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了,美國這段時間在鬧學生運動,如火如荼。當代,歷史經常給人一種倒版本的奇妙感。比如俄國這兩年退的有點多,負負得正,退出了一點蘇修甚至沙俄的味道。美國現在這么一退,又飛葉子,又搞學生運動,也有點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味道了。
1970年,肯特大學反越戰學生
2024年,得克薩斯大學抗議以色列學生
其實,如果你說美國現在夢回七十年代,絕大多數美國人民應該是樂意的。別的不說,那時候一個藍領可以養活一大家人。淳樸的紅脖子們一手槍一手狗、到處抓無神論者和赤色主義者、反黑又反同,自發維護保守主義小天堂。不像現在,老白男流落街頭,LGBT高居上位,只盼川皇撥亂反正,重整山河。在合眾國上大學,你就是掉進魔窟。非男非女,吃菜事魔,背叛上帝,事極小。畢業即失業,更兼身負巨債,一輩子不得翻身,事極大。
這當然是調侃,但我也只是說明一下,當代美國的處境并不能簡單類同于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困境。由于美國贏了冷戰,這個時期的困難被不少人淡化和美化了。甚至一些人愿意相信,那時美國通過各種手段使人們發泄了不滿,年輕人大鬧一通過后,最終在八十年代集體回歸傳統,一起贏得了冷戰。這不過是一種倒因為果的說法,
美國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社會危機就是真真切切的社會危機,是長期反動統治無法維持的表現。只是彼時美國為代表的西方還具備生產力的優勢,也還愿意拿出真金白銀,力行一些必要的社會改良。尤其是在蘇聯人,大家一起掉泥塘的配合下,美國才跌跌撞撞度過了這段危機。其實當時的很多處置,都埋下了巨大隱患。
當代的美國危機,是帝國衰朽的直觀體現,是帶有一定總爆發性質的。一個典型的例子,美國黑人是通過民權運動打破了種族隔離,使黑人中的精英分子得以融入美國社會主流,乃至躋身上層。這當然是社會進步的一面。但與此同時,以打擊黑豹黨為標志,美國長期對黑人組織進行系統性打擊、滲透、分化、收買。這就注定了黑人社區的未來,為如今無可遏制的超大規模零元購埋下了禍根。
這次美國人的學生鬧事,學生是占道理的,可以說理直氣壯。一開始學生們也只是抗議以色列的極端不人道行為,要求美國社會采取行動。但緊隨其后,校方采取了非常蠻橫的做法,呼叫警察,封校抓人,甚至一些政客給鬧事學生扣上了受外國煽動的大帽子。這才造成了美國學生的極端不滿。事到如今,現在美國學生所要求的只是最基本的言論自由,這也是美國社會三百年來所標榜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說,這次學生鬧事是直指美國政治正確的一次較大沖突。
這次鬧事的學生,都是美國第一流大學的學生。即使當代的美國經濟很不好,他們作為社會精英的后備軍,也應該是有比較好前途的。現在的問題其實是美國社會長期宣揚、教導給自己接班人的東西,和現實已經發生了尖銳矛盾,造成了一種理想危機的情形。
這種情形,在當年蘇東社會主義國家末期,是我們所見過的。我們說美國雖然長期做盡壞事,過去還是有一些真心相信國家,乃至不惜生命的愛國理想主義者。我們不管這種理想是真的相信聯邦憲法,還是保衛上帝抵抗異教徒和無神論者,還是相信這片土地就是得天獨厚,能發大財。如今,美國的各路理想主義者似乎都能美國身上找到自己的對立面。這就和不久前剛剛自焚的美國軍人亞倫·布什內爾一樣,對帝國而言,是不好的兆頭。
我們如果細看這次美國的學生鬧事,也有一些很不同以往的地方。比如美國學生是反對以色列,同情巴勒斯坦人的。這很正常,以色列這段時間在加沙地區毫不加掩飾的暴行,已經在全世界范圍內造成了極大的震動。但抗議學生作為一個集體還能表達自己的主張,一旦他們恢復為個體,往往就不敢表達自己的主張了。
這不奇怪,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些學生集體鬧一鬧還能算法不責眾,一旦成了出頭鳥,那么一定會遭受美國資本的嚴厲打壓。即使他們是美國第一流大學畢業的精英,也絕對無法在美國甚至西方社會立足了。就會像我一開始調侃的那樣,上大學真成為了人生末日的開始。
當代的美國,確實社會運動風起云涌,頗似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但這種風起云涌的性質、追求都和當年有了很大不同。當代美國社會的突出特點,非常講進步,非常講政治正確,得到了整個社會的大力配合。但這種進步和政治正確是要打大問號的。
