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伍皓在網上山呼海嘯開始,,我就料定他在那個位置不會呆太久。
日前一則消息印證了我的預測,消息說,伍皓已接到正式通知,卸任云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一職,調任該省紅河州委常委、宣傳部部長。 1月17日 ,伍皓在自己微博上也證實了這個消息。他還把博名“伍皓同學”改為“紅河微語”,并解釋說,改名特意征求了博友們的意見,“謝謝大伙兒幫我出主意。以后少不了還要麻煩大家多幫紅河吆喝!”19日,他又通過微博告知已正式到任。
由上級副職改任下級部門一把手,級別一樣,看似重用,實則很有講究的。喜憂先不述說,回顧一下伍皓由記者改行兩年的工作,或許更有益于評判。
1970年出生的伍皓,2008年由新華社云南分社副總編轉任云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這是他人生當中的一大轉折。38歲提拔到副廳,盡管有文章說伍皓在他的同學中進步緩慢,但純屬瞎扯淡。熟悉官場的人都知道,在這個年齡任這個職務那是相當不易了,何況之前他還沒有在行政部門任職的經歷。
伍皓真有運氣,一到任就趕上該省發生“躲貓貓”、小學生賣淫、“陸良事件”等一系列備受關注的新聞事件,為工作展示提供了絕好機會。伍皓不愧為記者出身,有新聞意識,懂得抓住機會如何制造賣點吸引輿論。伍皓也很率真大膽,一上任就居然敢組織“躲貓貓真相調查團”等一系列頗有爭議的活動。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另類”,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反正伍皓成功將輿論注意力吸引在云南,吸引到了他自己身上。由默默無聞到成功爆紅不到一年,伍皓迅速成名原因固然有許多,但敢干敢說不失為其中最重要的一點。當然伍皓也為此付出了學費,據說他挨過當地領導的罵,也有不少人對他的過格行為表示出不滿,在試用期滿轉正前,他為此還忐忑不安過許多天。好在輿論一直罩著,伍皓總算有驚無險地闖過了這一關。
在當今中國,就“以網絡事件吸引眼球”這點來講,數量及影響上伍皓都不是第一人,但是在他這個職務位置上喜歡鬧這么大動靜的,伍皓絕對領先。事實上,中國官員群體中,思想及行為比伍皓高明的大有人在,在網絡潛水或露頭冒泡的也不少,正因為比伍皓高明,所以他們都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都知道在冒泡前選擇一個迷彩馬甲把自己包裹起來,這樣身份一變,成為外人分辨不清千篇一律的“網民”,因而在網絡世界即使呼風喚雨也絲毫影響不到現實中的自身。2006年,我在一篇對地方黨委換屆問題進行分析的網文下看到一條篇幅不短的評論,評論說:”我是一個不算特別小的領導干部,我不能贊同這篇文章的基本觀點。我以為不是我們應該調整心態,而是我們的上級應該調整干部制度。我想說,如果我們有什么不良心態的話,根子上都是現行制度惹的禍!”評論還對當下盛行的跑官要官現象作出了中肯分析。后來我了解到,這位穿著馬甲的人竟然是內陸某市一位女性副書記!再后來我還得知,這位副書記還在擔任縣區組織部長時,就首開我國民主選舉的先河,引起過國內外廣泛關注。在網絡,這位副書記也是一位活躍人物,她的留言評論從不人云亦云,從不說官話,而是充滿理性。由于女書記十分注意不把她個人的網絡行為與工作混在一起,所以,盡管在網絡世界叱咤風云,但在現實中她從來沒因此有過任何非議,而是一路順風地一步步提拔高升。
伍皓的膽量在于它敢公開向世人宣告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個省級黨委宣傳部副職,不說循規蹈矩,至少該“穩重端莊”,十分注意說話的場合與分寸,尤其在網絡語境下“裸身”更需要謹慎。伍皓之前也有不少官員以真實身份建博發文,但稍加留意可以發現,那許多屬“組織設計”,所發“大作”也是為應景而寫,毫無任何真情表達,自然更談不上任何可讀性。伍皓的不同在于,他一上來就敢鬧騰。他不僅組織了飽受爭議的“躲貓貓案”網民調查,還經常與網民展開爭吵式互動,至少在凱迪,我就看到他與網民一些或成熟或膚淺的多篇文字。2010年某個時候他狀告他人廣受批評,伍皓還忍不住在微博上動了粗口,甚至還發出諸如“希望鴻文兄(深圳《晶報》評論部主任)給我認個錯。我今年40歲,真的從來沒這次這么委屈”這種嗲聲嗲氣的童趣語。正是這種率真,伍皓口無遮攔,忘記了個人在公開場合語言把握上的“官員尺度”,因而歪打正著地成為一個與傳統官員有別的另類樣本。
伍皓由此成名,成為一個毀譽參半的官員。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他的宣傳官員身份對其成名有很大幫助,因為在中國,宣傳干部歷來要求謹慎有加,哪有幾個像他那樣灑脫隨意?
