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一起糾正公安錯案的行政復議案件的思考

公安部門是一個強勢部門，要糾正其錯案難度不小，尤其是公安部門辦理的行政案件，不像刑事案件因為案情重，一旦出現冤假錯案影響較大，所以在辦理行政案件中的錯案，公安部門的自我糾錯率很低?！　?/p>

在行政系統有一個很有趣而又很令人惱火的現實“強勢部門制造矛盾，弱勢部門化解矛盾”，這是我在多年工作中發現的一個客觀事實，也是很多在基層直接做群眾工作的公務人員極其惱火的一個方面，相信從事信訪工作的人感受尤為深刻?！　?/p>

今年6月份，我辦受理了一起行政復議案件，是一起外地農民在我縣被以盜竊違法行為處以拘留五日并處罰款500元的行政處罰，并且是已經執行了的。說實在的，一接到此案人就覺得很麻煩，何也？公安部門本身就是強勢部門，且公安局長都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任的，要把這樣的案件辦好而又能真正的維護群眾的利益，堅守黨性原則和個人良知，必須用比辦理其他部門案件更多的心思，才能既能真正的維護群眾的利益也能做到自我保護。說起來實在是令人悲哀的事情，一個共產黨員在黨的領導下，履行宗旨居然要像地下黨一樣用盡心思還要考慮自我保護?！　?/p>

這案子其實非常簡單，某日，當事人（系鄰縣農民）在我縣某村抓黃鱔，在尚未下田的時候，看到一只雞被纏在菜地邊的網上，當事人遂上前解下，被村民發現時已經將雞放下，但被一村婦認定是偷雞，遂抓住不放后報警，派出所將當事人帶走訊問，在案卷中顯示當事人承認盜竊，遂依《治安處罰法》第一十九條處以拘留五日并處罰款500元。當事人在拘留所出來后，深感冤屈，徒步走到公安局上訪，正碰上該所所長在信訪科辦事，將其帶回，給他路費讓他回家。次日，當事人到我辦提起復議申請，隨之此案進入復議程序。我們經調查后，認定此案存在問題，公安機關既沒有查勘現場，又沒有認真調查，其搜集的證據證言不足以證明違法事實的成立，即使當事人確系盜竊，處罰亦不當。遂建議公安部門自行糾正，與當事人達成和解。最終，在我們明確告知公安部門，進入復議程序后，你們已經不能再搜集證據，只要申請人沒有撤回申請，無論你們是否變更具體行政行為，我們都將依法撤銷你們的處罰決定。在這種情況下，公安機關派員在我辦的協調下，與當事人達成和解，本案圓滿結案?！　?/p>

在辦理此案中，我有了一些思考?！　?/p>

一、現有的嚴重涉法矛盾決不是國體政體造成的問題，而是思想路線錯誤造成的問題。一些主張全盤西化的偽自由主義分子老是拼命地鼓吹司法獨立，說什么只有司法獨立才有司法公正。我在辦理此案中，我曾經對申請人說“你的復議申請提到的問題都沒有說到點子上，沒有抓住公安機關要害的錯處，你何不請一個律師幫你寫或者直接告到法院？”，當事人苦笑道“同志，那些律師都是見錢眼開的你肯定也知道，誰愿意幫我這個農民的忙啊，再說，我看你還是很正派的一個同志，要是你不能解決我的問題，我就是告到法院又怎么樣呢？在你這兒我就算得不到公正起碼沒有其他損失，在法院我要打官司，要請律師，要交訴訟費，沒有得到公正還要花錢，劃不來啊！”?？吹經]有，農民實際很明智的，他們很清楚，現在所謂的與國際接軌的司法制度除了為訟棍和法官們牟利之外，根本起不到維護底層人民利益的作用，說白了，這種制度僅僅是為有錢人設計的。而且，我在約談公安部門的一個同志的時候，他的話也可以充分證明農民的認識是正確的，他要求我們維持他們的處罰決定，并對我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只要維持，他就只有去法院打官司，打起官司我們就不怕了，我們有專門的律師對付，再說我們也拖得起！”（大家注意這一點，政府機關并不是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樣害怕“法治”）。我笑著問他“他除了打官司就沒有其他路子嗎？別忘了，我們還不是西方，共產黨還有信訪制度。雖然起不到大作用，但是他要是告到公安部，部里把你們作為典型你們怎么辦？”另外，我在辦案中發現了公安辦案人員存在有刑訊逼供的情節（不嚴重，而且當事人沒有真正意識到屬于刑訊逼供），但是在案卷中找不到任何證據，而且當事人也不可能提交得了證據，這也充分說明，無論你法律多么的完備，執法者以及一些律師都能有效的回避對他們不利的方面，根本不會給你留下違法的證據。由此我認為，我們現在之所以還有部分的司法公正，恰恰是因為我們基本國體政體還在，假如完全西化了，法律將完全變成有錢人的玩物，底層人民將真正陷入有冤無處申的地步。而現有的司法不公問題，主要就是思想路線的錯誤，各級執法者失去了一個共產黨員應有的公正立場，在制度部分接受了西方制度情況下，失去了階級立場的執法者不可避免的淪為有錢人的走狗。因此，只有確立黨的正確路線，恢復并完善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制度，社會主義法制才能真正地公正公平的規范社會管理?！　?/p>

