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07，迎接08——我們每天都進步！

盧周來

　　現在是舊年的最后一天?；乜催^去的2007年，我覺得應該算得上是一個特別的年份。傳統的中國人重人更甚于重事，所以，誰將成為新一屆中央領導曾經是這一年民眾所關注的最大話題之一，而這一切隨著會議的結束塵埃落定。這當然會在歷史上會寫下一筆。但事實上我認為，與未來中國走向以及廣大民眾生活更為相關的，卻是這一年中引領我們的社會經濟發展的原則悄然發生了兩大變化。

　　第一大變化是改革出現了新氣象，由“讓市場有效”到“讓政府有效”。十七大已經為過去近三十年的改革作了總結。改革的確帶來了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帶來了人民生活的更加富庶，帶來了中國國家綜合實力的極大提升。而深究其原因，就是通過過去二十多年的改革，我們不斷讓市場發揮更為基礎性作用，從而為各種要素尤其是資本、技術等現代經濟增長中更為重要也因此更為稀缺的要素所有者提供了激勵，使他們最大限度投入到“生產性努力”。正因此，我們看得到這樣的現象：我們社會中任何可能帶來盈利性機會，都會有人去發掘與把握！這就是市場的魔力與魅力，這當然會促進經濟的大發展與大繁榮。而我們過去二十多年的改革所關注的重心，就是“讓市場有效”－－Let Market Do！但是，運作起來的市場卻可能出現經濟學中所謂的“失靈”現象，因為它只是盈利這一單維度的目標。于是，我們看到，伴隨著經濟高速增長，首先是資源與環境代價過大。在一些地方，我們已經很少看到清澈的河流與飄著朵朵白云的藍天；其次是社會環境越來越緊張，圍繞“利益”發生在不同人群甚至人自身內部的沖突越來越頻繁與激烈，民眾的幸福感受與經濟增長不僅不同步，反而有悖行的趨勢。發生在這一年的太湖藍藻大爆發與山西黑磚窯事件都表明，如果我們再不對經濟高速增長的列車進行某種修正，我們的自然資源與社會資源將日益耗盡。正是在這種背景下，過去的一年間，我們看到，從民間、學界再到官員，都越來越將眼光聚集于政府身上：因為邏輯很清楚，惟一能影響市場自發作用的只有政府！政府可能造就一個“壞的市場經濟”，正如民間流傳的兩句話：“官不清，水不清”，“腐敗是最大的不和諧”；但政府也可能造就一個“好的市場經濟”：限制市場負的外部性，為市場提供法治環境，為全社會利益平衡提供制度安排……等等。在過去的一年，執政黨也順應這種邏輯，不僅將深化行政管理體制改革作為未來若干年深化改革的最重要環節，而且有許多實質性舉措。這其中，倡導“陽光政治”，以“公開為常態，不公開例外”為原則推進政務公開；建立起預防腐敗局，懲治包括陳良宇、杜世成等在內的高官以遏制腐敗；將“節能減排”指標列入各級政府考核最重要指標之一，甚至包括取消“百強縣”評比以扭轉各級政府“惟GDP”的傾向……等等，都是圍繞“讓政府更有效”而進行的。而我們還知道，由“讓市場有效”到“讓政府有效”，實際上還是由經濟體制改革向政治體制改革邁進的一大步！

　　在如何“讓政府更有效”的過程中，當然還有更為重要的“如何改善民生”問題。過去的一年，我們看到了引領我們的社會經濟發展原則發生的第二大轉變：由“關注經濟增長”到“更加關注民生”。十七大的報告在看到成就的同時，實事求是地承認民生問題較為突出。尤其是在“勞動就業、社會保障、收入分配、教育衛生、居民住房、安全生產、司法和社會治安等方面關系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仍然較多，部分低收入群眾生活比較困難”。在2007年，這些問題一定程度上仍然在繼續：在《胡潤百富榜上》，800位中國富翁的財富相當于9.7億農民一年的收入；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的房價在這一年又飆升了近一倍；洪洞縣煤礦一次死亡105位礦工兄弟的事故使本來就很脆弱的生產安全更是雪上加霜；因貧無法看病無法上學的例子還在不斷發生；連續上漲數月的CPI讓貧困家庭更加不堪重負……但我們也不無欣慰地看到，首先，執政黨在報告中第一次這樣明確地表述：“必須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更加注重社會建設，著力保障和改善民生，努力使全體人民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其次，也是更為重要的，新一屆政府不僅延續了執政以來“關注民生”的做法，而且使其更趨制度化：年初的人大會，溫總理宣示中國將在不久的將來建立起全民低保與全民醫保制度；在黨的十七大上，胡總書記提出建立公共服務型政府，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目標。在朝這些目標努力的過程中，過去的一年間，一些長期圍繞民生的問題在開始松動并趨向解決：國家通過了《就業保障法》與《勞動合同法》，這對于普通勞動者來說當然是福音；以“城鎮居民”取代“城鎮職工”的覆蓋面更廣的養老與醫療保障制度正在實施；農村合作醫療體系全面鋪開；在中西部中小學生義務教育免費的基礎上，擴大對貧困大學生與高中生資助；建立與商品房“無縫對接”的針對中產及低收入經濟適用房與廉租房保障體系；對低收入家庭進行物價補貼……等等。這一切都標志著，“關注民生”將成為各級政府的更為經常性任務，其結果有可能實現社會福利指數與經濟增長的同步提高。

　　就在寫這篇專欄文字期間，全國人大常委會又在舉行會議，其中，就有關于全民醫保方案的討論。在我所在的小區，一位大爺聽了新聞后很高興地對我說：“我們對很多問題不滿意，但我們滿意國家每天都在進步”！

　　一個普通百姓的話說得多好?。何覀兠刻於荚谶M步！由此也給了我們以這樣的緊迫感：我們每天都要進步！

　　謹以此文告別2007、迎接2008！

　　這是為《北京青年報〉寫的專欄稿，發表于2008年元月1日該報。這里貼出的沒有任何刪改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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