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的一位領導去拜會他的原老領導時,談到了腐敗肆虐,原老領導不僅怒火中燒,聲稱他能夠治理腐敗,方法是在天安門廣場立一根柱子,每天吊死一個廳級以上的貪官,用不了三年,就可以解決腐敗問題。筆者的領導半開玩笑地問他的原老領導,省部級的吊不吊?答曰:當然。又問,再往上的吊不吊?答曰:不吊。關于反腐的談話到此結束,原老領導沒有說明,再往上的是因為不腐而不吊,還是因為官太大而難以吊。推想起來,原因大約是后者。那么依原老領導的意思,反腐的上限就是省部級的官員。
或許是受了人性化、刑罰文明等觀念的影響,筆者也并不同意前面講到的“原老領導”處理貪官的方式。同時筆者也不能明白,對于這位足以驚世駭俗的“超級反腐分子”來說,何以又要為反腐設定一個職務上限?關于這個問題的認識,他甚至還不如官方普遍流行的說法——“無論職務多高”來得“狠”一些。細想起來,“原老領導”雖然設定了反腐的職務上限,顯得反腐還不夠堅決徹底,不如官方流行的說法“狠”,卻僅僅是由于他在說實話,至于官方流行的“無論職務多高”,實行起來,卻每每有職務上限,通常反到一定級別為止,而實際能反到的職務上限往往還達不到“原老領導”設置的上限。
“無論職務多高”實際上就是一句空話,雖然它很給力,但根本難以執行到位。每一級別的反腐部門所能反的腐敗分子都有一定的級別限制,縣級反腐部門能反到正科級,地廳級反腐部門能反到正處級,省部級反腐部門能反到正廳級,以此類推。原因也不難找出,不是自己不可以反自己,而是自己反自己的可靠性幾乎等于零。
反腐招數花樣百出,“太太反腐”、“娃娃反腐”、“科技反腐”、“道德反腐”、“制度反腐”等等,但歸起類來,也不過二類,一是依靠官員反腐,二是依靠群眾反腐。現在實施的反腐多屬于第一類,即依靠官員反腐。這當然不可靠。官員是腐敗的受益者,群眾是反腐的受益者,依靠官員反腐,自己反自己,就難免出現“下不為例”、“教育為主”之類情況,屢反屢腐的現象就難以杜絕。反到后來,反腐成為權力系統內部幫派斗爭的工具也不稀奇。
或許有人會提出異議,“群眾不是可以舉報嗎?不是可以網上發帖嗎?”“網絡反腐不是也很有力量嗎?”這些確是事實。然而群眾除了舉報之外,就再沒有其他權力了。網絡反腐也因為“網絡水軍”的出現及腐敗分子“網絡攻關”能力的增強,效果大打折扣。依靠群眾反腐是唯一正確的反腐思路與出發點,是彰顯“黨與腐敗不能兼容”的唯一標志。數億網民的口誅筆伐抵不上省長、省委書記一個“教育為主”的簽字,這種權力配置現實是深入反腐的最大阻力。群眾手中需要權力。
一說起發動群眾,敏感人士就會想到“亂哄哄”,想到“牛棚”,想到“上山下鄉”,想到“勞動改造”,想到他們當初所遭受的令人難以忍受的“罪”,心里就很不爽,就要堅決反對之。他們的記憶力超常得好,甚至能記得起一些并不存在的東西,但對眼前發生的無辜群眾死于非命,良民百姓受到貪官及大資本群體的打壓盤剝,卻又能做到視而不見。他們內心深處也明白得很,不是自己打壓群眾,就是群眾打壓他們自己,這就是階級斗爭,很殘酷,很真實。所以他們當然愿意選擇給自己以充分的發言權,讓官吏去選擇性、限制性反腐。官吏干,群眾看,既是目前真實存在的反腐模式,也是他們希望一直存在下去的反腐模式。因此,群眾是萬萬不可發動的。
群眾運動真地像敏感人士所言的那么糟糕么?筆者認為不然。如毛澤東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所言,農運運動中存在一些問題,但主流是好的。群眾運動也是如此。群眾運動中出現一些問題,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當時我們的黨有著豐富的領導人民革命的經驗,但在領導人民進行建設、領導人民反腐方面,還非常不成熟。然而,能夠在人民群眾中樹立起“民可與官斗”的信念,就是了不起的貢獻。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在反腐方面,唯有中國共產黨做得最好。這還不夠嗎?奈何這些成就不能得到應有的肯定反而受到不惜歪曲事實的非難呢?敏感人士的這些論調,除了別有用心之外,還有什么其他解釋呢?
人民為何竟會產生與人民政府對立的情緒?反腐的最大受益者——群眾為何與反腐部門沒有什么親近感呢?因為反腐過程中把人民群眾排除在外了,人民群眾只有說的權利,只有看的權利,卻沒有任何其他實質性權力。某教授舉報某官員二、三年而未果,這件事情就很典型。各地如雨后春筍般生出的維穩辦,更是不可思議。如果你代表人民群眾,有什么“穩”需要你去維呢?人民群眾就把這活干了,他們并不希望社會亂。官員們、富人們是不會鬧事的,維穩辦要對付的不就是人民群眾嗎?主張設立維穩辦的人害怕什么?
只要在反腐中給人民群眾實質權力,就沒有必要強調“無論職務多高”。若是不給人民群眾實質權力,怎么強調“無論職務多高”也毫無用處,它必將只是一句空話。發動群眾反腐,沒有什么可怕的,別忘了,我們畢竟還有共產黨的領導。只要黨堅持依靠群眾,不脫離群眾,黨就能得到群眾的支持。而有了群眾支持,就出不了亂子,社會就只能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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