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是替別人養的”——山區農村養豬調查

——江西興國農村調查隨筆（二）

江西師范大學  劉聰秀

“豬是替別人養的”，這是我今年年初在江西興國下鄉調查時，山區農民向我說的比較多的一句話。正是這句普通的話，引起了我對這個問題的極大興趣，所以，我就順便抽空對此問題進行了一番調查。

通過對當地的村民的走訪調查后，我真的發現在那大山內“豬是替別人養的”。故筆者以農民的這句“豬是替別人養的”為標題寫下了此文。

王××，38歲，女，新屋組村民，。他丈夫長年在福建打工掙錢，自己就在家，一邊種點田，一邊看家和照顧二個在上中學的孩子。她在家除了種點水稻外，還會養一兩頭豬。她去年就養了一頭豬，飼養了8個多月，還不到300斤，但還是決定要買了。因村子在大山內，還沒有通路，就只有花了80多元錢請了幾個人把豬抬下山去買，因為收購豬的人不愿意進山來收購。豬是抬下去了，可是以4元多一斤（在當地是一個很低的價格）買給了收購豬的人。這樣，養了近一年的豬，除了飼料、糧食、人工等方面的花費，再除了抬豬費、醫療等方面的費用，最后，一算一來，養這豬是白忙了，掙不到幾個錢，也不得不說“這年頭，養不起豬啊，養了也是替別人養的”。

李××，58歲，男，合心組村民。他和老伴留在家種田和看守家并照顧孫兒孫女，子女們都到廣東打工掙錢去了。他家以前每年都會養幾頭豬的，但今年沒有再養了。他說現在養豬也不好掙錢了，本來這山里田少糧少，不得不花錢買飼料來喂養豬，花了大本錢好不容易把豬養大了，可自己沒辦證，不能殺豬，就只能叫屠夫殺并把豬肉買給他們，可是現在屠夫殺一頭豬要你給40多元的稅費，這還是不會給稅票的，最后，還是不得不以5元多錢一斤的價格把豬肉買給屠夫，然后，他們再以7元多一斤的價格買到市場上去。所以，現在養豬真的掙不了幾個錢，搞不好還會虧本。“繼續這樣替別人養，這豈不是傻瓜”。

鐘××，50歲，男，木聯組村民。他家里平時也只是二個老人和孫兒孫女們在家，青年人都到外地打工去了。他每年在家種點田外也是會養一頭豬的，但他說他打算養了今年，以后就不養了，因為豬越來越難養了。本來這窮山溝里，山多田少，沒足夠糧食去養豬，為了養豬，就不得不花錢到市場上買飼料來養豬了。這不僅成本增加了，并且養大一頭豬至少要7個多月，最大也養不到300斤，也就200多斤的樣子。最后，以比市場低了二三元的的價格買給屠夫，他們再以高價格買到市場上去。并且，屠夫殺每頭豬的話，還要村民把豬的內臟全給他們。最后，算算“豬是替別人養的”這一點也不假。

其實，在這樣的山溝里，像這樣說“豬是替別人養的”的農民還有許多許多，在此，我就不一一列舉了，有機會大家也到山里去走走看看，信許你會發現更多的問題。

至于為何“豬是替別人養的”，通過上面的幾個實例，也許大家心里也差不多也有了答案了。我就在這再多說幾句吧，把問題梳理一下，讓大家心里更明白。

在這樣被重重大山包圍的窮山溝里，荒山多而良田少，農民自己在這有限的田地里長年勞作，但糧食基本上還只是夠家人吃，沒有足夠糧食和沒有多余的田地專門種植豬菜來飼養豬，所以，如果要養豬的話就不得不再花錢去購買飼料來飼養了。由于糧食不夠和又沒錢購買更多更好的飼料的問題，造成養豬的周期太長，又不能多養，基本上是每家一年就養一頭豬。而山里交通阻塞，專門收購肉豬的商人又不肯也沒辦法進山收購豬，農民就只有自己多支付一筆所謂的“抬豬費”了。另外，農民們把好不容易養大的豬買給屠夫時又要支付沒有稅票的高額的屠宰稅費，并且肉豬低收購價格與高市場豬肉價格的巨大差價又讓農民付出了不少代價，況且還要除去平時給豬的醫療、防疫等方面的花費等等。這樣，一系列的因素就導致養豬成本太高，而養豬收入太微薄，甚至于出現虧本，最后，農民也不得不說“這年頭不起豬，要養也是替別人養的”。

現在，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不總是在高喊要增加農民收入嗎？難道光在嘴上高喊就有用嗎？農民的收入就會增加嗎？他們可不可以走出辦公室走出酒店而多花點時間到山溝里去走走看看？能否在了解山里的具體情況后再好好去想對策呢？

比如，針對現在這山溝里的實際情況，當地政府能否對農民所進行的養殖業適當地采取如飼料、防疫、醫療等方面的補助措施呢？能否對當地的肉豬屠宰進行適當的整頓，規范相關的稅費征收行為呢？能否對當地的肉豬和豬肉市場適當地進行調控，使市場價格更規范化合理化呢？能否在當地為農民建立起養殖業的風險預防和補助體系呢？能否根據當地山里的情況而幫助農民走上其它的更好的致富道路呢？能否努力盡快解決山里的交通阻塞問題，把公路開進大山，方便廣大農民生產生活的進出，以減少因交通而帶來的許多不必要的成本呢？農民又能否也來多想想自己的發展問題，在外界的幫助下通過自力更生而走上致富的道路呢？能否………

其實，不管是政府、社會還是我們個人，有時候我們真的應認真地去思考一些問題，應多花些時間到鄉村去，多去關注下遙遠的大山里的人們，因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只有從實際情況出發，才能制定出好的政策，好的政策才能反過來更好服務于人民。我們農民在外界的關注和幫助下也應多花點時間來思考自己的民展問題，學會自救自立自強。

2006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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