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一顆種子的故事竟然可以連接起一個村莊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嗎?在2017年人民食物主權年會上，來自云南麗江石頭城的木文川書記向大家講述了種子在這座獨自矗立在蘑菇狀巨石上的村莊里的奇妙歷程。

　　70年代以前，當地的種子主要是老百姓的自留種，種子資源非常豐富。然而，隨著化學農業的興起，人們開始種植“高產穩產”雜交品質的種子，這使得原本高品質的老農家種子越來越少甚至消失。在“農民種子網絡”的幫助下，當地人逐漸意識到老種子的重要性，一系列參與式選育種及傳統品種提純復壯的活動開展起來，并建立了種子銀行，越來越多的老種子得以保留。種子是社區共享還是資本壟斷，這代表著不同的農業發展道路。那么，到底怎樣的種子才能為人們帶來真正的福祉與希望呢?相信這個發生在納西族小村莊里的種子故事會引發你更多的思考。

　　2017年11月11-12日，“生態農業與合作實踐”人民食物主權年會在云南昆明舉行，來自全國各地的思考者與行動者們齊聚一堂，分享經驗，探索出路。在當前資本主義化工農業的槍林彈雨中，這樣的探索與實踐顯得尤為緊迫。為將“吃飯”的權利緊緊握在人民的手中而不被剝奪做出努力，我們希望提供一個分享與討論的平臺。人民食物主權論壇正陸續推出本次年會的精彩發言，敬請關注。

　　石頭城書記木文川

　　正文

　　石頭城簡介

　　寶山石頭城位于麗江城北128公里的金沙江峽谷中，因百余戶人家聚居在一座獨立的蘑菇狀巨石之上而得名。麗江寶山石頭城納西語稱為“拉伯魯盤塢”，意為“寶山白石寨”，城內瓦屋鱗鱗，巷道縱橫，納西族居民辟巖建屋，房屋柱石和房沿石均隨勢打成，古樸自然，奇絕無窮。寶山石頭城三面皆是懸崖絕壁，一面石坡直插金沙江，僅有南北兩座石門可供出入，是一座真正的天險之城。

　　麗江寶山石頭城

　　住在石城里的居民善于農耕，我們的祖先把家園建在巨石上，把生活開墾到了巨石之外的土地上，他們壘造梯田，興建水利，種植水稻、小麥、玉米等，形成層層梯田環繞著巨石。5月麥熟，10月稻黃，碧綠金黃的麥海稻浪托舉著巨輪般的石城，是寶山石頭城最美的季節。　　

　　石頭城美麗的梯田風貌及自流灌溉系統

　　寶山石頭城周圍的所有山坡，凡能開墾的全都辟為梯田，與元江的梯田相比，寶山石頭城的梯田還有獨創，那就是別具一格的自流灌溉系統-不是上田滿了流下田，而是在每塊田的下面都修有暗渠，形成一條由暗渠和水口形成的澆灌網絡，堵住暗渠口，水便會流灌整塊田地，滿水后打開暗渠口，再堵上灌田水口，水由暗渠流下，便可澆灌下層田塊-不會產生奪肥現象，這種梯田建設的獨創，充分顯示出古代石頭城納西族人民的聰明才智。

　　石頭城的種子之路

　　（一）石頭城種子的過去

　　在我們的孩提時代和后面聽老人講過，追溯到50年代，由于歷史等各種原因的制約，農民所種莊稼的種子均是老百姓的自留種，種子的種類可謂是很豐富的。人們習慣在收獲的季節把莊稼里最好的果實掛在祖母房的頂天柱上，其寓義是把最好的糧食祭拜祖宗，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同時也有防潮防蛀蟲的作用等。隨著政府對農業的支持和科技的發展，應該很多70后的人都經歷過，我們的父母親為了讓自已的子女吃上一頓飽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高產穩產雜交品質的種子，使原本高品質的老農家種子就慢慢地消失了。再加上化學肥料的逐漸使用，農作物的產量一路走高，形成了一道看似家家戶戶糧食豐收的景象。

