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住在城里的,還是住在農村的,農村的話題,大家都愿意談。
大家愿意談農村的話題,大概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因為大家都意識到,農村確實很重要,農村出問題了,將來就沒東西吃了,要出人命的。二是因為,很多住在城里的,老家可能也都是農村的,大家對農村有感情,都熟悉農村,也懂農村。
農村現在確實有很多的問題,但農村的問題,最關鍵的,還是體制沒有理順。分田單干,確實很難走下去了,很多農戶也都煩了。
不少農民抱怨說,現在種什么東西,都很難掙到錢,單算經濟帳的話,產出的沒投入的多。這是一個真實的情況。
還有不少農民訴苦說,單家單戶種田,很多都是人工作業,累死人了。種幾畝莊稼,成熟后,要收割,收割完后,還得打,還得曬,這些忙完后,緊接著,又開始準備下一季耕種,這都是非常繁重的勞作。自己買農機吧,不是一筆小投入,就那幾畝地,買農機,其實也是浪費。請農機,這個費用也不小,況且如果干什么都請,更掙不到錢了。
種田不掙錢,有人給開出了藥方:那就提高農產品價格,讓農民有錢掙。這是個昏話。
給農產品漲價,問題是,買著吃的人,其中的絕大多數就無法生存了。私營老板倒是不怕,政府里的人、在公立單位上班的人也不怕,但這些人占的比例實在是太小了,更多的人是承受不了的。比如,現在有很多農民在外打工,他們實際上也是買著吃,他們中的大多數一個月也就掙兩千來塊錢,除去房租,除去伙食費,除去雜七雜八的花用,一個月剩不下多少錢,如果再去提高糧價、菜價、肉蛋價,大家就沒法活了。救了這一個,逼死另一個,這種做法是不可行的。所以,農產品是不能漲價的。現在豬肉那么貴,就得遏制。
農產品不能漲價,這個矛盾要靠政府介入,對農民實行合理補貼,不能搞掏空大家的腰包去鼓農民的腰包。有的人言必稱美國,而美國搞的就是補貼性農業。
搞農產品漲價,要有個理想的社會結構,這就是買著吃的人,都有“鐵飯碗”,一生都不會有工作之憂、收入之憂,這個理想的社會結構在毛澤東思想境界下的社會主義(毛澤東社會主義)時期出現過,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基礎了!
農村的出路,根本上講,還是得搞集體經營,私營的彎路再也不能走了,工業方面的教訓太深刻了。
集體經營的好處是見得著的:村集體是公共的,它沒有私利,它搞的各種經營,除了留一點辦公方面的費用,留一些積累方面的資金,大部分的收益都分下去了。而且,集體經營可以把一二三產業都發展起來,這是單家單戶種田做不來的。當然,有人會說,村干部會中飽私囊,這種現象是有的,但也不必太擔心,我們應看到,那必竟是歪門邪道,是要受打擊的,成不了主流,倒是需要擔心的是,農村如果搞私營,情況就很嚴重了,那樣一來,收益的大頭就會被劫走,而且在現行法律體系下還不算犯法。
有人說,搞集體經營,東西可能會賣不出去,這個擔心其實多余了。賣不出去就賣不出去,東西不一定非得賣,能賣就賣,賣不了,就分給大家,就自己吃,什么都不需要買了,自己什么都有,這也很好。糧食足夠吃,再種些各種各樣的蔬菜,再種點兒油料,再養點兒魚,再養點兒雞鴨豬羊,多好的田園生活啊!上面對集體經營有顧慮,恐怕顧慮就在這里——怕集體的東西賣不出去。現在,這個顧慮可以打消了,賣不出去就賣不出去,自己吃就是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一點兒都扔不了。
土地流轉,一定要慎重,不能讓一些人在這方面亂攪和。土地流轉如果由著一些人亂來,過分強調市場化,它就會變成和炒房子一樣的事情,變成了炒土地。炒房子的結果,是房子都空著,大家干瞪眼也住不上,炒土地的結果,就是土地都荒著,大家就等著餓死!
土地流轉,第一的方向是流轉給村集體,這才是個正路,把大量的土地流轉給私人,是不能允許的,因為這里面隱藏的問題太多了,存在著結構性矛盾。
可以舉兩個真實的例子。
大牛搬到街上住了,因為街上太遠,就把田讓給弟弟種。講好的,一年兩袋米,一袋面。在街上住,什么都得買,大牛漸漸感覺經濟上受不了。于是,和弟弟商量,一年三袋米,兩袋面。弟弟不高興了,說什么也不情愿,為此,兄弟倆搞得很不愉快。后來,大牛一氣之下不讓弟弟種了,要回了自己的田。但自己種,因為住在街上,明顯不方便,跑來跑去的不說,關鍵是種的東西,沒人照看,總有雞鴨去禍害,也總有人穿田走路,把種的東西踩得不成樣子。種了點兒蔬菜,還總有人偷。因為和弟弟有矛盾了,想找弟弟照看也開不了口。
還有一家,當家的叫明子,也是搬到街上住去了。明子響應政府號召,把自己的四畝地流轉給本村的狗蛋兒種,講的條件是,一畝一年300塊,四畝地,一年1200塊。合同是五年。和上面的大牛一樣,明子搬到街上住,什么都得買,經濟上很吃力,流轉土地得來的1200塊錢,根本不頂花,個把月就沒了。明子后悔了,地轉出去沒兩年就想要回來,但狗蛋兒不同意,于是,明子就找人攔狗蛋兒的農機,不讓下地。狗蛋兒也不示弱,就告到了鎮上的法庭,法庭判狗蛋兒勝。但明子說:“判也沒用,就是要收回,我不信,我種自己的地,還犯了法了,有本事就把我整牢里去!”。就這樣,雙方僵持著,有幾次,要不是村里制止,都要大打出手了。后來,還是村里出面做工作,反復協調,狗蛋兒才讓步,又把地還給了明子。
這兩個例子,是很有代表性的,它暴露出了土地向私人流轉的弊端。從這兩個例子中,我們可以看出,一方面,離鄉離土的城鎮化設想,是很書呆子氣的,坑人不淺。搬到街上去、城里去的人,沒有生活來源,住不下去,也活不下去。自己種田,又很不方便。另一方面,土地向私人流轉,回報給農戶的太少,根本不頂用。還有一個,就是容易引發矛盾,搞不好,就要拿刀弄棒,鬧出刑事案件,甚至激起大規模的群體性事件。
農村的事情,是很具體,很復雜的,不是坐在辦公室里,翻翻書,看看數據,就能隨意設計的,不深入農村生活,不去接觸實際,靠瞎琢磨,想當然,是搞不好農村工作的。受到中央肯定和全國人民贊譽的塘約道路,就是社會主義原則和基層實際科學結合后的重大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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