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早上,離開中源化學,驅車前往信陽,下午和晚上有兩場演出和活動。這個時候,我們一行中多了一位老朋友:魏豐收。豐收是河南愛故鄉工作站的站長,從我們踏入河南地界,他就心潮澎湃,雖然工作繁忙,還是在12日凌晨5點趕上早班車,來到社旗跟我們匯合,現在又一路同行前往信陽。
中山鋪:再造古鎮
下午3點演出,豐收說時間足夠,可以先帶我們去中山鋪,那里有老朋友在等待。我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有一個邏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反而更能發現風景,我沒有多問,只是跟著隊伍前進。灰蒙蒙的天,國道上大車小車亂作一團、塵土飛楊,手機導航把我們指引到國道旁邊停下。一位身穿迷彩服、留著絡腮胡子的老大哥已經站在路邊迎接我們。孫恒顯然和他很熟,兩人見面問候一番。
大胡子老大哥把我們從國道旁邊領進去,穿過10多米的小巷,我們穿越了,來到一處悠然的所在,門口一潭盆景,清水從幾片瓦片中流進盆景中,走進青磚房,右邊安放著一架古箏,左邊是一座茶臺,大胡子大哥已經安坐在茶臺后給我們沏茶了,屋子里飄蕩著古樂之聲。我不知道我來到了哪里?哪個時代?大胡子大哥的迷彩服把我拉回現實。他叫李開良,在這里承擔鄉村改造項目。這里距離南陽市區不到半小時的車程,信陽市平橋區政府請李師傅設計和改造這個城邊的村子。李師傅是在信陽鄉間被發現的鄉土建筑設計師。
在場的魏豐收告訴我,如果沒有平橋區五里鎮的原黨委書記禹明善,李師傅也許還在鄉間種茶,這位才華橫溢的奇人也許不會被發現。當年,禹書記和孫君在信陽考察皖南民居的元素,走到一處茶園,發現有人把茶杯洗得干干凈凈一排排擺在陽光下消毒,這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以有如此行為,如果是一位山野村夫,就必是一位奇人,就這樣發現了李開良師傅。
吃過午飯,我們參觀了正在改造中的村子,李開良師傅是這里的總設計師,中式的木門窗,木頭卯楔的門樓,每座房子都是一幅畫,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一道風景。
簡短的參觀,除了對人造小鎮的美輪美奐嘖嘖贊嘆之外,對其他的我知之甚少,很想知道這里到底是要做啥?初步的了解是,這里離信陽市區只有半個小時車程,如此風格的城邊小鎮必將成為城市人休閑娛樂的好去處。完全外行的我萌生了幾個生活中的具體問題:純木頭雖然很漂亮,但是能否保持密封?如果變形了是否有能工巧匠后續進行維修?中式木窗的美妙造型是否不利于保持清潔?能裝紗窗嗎?相信能工巧匠都能夠解決這些問題。也許更需要思考的是:只有休閑娛樂成分的人造美景如何持續發展?
肖王村的演出:近400名村民圍觀
下午2點多,我們來到演出地點,平橋區肖王鄉肖王村。我們到的時候已經聚集了150多位村民了,男女老少都有。演出開演不久,觀眾已經聚集了300多人了。觀眾很多,自然是好事,但是,我心中納悶,為啥觀眾這么多呢?演出開始之前,一位領導講了幾句話,第一句話就是:“我們肖王村是貧困村。”我就想,為這樣一個演出做幾句發言,和我們這里是貧困村有啥關系?看著幾百名村民的表情,他/她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被稱為“貧困人口”?為啥貧困呢?是吃不飽還是穿不暖?我心中憋悶,我覺得,也許這貧困是精神的貧困和沒有方向的無力吧。剛才駛入村委會的路上路過幾處集中聯排的二層樓房,幾乎全都關門閉戶,并不是新房子,又不是要被拆遷,難道是因為人們已經背井離鄉或者出去闖蕩?是闖蕩還是流浪?
新文化與新鄉村的對話
下午肖王村的演出一結束,我們就啟程了。夜色中,我們駛入群山環抱之中,鄉間小路曲曲彎彎,一塊矗立的大石頭赫然出現,寫著“上山下山”,世界聞名的郝堂村到了。
晚上的演出地點就在“上山下山”的多功能廳里面,現場來了50多人,大都是年輕人,郝堂的發展帶動了年輕人返鄉創業。我對禹明善書記說:“這是我在村子里見到年輕人最多的一次了。”禹書記說:“其他地方也許也有年輕人,但是召集不起來,年輕人需要年輕人來陪伴和組織,這里有了姜佳佳(鄉建青年,在郝堂開展社區社會工作),可以召集和組織年輕人的活動。”
晚上的活動不僅有演唱,也有對話。路亮為大家演唱了《一路有你》和《她》。現場觀眾提問:“你來北京參加新工人藝術團,妻子和孩子留在老家,家里人沒有意見嗎?”
