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句號：首富二進宮驚爆權貴窩案

李德林

從2008年1月1日《勞動合同法》實施、審判陳良宇、兩高換帥、甕安事件、楊佳襲警、審判周老虎、三鹿奶粉事件爆發，到2008年11月28日首富黃光裕被抓，風云激蕩的2008年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結束了。
《勞動合同法》一出，企業跟員工突然之間成了一個矛盾的雙方，該法規定：勞動者在滿足“已在用人單位連續工作滿10年”的條件后，可以與用人單位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成為永久員工。第一個站出來挑戰《勞動合同法》的是華為，擁有將近7000人八年以上工齡的老員工就意味著華為面臨永久雇用，在《勞動合同法》正式實施之前，華為制造了7000人辭職事件，轟動一時，面對《勞動合同法》的規定，華為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員工簽訂終身勞動合同，要么就是高額補償員工并將其辭掉。華為破天荒地繞過了法律的紅線，7000人集體辭職的兩三天后，再跟華為公司重新簽訂了勞動合同，這樣就打破了之前在華為的連續性工齡要求，華為也不用跟員工簽訂終身雇用合同，也不用支付巨額的辭退補償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華為為企業開了規避法律巧用員工之先河，企業紛紛仿效，不亦樂乎，有一個問題有點不明白，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怎算？

華為辭職門嚷嚷將一個嚴肅的法制問題給倒逼成了廣泛的社會經濟問題，看來《合同勞動法》的漏洞還要繼續打補丁，杜絕后患。這不，在兩會之前就有一個對自己不嚴肅的作人態度道歉，原上海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3月25日因為涉嫌犯受賄罪、濫用職權罪、玩忽職守罪被押上了審判席，在天津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受審。一個曾經的蘇州小混混商人，在短短幾年之內通過金錢美女，將上海市國企高管、市府秘書全部拉下馬，最后將罪惡的手伸向了陳良宇，官商勾結的故事在上海灘被撕開了神秘的面紗，一時間海內外的媒體都盯住這位高級官員的法庭表現，令人意外的是陳良宇對自己的罪行是供認不諱，陳良宇在庭審結束最后兩分鐘的陳述中連說三個“對不起”：“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上海人民，對不起我的家人。”用人民賦予你的權力，為利益集團牟利，對不起已經晚了，法律是無情的，不過陳良宇的后悔能夠很好地警示后人。

北京市第一中院發布了一份對近三年審理職務犯罪案件的調研，報告顯示三年來21件“小官員大腐敗案”已經超過該院所審理的一審職務犯罪案件的三分之一，涉案金額高達三億四千余萬元，其中處級干部11人，占42.3%，處級以下15人，占57.7%。可以說這些被告的級別都不高，但犯案數額可高得驚人：最少的一起案件也有105萬，最多的高達9452余萬元。有意思的是清潔隊隊長“變廢為寶”貪污220萬，小出納貪污230萬。更有調研報告稱20世紀80年代，省部級干部職務犯罪受到法律制裁者只有兩人，違法犯罪的經濟數額為幾千元到兩萬多元；90年代上升為15人。2000年至2007年，這個數字上升到70人以上，個人案數額從幾十萬元到幾千萬元不等。大官無視法律，小官隱藏在小地方不起眼的位置狂貪，是值得注意的一個不良現象，無論是對法院還是檢察院都是一個考驗。

兩會期間，最高人民法院跟最高人民檢察院雙雙換帥，王勝俊當選為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曹建明當選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兩高的換帥為中國司法改革十年之際注入了新的希望，學者出身、擔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達9年之久的曹建明調任最高人民檢察院由于之前的不同司法領域防火墻對于防腐敗應該更加堅決徹底，反腐的長途上被人們給予了更大的希望。最高人民法院的新任一把手王勝俊62歲，卻在人們的視線里是那樣的陌生，不過王勝俊十年的中央政法委秘書長讓其一上臺就拋出了死刑核準標準之一“以社會和人民群眾的感覺為依據”的論點，質疑猶如沸騰的白開水，煎熬著新上任的王勝俊。10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黃松有被免掉一切職務，這個經常在爛尾樓轉悠的大法官就給王勝俊上了一課，身邊的人利用職權違法犯罪也要顧及一下人民群眾的感受。

7月1日，一個北京小伙兒楊佳沖進了上海市公安局閘北分局，手操一把殺豬匠用的剔骨刀，沒有經過任何專業搏擊刺殺訓練的楊佳從一樓到二十一樓一路砍殺，如過無人之境，10名警察與安保人員倒在血泊之中，最后6名警察死亡。警方披露楊佳的殺人動機是上海市閘北公安分局芷江西路派出所巡邏民警盤查其所騎無牌照自行車來源有問題，楊佳對公安民警盤查不滿并要求賠償無果。這個故意殺人的楊佳判死刑已經沒懸念，可是判處楊佳死刑馬上就給王勝俊出了一個難題，人民群眾的感覺也一下子出來了：楊佳的辯護律師為何其父親聘請的不能進場辯護？楊佳的精神病鑒定為何不進行第三方獨立的鑒定？楊佳襲警殺人的真實動機到底是什么？在楊佳被捕之后，楊佳母親怎么就突然失蹤？律師不斷舉報卻沒有任何的公開結果？楊佳的母親如果沒有精神病，之前委托律師替自己的兒子辯護不能？如果楊佳的母親有精神病所請律師無效，有何憑據，是否應該經過正常的法律程序進行審查否決？法律是不能憑感覺得，法律是講究證據跟程序的。

