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1990年代到21世紀初重慶“國企改革”實況

星期六, 15 十一月 2008.

中國勞工論壇（www.chinaworker.info）[email protected]

作者: 九月八

重慶建城歷史悠長，歷來為中國西南重要水陸交通樞紐。自清末洋務運動起，已多有外商資本進入，一戰前后的民營資本利用交通能源之便得以發展，二戰中作為中華民國‘陪都’而成為國民黨的重要軍工基地。1949年前重慶的機械企業已經有500多家，產業工人16萬人。

 49年新中國建立后，除保留舊政府時期的國營兵工企業外，對其他民族私有制工業實行國有化整合，進一步整合了重慶的工業企業，從1949年到1978年間，形成了上千家大大小小的國營企業單位，其中代表性大型企業有國營長安廠（原國民政府第21兵工廠），國營重慶鋼鐵廠（原國民政府第29兵工廠），國營望江廠（原國民政府第22兵工廠），國營嘉陵廠，國營建設廠。國營企業產業工人在毛計劃時代得到各種福利和工作保障，如工人子女分配工作等政策，到上世紀70年代末重慶產業工人已經超過150萬。 1978年實行改革開放以后，重慶整體經濟雖然陸續出現少量私營作坊，但是國營經濟任然占據主導地位，從1978年到1989年重慶的“改革步伐”比南方沿海城市相對來說非常緩慢，私有制經濟在重慶發展尤其緩慢；國營產業工人還是維持1978年之前的“終生雇傭制度”的“鐵飯碗”。

進入1990年代初，時任市長的孫同川宣布按照中央政策對重慶產業經濟進行“戰略調整”，要“盤活經濟”。當時的重慶市政府出臺一系列措施大力扶持私有制經濟，并給予沿海地區的外資進入重慶投資以優惠政策。從1990年開始重慶市內的私營企業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建立起來，市政府出面大力扶植“民營企業家”們，鼓勵“放手大干”，給予他們超低的稅收（少得可以忽略的稅收）。由于當時私企還是剛剛發展，在很多方面沒有跟國企競爭的優勢，國營企業沒有感到任何的壓力。相反剛剛興起的私營工廠由于勞動市場上的“自由工人”數量過少（因為那時國營工人還是有“鐵飯碗”的終身保障），私企主們一直抱怨企業不能擴大生產規模。為了所謂“提高效率，促進改革”，重慶市政府宣布廢除對工人子女的分配工作政策，實行“企業與工人的雙向選擇”，深化建設“自由勞動力”市場。當時市政府經濟政策主要是為將來進一步的“國企改革”鋪路。

進入1995年，重慶市國營企業改制方案正式提出來，并由中央政府批準，重慶市國企改制進入第一階段。政府的喉舌大力宣傳“下崗分流，自由經濟”的好處。當時各類電視報紙廣播總是充斥著對國有制經濟“弊端的批判”，譬如“國有制經濟沒有競爭優勢！” ，“國營企業工人由于擁有長期合同，工作消極！”，“國營企業給國家拖后腿”，“國營企業效率極低長期嚴重負債”。官方喉舌用及其蠱惑人心的宣傳對國營企業以及國營產業工人進行大規模的“批判”，以便為他們的“改制”做好輿論準備。需要說明的是，政府喉舌所謂國營企業年年虧損的報告沒有經過任何第3方的調查和評估。而且在現實運營中，很多國企的官僚與高級干部跟私營企業主們竄通一氣，故意搞垮國企，把很多生產資料偷偷地以低于市場10多倍的價格賣給私企主，然后官僚個人從中得到好處和回扣。通過內外勾結和蓄意破壞，眾多企業負債后進行所謂的“資產重組”和拍賣，搖身一變，把國企的設備和廠房都轉到私人旗下了，當年的眾多國企的高級干部，恰恰又成了私企的老板或者經理層。在第一階段，首先拿生產民用物資的中小規模的國企開刀，給予工廠高層干部絕對的改制權利，對嚴重負債的國營企業進行破產重組。如重慶國營紡織廠，重慶紅巖電器廠，重慶國營陶瓷廠、鉛筆廠，重慶國營塑料廠等民品國營企業由于嚴重負債，均被破產重組。上萬工人被強迫買斷工齡，得到一筆補償金（由工齡X工資計算來的），買斷工齡后，為自謀職業人員，原企業不承擔失業，醫療保險等職能，由重慶市社保系統管理。原破產單位經過資產拍賣后，成為私企。對于有些經營不善的國企之所以沒有進行破產重組，一是考慮社會的穩定，二是不能改制過猛。在這一政策下，有80多家經營不善的國企實行“下崗分流”，工廠的高級干部們讓工人們都停工回家，告訴他們由于經營困難沒有事情做，回家去休息，拿生活費，改制以后有事情了，再叫他們回去上班。在一系列的欺騙下，很多國企工人們都被迫“下崗”，每月領取300多元的生活費，這些錢只能勉強夠維持工人們的基本生活，眾多工人家庭從此陷入嚴酷的困境。