二、人民群眾必須勇于斗爭并善于斗爭才能維護自身的利益。在辦理此案中，當事人堅決的態度是促使我下決心把此案徹底糾正的原因之一。說實在的，如果當事人的態度不堅決，我很有可能在要求公安機關賠償當事人的損失和適當的經濟補償，也就是在經濟方面補償了當事人的利益之后草草結案。如果公安機關沒有賠禮道歉，當事人的名譽恐怕還是難以得到挽回。當然，當事人也存在很多的不足，如前所述，他提出的申請中對公安機關的錯誤沒有抓住要害，在我的暗示之下，提交了補充申請材料，才得以抓住了要害，使得公安機關不得不重視此案。因此，人民群眾也還要善于斗爭才能維護自己的利益，不能寄望于一些執法者品質，要自己抓住要點。當然，對一些底層群眾來說，幾千年統治階級對他們的文化教育方面的壓迫，他們在利用法律武器方面是一個弱項，這也就需要一些信仰社會主義的正直的知識分子的幫助，這既是國家公職人員的責任，也是社會上一切正直的知識分子的責任。　　

三、堅守毛澤東思想的真正共產黨員在現實中要講究工作方法和技巧。積多年之工作經驗，我深知要想真正為群眾辦事是必須要注意工作方法和技巧的，說透徹一點，就是要洞悉其他公務人員的利益所在和他怕什么，僅僅靠信仰和品質是無法真正達成目標的，有勇于回家賣紅薯的勇氣固然可嘉，真的回家賣紅薯了，能解決問題嗎？我想大家應該能夠理解南街村為何要外圓內方。我在辦理這個案子中，第一步是研究案情案卷并實地調查，取得過硬的資料，然后擬出調查報告，先在本單位取得一致的意見。要害就是首先要確定底線，依法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維持公安的處罰決定，如果作出維持決定，當事人訴至法院或者有媒體介入，本單位乃至縣政府的聲譽將會受到嚴重損害，帶來麻煩和損失，而公安機關這樣一個強勢部門除了給本單位一個面子上的好處，不會有任何實際好處。在這個基礎上，就能夠說服其他同志包括一把手，為了本單位的聲譽和利益，犯不著為了公安機關的利益去冒風險。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縣政府，這樣，就容易取得縣長的支持，確保不能維持處罰決定這個底線。第二步就是要把阻力降到最小，我們首先把對公安機關不利的事實和可能的嚴重后果在報告中列出，然后把此報告遞交一份給局長，要做得他們無可辯駁。并利用此前我們對縣政府的報告所取得的領導指示對其施壓，也就是原則底線是“你們不自糾，政府就撤銷”。接著就是和公安機關溝通，表明對他們的職務行為不是追究任何個人責任，如果他們自糾，取得了當事人的諒解，那么他們就不會在上級公安部門的考核中有經復議被撤銷的案件，這樣所保持的利益大于他們多辦一起案件和罰款500元所取得的“政績”和經濟利益。在這種情況下，公安機關有了自覺糾錯的動力，其阻力僅僅來自于具體辦案人員，即使是這一點點阻力，我們也要將其盡量最小化。一方面要告訴他，我們是對事不對人，如果不自覺糾正，當事人不斷的告，改由紀委進行處理，那就是對人了。并告知他，沒有說明采取強制措施的必要性就銬人，這是一種刑訊逼供，雖然現在當事人沒有反映這個問題，但是進入訴訟程序，律師一定會扯這個問題的，那對你本人十分不利（事實上辦案人員和當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刑訊逼供，所以對執法者的培訓也確實需要加強）；一方面理解他們的難處，現在的執法考評制度重數量不重質量，迫使他們積極辦案追求“政績”，基層民警也確實需要理解，例如我問一些民警，今年開始的嚴打你們又是下指標吧？他們說起這個就異?？鄲?，“現在真正犯事的都是有錢的了，一不注意就被那些律師揪住，辦案怕出錯，出錯了誰也不會幫著挑擔子，不辦，又怕讓靠邊站”。對基層群眾要熱情，對他們也一樣要熱情，都要設身處地的想才有利于化解矛盾。第三步就是在調解過程中不完全拘泥于法，要在合法的基礎上最大程度的維護底層群眾的實際利益。例如，如果嚴格依法，那么按照現行的《國家賠償法》，當事人只能取得《國家賠償法》中行政賠償的部分，而誤工費、精神賠償是得不到補償的。我在此前對公安機關說，我辦最好是不介入你們關于談賠償的問題，你們自行談，但是建議額外補助一部分，因為我們撤銷此案，當事人能取得的賠償，但是他一樣會去反映你們辦錯案件，如果你額外給予一些補償，就可以和當事人達成諒解，他就不再到處反映。于是他們局領導最后決定，在1000元的范圍內補償。這樣，雖然我沒有直接介入他們談補償的問題，但是還是為當事人額外爭取了1000元的補償，皆大歡喜?！　?/p>

四、嚴峻的干群和群眾之間的不信任現象值得我們注意。我在辦理這件案子過程中，明顯的感覺到，群眾對干部的不信任，當事人不信任政府機構，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實際覺得我們未必會幫他主持公道；公職人員直接也互不信任，公安機關也不信任我們，覺得我們是在挑刺；在調查的過程中，詢問報案人和村民，他們也不相信政府是為了查清案子，“肯定是有關系”；在現場進行質詢，發現村民們對陌生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不相信任何人。這種嚴峻的情況確實值得我們注意，這種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異化，恐怕不能簡單的歸結于官僚主義，否則就無法解釋群眾之間互不信任的現象。在階級矛盾異常尖銳的時候，資產階級最樂見的就是人民內部矛盾也尖銳起來，倘若人民團結起來，資產階級肯定是驚慌不安的。事實上，多數公職人員固然有著一些官僚主義習氣，有些還很嚴重，但大多數并沒有主觀意愿的去損害群眾利益，因為他們自身實際也是群眾的一部分，基本都是隨波逐流。那種把各種矛盾簡單歸結為官民矛盾，真正是要掩蓋什么矛盾，我想只要稍微肯思考的人都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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