路亮回答:“我在國營煤礦工作12年,10年在井下,后來因為會彈琴唱歌被調到工會工作了2年,對于我這樣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工人,可以有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是很難得的。我放棄那樣一份工作,家里人都不支持和理解。2014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觀看了孫恒大哥的一次演出,我被深深吸引和震撼,想要加入這個團隊。我還清晰地記得我第一次到北京和皮村的情節。到了北京站,我的第一印象是,這里人真多;坐地鐵到了草房,我發現,眼前的北京完全不符合我的想象;坐306路到了皮村,我徹底震驚了,這里比我們家鄉的煤礦城市還要差很多。第二天,我參觀了我們同事在皮村所做的各項事業:博物館、學校、商店、劇場、影院等等,見到了我們工友之家的老老小小和各位同事,大家在這么艱苦的條件下為工友服務,而且堅持了這么多年,這是對我吸引力最大的地方。返回老家和家人度過了春節之后,正月初八我就來皮村上班了。歌曲《一路有你》就是反應了這種情感。”
《一路有你》
詞曲:路亮
望著歲月為我們留下許多不經意
昨天的祝福是我為你寫下的心情
不愿看著你一個人背井離鄉去尋找你自己
會舍不得你
你要相信流星劃過會帶給我們幸運
就像現實告訴你我要心存感激
想想過去我們曾一起歡笑一起付出的努力
一切都值得
是你,是我,我們都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理想的生活打工的
有你,還有我,我們都還在渴望著
為了生存走到一起
當我們踏上新的征途邁出人生的困境
幸好有你,這一路風景才不覺得孤寂
當我們丟失著尊嚴迷失了方向的時候
一直有你,才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距離
成為了兄弟
國良演唱了歌曲《回家》和《不再迷茫》。現場觀眾提問:“你唱歌和種桃不矛盾嗎?”
國良回答:“我要自我表揚一下,從2003年來到北京工友之家,我一直承擔著艱苦的崗位,在社會企業做司機上門接收做了2年,后來,農園沒有人,我被調去做園長,我的兵就是1000多棵桃樹,我從一個鼓手變成了一個農民,生態種植非常辛苦,我必須得撐下來。做為新工人藝術團的鼓手,和種桃不沖突。我們這樣的歌走不進主流樂壇,我們也不喜歡主流樂壇,我們唱歌是業余的,桃子賣完了,農閑季節,我們出來給大家唱歌,也向大家學習。”
段玉演唱了歌曲《我知道》和《一樣的天空》。現場觀眾提問:“你們一家三口參加大地民謠,你覺得對孩子有什么意義?”
段玉回答:“我原來是新工人藝術團的成員,現在成立了“九野”樂隊,是一個女性樂隊。我覺得,大地民謠需要有女性的聲音。一個男性,外出巡演說走就走了,而我做為女性要想參加,孩子卻放不下,如果沒有老公支持和同行我就無法參加,這就是非常具體的性別問題。我們倡導男女平等,就從自身做起、從小事做起、從具體的事情做起。至于對我女兒小葡萄有什么影響,我說不太好,首先,她有父母的陪伴;其次,她比起別的小朋友更加大膽一些,可以上臺表演,不怯場。”
人生活的地方:郝堂
晚上,我們入住“百了一宿”,在這里,鄉村、田園、現代和舒適完美的結合在一起。觀察我入住的小小空間:一雙潔白的女士拖鞋,一雙潔凈的男士拖鞋;清洗得如同沒有使用過似的潔白的被罩和浴巾;從門口荷塘中采摘的干枯的蓮藕扦插在花瓶里;手電筒、雨傘、衣架、茶具一應俱全!熱水器是電動開關的,使用方便,空調噪音很小;潔凈的衛生間和星級賓館沒有區別。而這里,是在大別山中。
早餐是紅米飯粥、柴雞蛋、手工饅頭和各種小菜。生態紅米就是眼前這片水稻田里生長的,自家的種子生長的糧食,糯香襲人。我們都吃完早餐了,要去參觀郝堂了,許多還沒有起床,團隊里3個人分別打電話才把他叫出來,清新的晨風吹過,許多打了一個大噴嚏,我聽了就覺得好笑,因為聲音不僅很大,而且調調很高,我說:“許多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不守紀律很搖滾,連許多的噴嚏都很搖滾。”路亮嚴肅地說:“嗯,我聽著是G調,元哥你說呢?”孫元搖頭晃腦認真思索:“嗯,是G大調。”許多假裝沒聽見,跟上了參觀的隊伍。
我們參觀了:
郝堂宏偉小學
郝堂圖書館
污水處理系統
岸芷軒/社區服務機構
素食餐廳、茶齋
中國鄉建院
這些還只是郝堂生機勃勃的一部分。
在參觀小學校的時候,禹書記向我們娓娓講述這里的生態道德教育是如何開展的:“這所村小秉承生活教育的理念:上24節氣課,學習人與自然的關系;實行垃圾分類,學習生態文明;上茶藝課,培養待人接物的習慣;使用生態廁所,學習人與食物、與糞便、與土地的關系;上食育課,學習健康飲食;等等。所有這一切,培養孩子對家鄉和土地的認同,這里是我們生活、生產的空間,孩子們的改變也會帶動家長的改變和社區的改變。這里不是為了城市培養人,也不是為了高校培養人,而是培養真正的人。”
農村不應該是貧困的,土地是人類的根,沒有糧食就沒有生存,耕讀是中國千年農耕文化的靈魂。農村的存在更不應該是為了圓城市人的田園夢。農村應該是人類文明夢想成真的地方,人類、自然和現代科學進步完全可以創造承接歷史、開創未來的鄉村文明,讓鄉村成為健康生產和快樂生活融為一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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