伍皓成名快,也為成名累,這里的“累”是心累,是風光之下外人感受不到的精神怠倦。 2010年4月22日 在中國人民大學演講遭五毛錢幣襲擊,可以看做是一些人對伍皓作秀不滿的一次發泄式攻擊。好在他表現出謙謙君子的風度,面對撲天而灑的“五毛”羞辱,他受辱不驚,事后還大度地對媒體說:“我至今不知道他們這種舉動究竟是想表達什么。我尊重他們,也尊重他們的行為。”其實,伍皓何嘗不知道學生們的動機是什么?他在坦然表達大度時心里是否在滴淚,只有他自己能夠說清。
伍皓還同時承受著來自官場體制內的質疑。有知識、有激情、無官場閱歷的“兩有一無”,令伍皓敢想敢說、單純率真,這自然會觸動官場規則,引來他人議論。比如他剛剛在宣傳部就職,就提議次年云南省“兩會”新聞宣傳對國外媒體開放,一時語驚四座,被人視為“亂出牌”,因為地方兩會對外媒開放,這在我國尚無先例。在嘗試把“宣傳”延伸到互聯網世界,直接與網民發帖討論“小學生賣淫案”中,有人也發表了批評意見,認為伍皓以個人身份在網上對社會公共熱點事件發表看法,其言論并未經過宣傳部集體討論,當屬“越權越位”。一位密切關注伍皓改革之舉的香港女士也發現了伍皓的“不幸”, 2010年6月14日 ,她在自己微博上寫道:“前兩天到昆明,問起大名鼎鼎的 伍皓 先生,云南同行不屑,說這人腦子有問題,經常挨批。舉例:前不久開旱情分析會,副省長說雖然連續下雨,但旱情仍然嚴重。唯獨伍皓竟提議宣布解散旱情,當即遭到副省長痛批。”伍皓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提拔試用期滿組織部門前去考察那天,他在個人微博里記述了內心的不安:“今天是我試用期一年滿,組織部來考察。不知道組織的考察能不能過關”。
綜上分析不難看出,伍皓在當地是一位用之讓人操心,棄之令人可惜的“二楞”型官員,因此對這一類人的任用尤須講究分寸。我相信當地組織部門在安排他的去向時是頗費腦筋的。你伍皓不是年輕有活力嗎,那么我給你安排到下面鍛煉,雖說平級調動但任部門一把手,臺面上說起來還屬重用;你不是愛借新聞事件表現自我嗎?那么好,我把你從主管新聞的大機關調到新聞源較少的基層,而且有常委一職箍著,令你說話必須小心謹慎。
呵呵,用人的玄妙就在這里。就伍皓此次履新來講,說這是組織對他的關照培養毫不為過,他伍皓面子上不承認恐怕都不行。
伍皓也樂在其中,對此次調任,他曾欣然表態:“我愿意去基層的”。相信這話發自內心,只是我有些納悶,伍皓難道真這么單純,相信這是他官場生涯中的一次華麗轉身?
由引領輿論風向的省城去山鄉一隅紅河州,喜耶憂耶不去討論。在這里我只是弱弱地說一句:愿已進不惑之年的伍皓多一點老練與沉穩,如他履新后向關心他的博友們坦言的那樣:“不燒火,做點實事”,如此,那可能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華麗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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