據統計，1995年-1998年改制第一階段，國企下崗職工84萬，破產國營企業87戶，涉及職工近16萬。與此同時，私營企業得到超速發展，隆鑫、力帆等私企在并購幾個破產國營單位后壯大。大量“下崗”工人擁入勞動市場，為私企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人力資源。當時私企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原國企下崗職工以及買斷工齡的失業工人。由于《勞動法》和其他相應的勞動保障法律法規形同虛設，私企從不跟工人簽勞動合同。資本家在那幾年的發展可以稱之為“黃金時期”。由于政府一系列的政策扶持，對“破產”國企資源進行的掠奪和勞動力的低廉價格，重慶私企取得了“卓越成就”。重慶市政府對私企們為“重慶做出的重大貢獻”表示肯定與支持，并強調要繼續擴大企業改制拉動自由經濟發展。重慶力帆集團總經理亦應此當選重慶市政協主席，資本家正式進入重慶當地的政治體制。

從1999年開始，重慶新成立直轄市，國企改制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的改制，主要針對虧損國企“冗余”職工的調整，以及對大型虧損國企進行破產整合。以下為在幾家較為典型和有影響的“國企改革”例證，數據及事例均來自于公開媒體、網絡及對部分當事人的采訪：

曾經為全國十大罐頭廠之一的重慶國營罐頭廠宣布全面破產，企業實行整體拍賣，1萬多工人被強制買斷工齡自謀出路。該廠包括主廠區在內的55000平方米土地、46115平方米房屋、罐頭生產線、454臺（套）設備在內的主廠區內資產，起拍價約6000萬元，對于主廠區外的資產，將分零拍賣，包括49259平方米左右的土地及土地上的附著物、21476平方米左右的房屋、罐頭生產線和320臺（套）設備、19輛車輛等，起拍價約1200萬元；此外其他資產，合計4600萬元左右。在實際的破產拍賣中重慶國營罐頭廠所有資產僅以2500萬成交，競買成功者為一沿海私企公司。

重慶市木材綜合加工廠是蘇聯援華時期建立的國營木材加工工廠，工廠擁有蘇聯援建的制材生產線。在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廠里的纖維板獲得了國家銀獎，木材年產量最高達到35萬方，1985年，全廠利潤達到700萬元，無論生產還是文體活動，在當時的四川省還是林業部里都是紅旗單位，木材廠籃球隊是甲級隊，宣傳隊遠近聞名，并且擁有可容納1700人的森工禮堂，在全市屈指可數。企業還建有工人宿舍、食堂、醫院等福利設施。進入90年代由于企業管理干部經營不善，市場份額萎縮，企業出現困境，開始下崗分流。 2001年10月10日，法院裁決，工廠因經營不善破產。運營半個世紀的老廠終于“壽終正寢”。破產前，木綜廠的賬面資產1個多億，評估后為8000多萬，但債務也有8000多萬，資產負債率為103%，資產最后拍賣成4000多萬，失業職工安置用了6000萬，國家承擔了2000多萬的缺口。2001年12月24日，是職工們最后一次集體回廠，他們是來領取解除勞動關系后的一次性安置補助費，標準是904元/年，大約5000多工人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部分老工人在現場回想著往事痛哭流涕，占地近900畝的廠區已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成為了6家小型私企的領地，近萬平方米的貯木場大部分被圈成了私營企業的倉庫。