就像這些鬧事的美國學生并不反對美國本身,僅僅反對以色列就遭到了重拳出擊,甚至不敢公然反對這種話語權的差異化。這說明,在美國社會,猶太人的政治正確程度要明顯高于其他人群,已經形成了一種新國本。即使是各路LGBT人群,如果從政治正確的分層來說,往往也要排在猶太人之后。但LGBT又確實排凌駕于一般的社會大眾之上。
西方政治正確的本意,似乎是通過一種矯枉過正的補償來實現社會公平。但在當代美國,這種矯枉過正已經完全走向了的自己的對立面,形成了全新的不公,甚至勝過了當年自己所反對的東西。
人人平等和言論自由,過去被人們看作是美式價值觀的招牌。如今這些在紙面上完全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們過去所認為的,西方言論自由是什么樣的?兩撥人對噴,各說各話,其他人或者圍觀,或者不當一回事。至少有一種兼聽則明的味道。但現在美國的現實是上下分明,充滿了政治忌諱。政治正確的下層不能非議上層,依政治正確的程度來決定話語權的大小,邊界。
當代的LGBT浪潮,不時會被人對比上個世紀的美國平權運動,時常被認為是一種歷史延續。但當代的LGBT運動,很難說是舊夢重溫。當年美國社會的平權運動有一種反動體制已經難以維持,不得不進行合理性改良的進步色彩。今天越發激進的LGBT浪潮,當然也和西方社會矛盾的激化,所謂發達國家越來越不發達有關系。但多少透著一股正路子不讓走,沒法走,也沒膽走,只能在歪路子上發泄邪火的味道。
當代LGBT浪潮,有強烈的因信稱義的成分。這種風潮已經超出了選孝廉的程度,正表現出一種強烈宗教傾向。他們的意義在于他們的苦行,整個運動趨于唯心,反世俗,乃至反倫常。他們和世俗社會的對立正不斷加劇,對立越極端,顯得越進步。這種異軍突起,在傳統政治中會被視為妖異。但當代西方顯然是有意識的放縱這種作妖,大有一種極端基督教徒刻意營造末日氛圍的做派。
美國雖地大物博,但即使最樂觀的美國人恐怕也很難保證,美國在失去工業優勢后,還能保持物質生活水平的領先優勢。反而LGBT運動如果這么席卷下去,倒真可以繼續保持美國在精神文化領域的先進性。燈塔也許在物質上不亮了,但可以在精神上繼續亮下去。而且物質上的亮是客觀唯物的,精神上的亮完全可以是主觀唯心的,連燈油都省了。
當代美國社會治理上的倒行逆施,并不一定要按陰謀論表達的那樣,看作猶太勢力如何強大。也許這更多是體現了當下美國統治階層,對壓制社會風潮,維護反動統治的傲慢,已經完全不把社會不滿當回事了。當然這也可以看作統治層僵化的體現,世家和老人政治有這類弊端很常見,王朝后期也大多有這類盲目自信。
但換一個角度看,美國統治層經過這么多年和美國老百姓的斗智斗勇,對自己國民的底色應該是比較清楚的。美國人往往熱衷于陰謀論,把自己的政府想的窮兇極惡,根本就是非人類。從社會心理上說,這也是各種歷史記憶的折射變現。畢竟,歷史上的美國政府,確實經常不做人。不過換句話說,美國政府再不做人,美國人民也都忍不下來了。
美國社會雖然有嚴重的持槍問題,美國政府也熱衷顛覆外國,但美國人民內部其實沒有多少革命經驗。自由的美國人民,是世界上少有的順民。美國統治者如今口袋里有的是顛倒黑白,分化瓦解的新工具,新手段,反革命的理論和經驗堪稱人類新高峰,這可比美國老百姓只配彼此傷害的小水管強多了。
并不能指望美國學生鬧事能給美國社會帶來多大改變。最多只能說,大學生畢竟精力旺盛,創造力豐富,大概能搞出不少奇思妙想,讓大家好好看看美國人的笑話。當代的美國如果從社會治理手段,特別是分化治理手段來說,是要遠遠強過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雖然美國一部分人指責學生是受了外國蠱惑。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美國鬧事的學生是沒有外援的,也不可能像越戰時期那樣獲得全社會的支援。我們最多說,這是當代美國亂象中較大的一個亂子,這樣的亂子,以后也是不會少的。
一樣面臨戰略收縮,今天的美國比起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美國可有信心多了。但那時的美國,還能拿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的美國,只是多了能壓住問題的手段罷了。這種反動能力的進步,并不解決問題的根源,只是能把反動統治的維持推向更惡劣的境地而已。
上個世紀的科幻作家倒隱隱描述過這種悲觀場面。資本主義的末期也許就是這樣,反動的力量空前強大,社會的分層前所未有,從物質到精神無不如此,導致進步和革命趨于窒息,由此極端異化,造成了科幻視野下的化學極樂,賽博朋克。以后美國社會想必會越來越匪夷所思,越來越不做人吧。就像我過去說的,這最大利好各路神棍邪教主,廣闊天地,大有作為,需盡快奔赴應許之地。