　　（二）石頭城種子的現在

　　2013年暑期，我在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正在石頭城開展基線調查的宋一青老師。通過宋老師調查，石頭城的農家品種連同中國其它地方一樣消失得很嚴重。同年12月份，通過與農民種子網絡【注1】工作人員多次深入交流學習，我們組建了參與式選育種的團隊，重拾了骨干和村民挖掘整理傳統品種的信心。同時，石頭城也召開了以“農民的種子，傳統知識和參與式選育種”為主題的第一屆農民種子網絡年會，會上來自不同社區的原住民以及各層面的專家和學者分享了農民種子的重要性及農藥的危害性。　　

　　與其他組織交流

　　2014年4月至今，石頭城團隊有幸參加了多次國內外會議，包括國際山地原住民社區的不同社區(秘魯，不丹，塔吉克斯坦，墨西哥，意大利等)網絡會議、國內的農民合作組織論壇、CSA大會和每年的農民種子網絡年會。我們看到了其他伙伴所在地區所擁有的如此豐富的生物多樣性品種，聆聽了他們保護生物多樣性種子的分享案例，也參加了每年年會上的種子交換。　　

　　參與式選種

　　他們的成果讓我們感到十分慚愧，于是參會回來后，團隊成員召開了會議分享了參會見聞，決定對團隊成員進行分工。目前，團隊成員在廣西玉米所的指導下進行小規模的制種(參加制種的成員中有四位女同志)。我們試驗種植了一些從國外帶來的種子，對石頭城現存的傳統品種進行作物資源登記，不定時不定期開展農民夜校，分季節在田間開展參與式選育種及傳統品種提純復壯的培訓，還依托老年協會、婦女文藝隊編排喜聞樂見的文藝節目。我們組建了農民種子銀行，現存的品種有113種，并裝訂了農作物資源登記表49份。同時，項目團隊還計劃發展傳統釀酒，酒曲制作，傳統養殖，宣傳飲食文化等活動。以上是我們在挖掘整理石頭城傳統種子方面進行的一些工作，我們相信這能為石頭城今后的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　　

　　社區種子銀行

　　（三）石頭城種子的未來

　　今天，全國有這么多的公益機構在支持發展生態農業，并且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進步，我想，在座的大家以及很多朋友已經意識到，我們不再需要去追求什么高產穩產的農作物，相反，我們應該去種植一些高品質高質量的農產品供我們食用。因此，我們石頭城也對未來有著新的展望：

　　1、繼續鞏固完善項目團隊，制定切實可行的發展路子，按需求制作優質的雜交玉米種，設立種子田，讓種子銀行里的種子“活”起來;讓石頭城的傳統種子發揚廣大。

　　2、利用“農民夜校”平臺，開展農民種子，傳統知識和參與式選育種的講座，讓更多的人參與進傳統品種保護和傳承的工作上來。

　　3、開展自然教育游學等方式，吸引更多的游客進來，以民族文化，生態農業，農民種子，農耕系統等系列活動，使游客認識到農民種子的重要性，通過開展鄉村旅游以客棧+農戶+菜園的摸式，使傳統農產品進一步提質增效，為當地村民發展經濟。

　　4、繼續加強和開展國際和國內其它地方的種子交流。

　　總之，石頭城的種子之路是寬廣和堅實的，我堅信，在各級各部門的支持下，緊緊依靠全村人民群眾，群策群力，石頭城農民種子的傳承工作會越做越好！　　

　　注釋

　　注1：農民種子網絡全稱“全國農民就地種子選育和共享網絡”，是由梁漱溟鄉村建設中心、中國科學院農業政策研究中心和第三世界網絡于2013年12月共同發起成立，旨在發掘農民及其合作組織的力量來探索就地種子選育和知識共享的有效機制，保護農民的種子權益并維護國家的種子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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