重慶肉聯廠1958年肉聯廠建成投產，總投資858萬，形成日班宰豬1000頭的能力，從它逾萬噸冷庫容量、附設肉食品加工車間等規模來看，實際是一個大型廠。以后的歲月里，重慶肉聯廠有過好幾次鼎盛時期，在國家計劃經濟中擔當了極其重要的角色。1965年1月，當時國務院通知四川發運對蘇出口凍肉6000噸，重慶肉聯廠就承擔了凍肉5500噸。唐山大地震時，廠里一天向外省輸送700多噸凍肉。肉聯廠冰蛋車間日產冰蛋最高達35000公斤；宰兔車間，日宰兔最多時達12000只，其中最高產量的1978年，曾年生產凍兔613噸。以主打產品“人工牛黃”為主的制藥車間1987年產值200多萬元，利潤達30多萬元。從1954年到1987年，肉聯廠一直維持圈存生豬8000—9000頭的能力，日宰生豬最高紀錄達7000多頭。30多年里，共宰殺生豬1240多萬頭，完成產值12.5億元，出口創匯642萬美元。從1980年到1987年，8年時間，廠里投資270多萬元新建職工宿舍2萬多平方米，投資 7萬元安裝了天燃氣管道，廠里還購買了客車專門運送職工上下班。許多老工人至今難忘廠里過年過節給職工分發各類福利和雞鴨魚肉的情景，“家里冰箱都裝不下，都拿來送給親戚朋友吃。” 進入90年代形勢陡然變得嚴峻，政策放開也讓個體戶們和私企相繼涌入市場與國企分羮爭食。退休老工人李敏對此深有感觸，“一年的生產量抵不到過去的十分之一，最少時，年宰豬還不到1萬頭，而鼎盛時，一年宰豬曾達70多萬頭！3個冷庫都裝滿了。”冷庫沒肉，每月電費卻要30多萬，主機不得不報停。1997年入不敷出的肉聯廠實行經資產重組，把多余職工進行下崗分流，到2000年累計虧損9224萬元，資產負債率為128.43%的肉聯廠正式被法院宣布破產，并且凍結資產。2001年初肉聯廠被私企大正集團并購。原老廠工人有約800人進入新單位，余下3000余人的下崗職工均被迫買斷工齡自謀出路。

重慶特鋼廠地處重慶沙坪壩區雙碑，整個廠區橫亙嘉陵江畔，跨越童家橋、雙碑、井口、童家溪等地，素有“十里鋼城”之稱，其前身就是原國民黨第二十兵工廠。抗日戰爭期間，大批抗日軍火如手榴彈、地雷、八二迫擊炮彈殼、飛機炸彈、中正式步槍管及槍榴彈筒等即生產于該廠。新中國成立后，“特鋼”在重慶非常有名，曾被譽為“西南工業之母”。這個曾經“在中國工業史上馳騁70年”的、擁有上萬名職工的特大型國有企業，在重慶可以說無人不知，如雷貫耳，然而90年代中期后企業出現嚴重的經濟困難，企業靠國家銀行貸款維持運轉，企業到1997年左右陷入嚴重困境，1997年虧損5.23 億元，累計虧損15.80億元。重特鋼工人從98年就開始被強制“下崗”買斷工齡，一年工齡買斷價格為400元，第二批被下崗買斷的一年工齡也僅800元。這兩批合計下崗工人就有 8000多人。按照這個比例計算，擁有30年工齡老工人下崗后，只能獲得一兩萬元。下崗工人多數為40和50代人，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緊張時期，這點工齡買斷錢，就連維持一個人的生活也遠遠不夠，更談不上三口以上的家庭支出。從98年到破產前這些下崗工人一直在為生活掙扎，因為年齡的關系，在重新就業中基本處于劣勢，極難找到工作，少部份找到工作，也只能做擦皮鞋、清潔工、做保姆等極低收入的工作以糊口養家。有個叫周兵的工人，下崗后，妻子離婚帶走了孩子，自己因生活絕望跳樓而死。

2005年7月4日，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宣布特鋼廠破產。曾經的下崗工人被迫得到極少的補償金，被拋入社會中，工人們生活極其艱難，約萬名工人成為失業人員。由于企業破產安置以及社保問題沒有得到合理解決，工人們開始上訪，上訪代表屢次被強烈打壓，05年初工人開始采取各種維權行動，他們自發組織數千人，在廠房附近、212國道、重慶市政府大樓外等地靜坐請愿。

2005年10月月7日，數千工人在重慶市政府附近集會，重慶特鋼工人打著“我們要生存”的牌子在市政府附近進行了游行。工人代表們提出了要求：1、補償沒有到位的工齡買斷錢；2、解決下崗工人的醫療保險問題；3、補償不到位的失業救濟金；4、要求和目前的重特職工享受同樣的待遇； 5、合理解決養老保險問題；6、追究特鋼廠走到今天的原因，嚴肅懲處貪污腐敗分子，給廣大職工一個交代。時任重慶市市長的王鴻舉不但不出面與工人見面，相反把特鋼廠工人們的維權運動說成是破壞在重慶舉行的五屆亞太城市市長峰會，“必須全面恢復重慶的秩序”。

