然后下樓打車飛速逃離。他跑到禹城,次日乘車到了濟南,輾轉逃回廣東。
但賣腎心結并沒有去除的胡杰,只是害怕手術,但他更需要錢。當他處在延宕和猶疑中時,經不住“劉哥”不停地打電話,罵他,讓他賠償吃住、檢查的花費。2011年元旦時,胡杰終于再一次去了。不過這次去的不是濟南,而是山西臨汾,來接他的是“劉哥”在山西的同伴“小王”。
1月1日中午,“小王”帶胡杰和患者中介、患者本人見了面。次日上午,“小王”等帶胡杰照例去醫院檢查,胡杰又開始忐忑。晚上,胡杰向“小王”明確提出:我不想做了!
“小王”異常憤怒,馬上打電話給“劉哥”。次日,“劉哥”趕到臨汾,威脅胡杰說,“不想做你會走不出臨汾”。1月6日下午3時左右,胡杰被帶到簡陋的、“像一個鄉鎮衛生所”的長良醫院。胡杰竭力表現出他最后的抗爭說:“這么破的地方不是要老子的命喲!”但他的抗議和謾罵已無人在意。晚9時,胡杰被主刀醫生、護士長和麻醉師推進手術室……
當胡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二樓的病房里,打著點滴,蓋了兩床被子,卻仍冷得發抖。他已失去左腎,左腹部留下一條十幾厘米長的弧形刀口。所有中介人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護士長曲嫻(音)進來看他,胡杰詢問他的錢。曲嫻說:“你都成這樣了,錢他們不會少你的。”果然,不久他就收到短信提示:他的卡里被存入27000元。但事后得知,接受胡杰左腎的患者為這個手術“花了30多萬”。
胡杰在長良醫院住了7天,然后一個人掙扎著回到廣東。他沒敢把這一經歷告訴父母。術后一直覺得傷口一陣陣地疼痛,小便不正常,走路直不起身來的胡杰,2月13日選擇了向山西省衛生廳反映;2月17日,向媒體披露他的經歷。2月24日,鳳凰衛視播出“賣腎風波”。當胡杰父親得知后,一跤跌在床下,劃破了左眼眶。3月7日,胡杰參與的腎器官交易一案在臨汾市公安局直屬分局立案,進入偵查。知情者透露,護士長曲嫻已在羈押中。
據了解,長良醫院是由臺灣人陳新安投資開設的。醫院宣傳材料解釋是“長期憑良心做事”的意思。宣稱的特色科目是中醫治療腦梗塞等,但不知從何時起,開始了買賣腎器官。
山東省陽信縣國土資源局邱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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