程序問題很重要，在6月28日下午至29日凌晨，在一個遙遠偏僻的小縣城甕安，部分群眾因對甕安縣公安局針對該縣一名女學生死因開列的鑒定結果不滿，聚集到縣政府和縣公安局，希望要一個程序公開透明的鑒定結果。事情并沒有按照程序來發展就爆發了大規模的人群聚集圍堵政府部門，很快就演變成了打砸搶燒縣委、縣政府和縣公安局辦公大樓、焚燒車輛的嚴重暴力犯罪事件，甕安這個小縣城在奧運之前震驚了世界。貴州省委書記石宗源立即趕赴甕安指導事件處置工作，直接到街頭走訪群眾，傾聽群眾呼聲，先后三次向甕安的父老鄉親鞠躬致歉。隨著一次又一次公開的尸檢，當家屬們現場看到法醫的解剖，憤怒在慢慢地消融，隨著各種信息逐步公開，政府的問責程序快速啟動，六天后，甕安縣委書記王勤、縣長王海平、原公安局局長、政委均被免職。11月3日重慶爆發出租司機集體停運，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主動邀請的哥座談，電視電臺進行現場直播，這樣開明的官民對話很快將矛盾給解決了。針對壟斷、特權引發的群體事件程序合法透明的官民對話暢通也是一種化解群體事件的經驗。

三鹿奶粉那簡直就是人神共憤的隱瞞欺騙，長達幾個月的隱瞞，根本不可能看到透明，當一個又一個的嬰兒無法尿尿的時候，三鹿奶粉的管理層還在想著如何公關媒體，如何對孩子的父母進行封口。三鹿奶粉在違法犯罪的道路上并不寂寞，蒙牛、伊利、光明，乳制品的巨頭們一個都不少，都在用三聚氫胺勾兌的潛規則賺錢，錢是一天天賺，如果加入三聚氫胺就能一夜暴富，那是在用牛奶勾兌的潛規則在扼殺中國乳制品的明天。這一次，一直備受爭議的食品安全問題讓三鹿奶粉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三鹿奶粉付出的代價是關門破產被人并購，潛規則是要為法律意識淡薄賣單的，這不大企業名單之后一串人的名單就跟著出來了：三鹿集團原董事長田文華被刑事拘留，河北省石家莊市市委書記吳顯國、市長冀純堂、副市長張發旺被免職，國家質檢總局局長李長江也引咎辭職。太少了，太輕了，官員的抓捕也好，辭職也罷，無法彌補的是幼兒身體跟心靈的傷害，他們踐踏法律破壞企業的生態環境，應該受到更重的處罰。

當一只小老虎被押上法庭，很多人都驚訝了，一個農民為了兩萬元的獎金居然編造故事兩年來迷惑老百姓，這簡直就是兒戲嘛。周老虎在11月7日終于給判刑了，還有一只更大的“老虎”在20天后被宣布抓進去了，他就是中國的首富黃光裕先生。11月28日，北京市公安局、證監會雙雙披露黃光裕涉嫌違法被捕，這是資本市場至今唯一在案件偵破期間司法機關跟證監會聯袂披露案情。這已經是黃首富二進宮，早在2006年黃光裕涉嫌13億元貸款問題行賄，后來神通廣大被放了出來，已經司法機關盯防的重點對象，第一次出來的黃光裕依然藐視法律，在中關村、三聯商社兩只股票之中翻云覆雨，而行賄的網絡更大，這不，黃光裕抓進了看守所，公安部專案組滿天飛抓捕嫌疑犯，商務部、財政部、外管局、公安局、檢察院一個都不少，甚至在抓捕的過程之中驚險上演商場官場無間道。這一次黃光裕被捕絕非簡單的內幕交易、股價操縱以及貸款行賄那么簡單，黃光裕從擺地攤兒開始到三度榮登首富寶座，金錢鋪成了金光閃閃的首富大道，也用金錢羅織了一張龐大的腐敗網絡，涉案的官員太多，權力大的權力小的簡直就是老鼠會一大窩，盤根錯節。無論是兩會還是十七屆三中全會，打擊腐敗與商業賄賂都是國家重點任務，國家怎么可能容忍一個龐大的資本權力集團的存在呢？

黃光裕的案子僅僅是個開始，2009年馬上就要開始了，和諧社會的前提就是法制的健全與透明實施，2009年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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