10月7日，重慶政府出動數千警力，調動了包括重慶警備區、重慶機動武警師、江北區警校士官生等軍警力量抓捕工人代表，大肆鎮壓工人抗議。由此導致嚴重沖突，幾百工人被毆打，不少圍觀者也未能幸免，造成3人死亡（死者包括2名退休婦女和1名7歲兒童），百多人受傷，當場抓捕9名工人代表，工人代表于當年底以“擾亂交通秩序和破壞公共財物罪”被判刑勞教。政府警告如果繼續抗爭，為首者都將遭到監禁。特鋼廠工人維權運動被強烈鎮壓后，工人只能選擇接受苦難的現實。

2007年7月9日，重慶特殊鋼（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破產資產11.407億元拍賣，拍賣的破產資產內容涵蓋廣泛，包括土地約4916畝，房屋面積約639194平方米，機器設備、車輛、物資及其對外債權、股權等。這是重慶市歷史上金額最大的一宗國有破產資產拍賣案，原廠約有1.8萬職工強制買斷工齡后，徹底失去任何保障。

 2002年重慶市國企改制進入第3階段，在這一階段改制擴大到兵工企業領域，政府強調要給“兵工企業卸下包袱”。重慶市國營望江廠、嘉陵廠、建設廠、長安廠、長江機電廠、鐵馬廠、東風廠等軍工企業均實行改制。在改制前這些企業都是按照蘇聯計劃經濟的模式建設，廠區內都建有一系列福利設施，有醫院、水廠、幼兒園、學校、技校、電視大學，望江廠還有一支規模不小的船隊。政府認為這些后勤福利機構是企業的包袱，分散了企業的精力。從2002年開始，這些大型兵工企業的后勤設施一律宣布停止，企業再不承擔社會責任。廠區內的水廠與醫院等等都拍賣出去，廠子弟學校交由地方政府管理，大部分后勤職工被強制買斷工齡自謀職業。同時，這些兵工企業的民品部門也開始改制，政府認為兵工企業的民品部門如今利潤越來越少，帶來虧損，覺得只保留兵工企業的軍工生產，不在生產民品產品。

以望江廠為例，望江廠是民國時期建立的軍工企業，主要生產高射炮和艦船上的海炮，在80年代開始生產民品產品摩托車，改制主要就是針對民品，宣布民品與軍工脫離，民品破產，廠內民品車間的工人均被下崗，民品生產線和廠房被拍賣給私企。目前重慶還保留民品項目的軍工企業有長安廠（民品生產長安汽車），嘉陵廠（民品生產嘉陵牌摩托）2家。其他軍工企業的民品均脫離企業全面破產。軍工企業下崗人員主要有原單位民品車間以及曾經的后勤部門職員，這類人一共有2萬余人。

另外位于南岸區主要從事軍事后勤設備生產的長江機電廠是繼特鋼廠之后第二個全面破產的軍工單位，工廠有3500余人均被強制買斷工齡。國營長安廠的民品部門相續成立合資的子公司，與鈴木，福特等外國企業合資建立了2個汽車生產流水線基地，在合資公司里面，長安持股55%。在大環境下，整個重慶的大型國有企業均實行“精兵簡政”。重慶鋼鐵廠，重慶大江廠等從事鋼材鍛造的國營企業均出現下崗現象，約4分之一的職工，在“末位淘汰”的政策下采取下崗分流，以及對歲數大的員工實行提前強制退休的政策。這些的軍工企業在改制后，正式職工只有改制前的二分之一。

與此同時，政府對那些還沒有虧損的國企實行自由經濟改革，引入私人資本合營，成立合資公司，舉一國企為例，長壽化工總廠成立于1939年10月，前身為國民黨第26兵工廠。“一五”期間，前蘇聯援建的氯丁橡膠裝置于1958年11月建成投產，中國的第一塊合成橡膠從這里產出，2001年企業宣布融資后，四川宜賓昌宏化工有限責任公司（私企）和36名自然人共同購買了長壽化工總廠氯丁橡膠、氨苯磺胺、氯堿、氯酸鹽4個系列的生產裝置，以及配套的水、電、氣公用工程系統，同時購買了生產經營、科研、設計等全部設施和“長壽牌”商標，成立國有股占64%的重慶長壽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在社會公營方面，政府也實行改制，重慶市國營公交公司成為合資企業，重慶輪渡公司宣布破產，其船只和設備均為冠忠（私企）公司并購。其他由國企變為合資企業的工廠有獅子灘水力發電總廠，重慶合成化工廠等能源國企，另外徹底破產拍賣的企業有：重慶燈泡工業公司破產資產，成交價達1.205億元；重慶鍋爐總廠破產資產，成交價達1.725億元；重慶輪胎總廠破產資產，成交價達4600萬元……

