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雪了,本來正是欣賞故宮、香山等地雪景,約上幾個好友、美美涮上一鍋羊肉的休閑時刻。可是,對有的人來說,這個冬天卻有點難熬——大雪降臨,它是那么前所未有地冷。
全國第二大的長租公寓品牌,蛋殼公寓疑似爆雷,不止一個租客被迫連夜搬走。天寒地凍、囊中羞澀,這可怎么辦呀?
華北的冬天有多冷?
如果是在985高校,宿舍里的暖氣直接熱到爆,只要不長時間地呆在走廊、樓梯等地,完全可以穿著短褲汗衫悠然活動;如果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快捷酒店,恰好周邊的供暖不給力,那么暖氣片的溫度就比手高一點,算是聊勝于無,室內溫度也大概能到十度上下;
如果在農村,只要爐子燒得好,那比城里大多數地方還暖和;當然如果條件困難,沒有炕和爐子,穿厚一些,鉆到三層被子里,蜷成一團,只露個鼻孔在外,再加個電熱毯,年輕人咬咬牙,這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氣也能扛過去。
但,要是既沒錢,又沒個棲身之所,那就不好說了。
當然,蛋殼說自己既沒破產,也沒跑路。
這多像之前的小黃車ofo,說我們沒問題,一定幫客戶把問題給解決了,但事實上拖著拖著就悄無聲息了。
綜合多名租戶的信息,蛋殼爆雷的征兆早在一兩個月之前就顯現出來了,那就是保潔不上門打掃衛生了、管家突然就換人了、網費/物業費/水電等都未按時上交。
然后,就是最近一周,不少房東已經至少一兩個月沒收到房租了,逼急的房東直接過來趕人,并聲稱要收回房屋。
說好聽一點,這叫流動性危機,還沒爆雷。萬一搞到錢了呢?
當然不止一個城市,包括北京、上海、南京、成都、杭州、深圳等地,蛋殼業務涉及的13個城市無一幸免,區別只在于先后和規模大小而已。
傳統的租房是房東直接對接租戶,按一個當時看起來合理的市場價達成協議;后來出現了中介或二房東,房東或委托中介代理或干脆將房租給二房東,將交涉這一事給推了出去,坐等收錢就行——中介拿的是服務費,二房東則是從房東手里低價租入,然后高價給租出去。
進入互聯網時代,于是就有了更新的模式:
二房東平價從房東手里租入,再平價租出去,房屋租賃行為本身不賺錢,賺的是現金流及其產生的息差。
再進一步,二房東高價從房東手里租入,低價租出,賺取足夠現金流然后跑路,今年六七月份爆雷的那批長租公寓基本就是這模式。
在上述模型基礎上再做升級,就成了目前的終極版。一是以雄厚資金為依仗,以高出市場的價格橫掃整個租賃市場,將市場上的大多數房源掌控在手;二是給租戶上金融產品,租戶通過一年期的小額貸款將錢全部直接給二房東,二房東則按月給房東付租金。
不干?天下房源在我手的情況下,不認可這個模式,那就很難在許多地方租到合適的房。如果合同簽了,那就是租戶們目前的困局——蛋殼沒錢了,這是合同一,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解決;但當時與微眾銀行簽的小額貸款協議,算是必須簽的合同二,可是實打實地有效,如果不還本息,將極大地影響個人征信;這下就成了剛一畢業,本來就沒錢,還得白白背上幾萬的債務,最終連個房都沒得住。
就這么殘酷!市場經濟嘛,租戶與兩個不同市場主體簽的合同,不能因為那個有問題就否認了這一個。
如果正常出租,房東當然沒話說,但這下連錢都給不了房東了。本來,房東是與二房東簽的合同,但那個維權實在太麻煩,成效渺茫,為了及時止損,理性的房東往往直接選擇堵門、趕人。想要不落空,有的還選擇了三更半夜上門。
這對租戶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自如和蛋殼,國內長租公寓(二房東)的前兩大品牌,用的正是這終極模式。
有人說,長租公寓低進高出的模式,其賺錢的要義在于隔斷,即將一個兩室的房隔斷成五室或六室,因為是整進零出,自然租出去的總價就高了(北京前兩年因消防,集中清理了隔斷)。只要將空置率維持在一個合理的比例,當然就能運轉下去。
此種說法,某種程度是對當前互聯網模式的無知。它們的要義一是賭經濟上行、房價上漲的預期,二是哪怕是虧的,只要能占住市場,最終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資金進來,反之,只要資本不認可,資金鏈斷裂,那就馬上完蛋。活下來的滴滴、死掉的小黃車ofo、賣身的摩拜單車,無一例外,都是這么玩的。
說到底,人家玩的是金融,而不是租賃。
所以,11月18日,美股收盤,蛋殼漲75%;11月19日,蛋殼股價暴漲90%。這絲毫不受房東、租戶維權,疑似爆雷事件的影響。因為股票市場玩的就是預期,只要風傳蛋殼能被鏈家、我愛我家或別的什么給收購,有接盤俠進入,那就依然會漲。
至于房東、特別是租戶的死活,與蛋殼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不就是個變種的龐氏騙局么?
所以,雖然,蛋殼在2017、2018、2019的前三季度,雖然凈虧2.72億元、13.7億元、25.16億元,但截至2019年11月30日,蛋殼共拿房40余萬套,遠超原計劃的10萬套。連年虧損、風險加劇的情況下,蛋殼依然能在2020年1月17日風風光光地登錄紐交所。
奈何擴張過快,資金跟不上,再加上新-冠來襲,房屋空置率大大增加,來自租戶的現金流不斷減少。這時,其它精明的資本會如何做?繼續注資,還是等著爆雷再抄底?
早在兩年前的8月,我愛我家的副總裁胡景暉針對北京房屋租賃市場價格大幅上漲的現象,一語道出了自如、蛋殼為了掌控市場,以高溢價瘋狂收房,抬高租賃市場價格的秘密。
這大實話,相當于得罪了整個房地產租售市場。
之后,在競爭對手鏈家(自如品牌持有方)的壓力之下,胡景暉“被辭職”;同時,北京市住建委緊急約見了自如和蛋殼,但“蛋殼”并未打破,自如依然“自如”,僅僅是遏制了一下這個勢頭罷了。
還有一個小插曲,今年二、三月間,蛋殼、自如都不約而同地做了一件事——以疫-情的名義,要求房東免租,以經營困難的名義,給租戶漲租。之后,為應對困難,自如還要求部分房東要么降租要么解約,如果解約,房東還得賠裝修費。
蛋殼不行了,自如估計也快了。
整個長租公寓模式,得利的是資本,風險直接轉嫁給了房東和租戶,影響的是約400萬人的住房。 這既是一個經濟問題,也是一個潛在的社會風險問題。
房住不炒。蛋殼、自如,是資本交出的答卷。
打工人真心不容易啊,拼死拼活掙點錢,剛夠養活自己,一小半還得交給長租公寓;每天累得半死的躺在床上,還得學習各種新鮮的“知識”,以防被騙,奈何魔高一丈,學習速度總趕不上資本“創新”的速度;本以為,代價再大,總有個能暫時落腳的安穩小窩,誰知道會在深更半夜被趕到冰天雪地之中,還額外背上了幾萬不得不償還的債務。
這才是真實的打工人。那些把打工人當傻子騙、當韭菜割的,簡直該死。
蛋殼、自如們還能活多久?
這么多被蛋殼、自如困住的打工人,到底該何去何從?無論自有還是租住,住房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恐怕不能再任由蛋殼們肆意妄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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