平心而論,雖然如今的美國越來越抽象。但中國社會的大多數人,對美國,乃至西方的看法依然是各過各的。西方那套不適合東方,但很多人都還是認為西方人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幾乎不會有人認為美國有一天要采用中國式的社會治理方式。
但現在的問題是,一種社會現象,社會思潮,不管誕生在西方何處,只要它為美國社會所接納,那么很快它就會影響整個西方,乃至影響整個世界。美國也確實正在向全世界輸出這種文化優勢。比如大麻的合法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旦突破了美國這個關鍵性堡壘,就大有成為世界性政治正確的意味。
我們要承認這點,反動和腐朽自有一種符合人之劣根性的吸引力。當代西方,在衰退的同時,儼然正以一種老牌強盜祖宗的身份,堂而皇之以坑蒙拐騙之心得,向全世界貪心無良之輩,公然招募同謀,向全世界意志薄弱之人,大灌迷魂湯。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西方在內部困頓中孕育的思想浪潮,流行文化,不管好還是壞,最終都席卷且塑造了當代世界。今天我們又面臨類似的情景。當年蘇聯,也面臨過這類沖擊,結果搞到一塌糊涂,一敗涂地。今天的我們,又要怎么去面對這種沖擊?
我們一直強調,要扎好自己的籬笆。就像我們不久前剛談過反對大麻合法化,實際上是反對毒品合法化的前哨戰。這種反對,不是一個單純在反對具象的一種東西,比如說毒品,而是在根本上反對西方世界如今正在迅速生成的,仿佛是腐朽尸體上的艷麗毒蘑菇一樣一整套極度墮落又極具迷惑性、吸引力的社會價值觀和行為方式。
從好的方面來說,今日中國和冷戰末期,剛剛打開國門的中國大不一樣了。我們如今也有資格稱為一極,特別是物質層面有了和西方叫板的底氣。用不了太久,我們甚至要在物質生活上反超西方,這必然使我們在精神上多少也能硬起腰桿來。
但我們畢竟也是全球體系的一環,當代的國際交流,信息傳播比起上個世紀要密切的多。西方的文化意識形態優勢長達幾十年,我們至今還深受其影響。國內的傳媒,人文社科等領域是西方重點布局的地方,而即使一般人也普遍還有西方先進的固有印象。
當代國力的強大,已經使我們普遍不再懼怕美國人的真炮彈。論造東西,他們哪里造的過我們。但美國人的糖衣炮彈,我們還是要畏懼三分的,更不用說有些人對此是甘之如飴,趨之若鶩。
客觀說,隨美國社會反動腐朽程度的不斷加深,我們很可能沒有辦法和美國人各過各的。想通過比爛的方式來贏下世界是做不到的。如果指望比爛,大概率我們比西方稍微不爛那么一點點,但會被它同樣拖到臭不可聞的地步。
我們最終無法回避和美國人對世界的爭奪,我們肯定不能放任美國對世界的廣泛污染。那樣,就算我們能獨善其身,也等于是另一形式的閉關鎖國,是長久不了的,是一定要吃大虧的。如果從和平的角度說,我們需要展示出和美國人不一樣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并把這種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帶到更多國家去。我們要形成一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局面。我們優先要解決的,其實是道。
在這樣似曾相識的的當下,我們回顧歷史,上個世紀的美蘇較量是全方面的,有剛性的沖突,更有柔性的較量。以廚房辯論為代表,蘇聯人和美國人,在社會生活層面也進行了激烈的長期較量。結果來看,美國勝了半場。但在下半場,美國人如今正在丟掉過去贏得的一切東西。這份壓力,如今轉給我們了。
在西方提出的末日極樂之外,我們的世界還需要一個更健康,更有吸引力的新世界方案。這不僅要基于物質水平的提高,更是人類社會制度的一種拓展。我們要想辦法解決過去蘇聯,當代西方都沒有解決的問題,在創造更進步生產力的同時,實現更合理的社會分配,并提出一整套能放諸四海的社會價值觀。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中俄美三方,各自似乎都走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路口。這一次,各方都看過了上一次的劇本,那么人類能不能走出一條新路,就要看這一代人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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