整個重慶市的國企改制，從1995年到2007年是徹底的結束了。中小規模國企均全部破產，資產拍賣給私企，工人改制前先下崗，企業徹底破產后被強制買斷工齡。一些沒有出現虧損的重要國企，均引入自由經濟，吸收私人股份，成立合資公司。對有虧損的大型兵工企業的民品部門實行切割，對民品部門全面破產，并取消兵工企業的后勤模式。實行“下崗”和買斷工齡的政策，導致工人被迫抗爭出現很多群體事件，大的有特鋼工人的維權運動，小的有望江廠和長江機電廠的下崗工人搞的游行。在重慶國企改制期間，除了長安集團一家，其余國企均發生了工人下崗和強制買斷工齡。在整個改制中重慶破產國營企業192戶，整改為合資公司的企業35戶。1995-2007年改制期間涉及下崗職工、買斷工齡職工、強制提前退休職工一共約120萬人。根據重慶市官方勞動保障局數據，60萬國企失業職工通過再就業中心或其它途徑找到了工作。據中國勞工論壇通訊員調查，很多原國企失業職工，大多都去私企打工，從國企工人轉變為私企工人。

2008年重慶實際仍然屬于國營企業總數不到20家，而且大部也已進行所謂的“改制”與“減負”，主要集中在軍工，能源，通信，冶煉等生產領域。包含有：軍工及重工企業 1.長安集團（國家重點兵工企業，軍工品為各類口徑槍械，民品生產長安汽車，并與福特，鈴木等外資汽車公司有合資，為國家重點扶植企業。） 2.重慶嘉陵廠(軍工企業，軍工品自動榴彈發射器和反裝甲火箭筒，民品生產嘉陵摩托車） 3.重慶鋼鐵廠（進行鋼鐵冶煉和鍛造） 4.重慶國營望江廠(軍工產品為高射炮和裝備艦船的海炮，民品破產） 5.西南鋁業(軍工企業，主要為航天工業提供高精尖鋁材研發生產） 6.重慶東風造船廠（主要生產游輪以及游艇） 7.重慶建設廠（軍工企業，軍品主要生產各類槍械子彈以及軍用炸藥）共用事業企業 8.重慶電力公司 9.重慶電信公司 10.重慶天然氣公司 11.重慶自來水公司 12.重慶郵政民生及日用品壟斷企業 13.重慶煙草工業有限公司 14.重慶啤酒公司 15.重慶大江廠. 國營私營合資的企業主要有：化醫控股，太極集團，重慶百貨公司等等。 在重慶國企改制期間，重慶的私有自由經濟得到很大的發展，形成了幾個大型民營機械企業，代表主要有宗申、力帆、隆鑫等等。目前整個重慶的經濟中，國營經濟只占30%的比重，私營經濟占70%的比重。私營經濟涉及機械、房地產、商務百貨、食品加工、餐飲服務等等各行各業。這些私企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幾十來個人的小作坊，大的有幾千人的工人的大企業。

國營企業造成大量改制破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官僚與管理層在資本主義政策下，考慮的是個人的利益，而損害企業利益與整體工人階級的利益。中國的《全民所有制企業法》和《公司法》對于國有資產的保護基本上是失敗的。政府進行的國營產權改革有兩大特點，第一是法律缺位下的非法性，第二是買賣雙方自定價格的交易。國企改革最大的合法性危機是憲法危機，是合憲性問題。其實“國企改革”所謂“效率低下”和“虧損嚴重”在很多情況下是表面的理由，而根本目標是拋棄計劃體制企業，引入所謂的自由“市場經濟”，國營企業能破產就破產，不能破產的就搞合資。

大量的國企工人為所謂的“國企改革”背負著苦痛，重慶市所有的大大小小的破產國企在改制中都沒有查出企業高級干部有任何違法的行為，但工人們確認自己廠里面的干部干了很多不能見光的事情，那些把國企搞垮的干部不但沒有被停職，反而一個一個搖身一變成為新私營企業的老板或者管理層，國企改制他們成為直接受益人；而私營企業家們以低廉的價格買到了破產國企的生產資料，又可以雇傭走投無路的國企失業工人，國企改制最終導致的是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在這個不透明的改制下，不知道存在多少黑暗的權錢交易，可以說重慶表面的“經濟繁榮”正如中國其他廣大地區的“經濟奇跡”一樣是以犧牲工人的利益和榨取工人的血汗發展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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