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剛放暑假不久的學生,為了賺取生活費,前幾日在各工廠干臨時工。我到jd的一個自營物流收發站打了一天工,感觸很深。
打工之前,我對jd自營物流的快捷很有好感,對劉強東和jd員工待遇的了解也僅限于這樣的新聞報道。
直到打了工之后,我才知道這樣快速的物流是怎么來的——技術的革新倒還在其次,支撐起極快的物流的本質上是無數工人的廉價勞動力。原來我以為新聞所說的福利是一種做大企業的策略,打完工才發現,jd只是在剝削的同時也做好了公關。
我做的是分揀流水線上的飲料箱的工作:把特定編碼的拿出來放到一個四五平米的木板上碼齊摞好,再由人拉走。成箱的飲料一般都有一二十斤,多的有三十斤。因此,這個工作是相當費力的。我平時堅持體育鍛煉,論體能是同學中相當好的,可是剛干了一個小時,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腿軟了。
活本身的輕重還不是重點,刷新我認知的,是工人所受到的毫無尊重的待遇。在我所有的打工經歷里,這是最把工人當機器的、壓榨最深的一次。
具體來說,早上6點40左右,沒有任何理由就開始提前上班(中介跟我們說的是7:30!),一直到中午11點45左右才吃中午飯。下午從1點一直干到5點,之后休息半小時用來做短期工的換班交接(白班早6點30到下午5點,晚班5點30到凌晨1至3點之間)。半小時后工作再次開始,從5點30到7點30,而且碰上趕貨的時候,可以無條件無報酬地讓臨時工加班到晚上9點30。(盡管當我們來時承諾的是晚7點30準時下班!)
整個工作時間,只包中午飯。這地方很偏,沒有食堂,我們都蹲在車棚里吃飯。飯是外面送來的,菜只有土豆絲和蘿卜絲,并且沒有其他能買到吃的地方——這意味著我們在超負荷的體力勞動之外還要忍受人為的饑餓,而且這種饑餓純粹是為了壓低成本!
雖然是夏天,但整個倉庫沒有任何降溫的措施。我們一邊搬著飲料箱,一邊忍受著高溫、饑餓和長時間的單調重復性勞動。這種感覺,讓我想起打工詩人許立志的一句詩:只一響鈴功夫,悉數回到秦朝。在這種勞動中,我們就完全變成了古代的奴隸了。
非常諷刺的是,盡管在成本方面非常吝嗇,但是在精神文化建設方面,jd卻極為出色。在我們干活的同時,有音響放著大功率的流行音樂來愉悅我們的心情(顯然并沒有任何卵用),而且墻上貼著各種勵志的標語,使我們能夠更加賣力的被剝削。
僅僅是做工時的吝嗇還不足以說明jd在控制成本方面的精打細算。在物流的流水線上,jd把一些簡單重復性的活交給了臨時工和短期工,以此來降低人力成本。
在我們干活的倉庫,流水線上游是jd的員工,下游分揀打包運輸的工人中,一部分要求一些簡單的技術,所以招了半個月到兩個月的短期工;另一些,比如我所做的,就是單純地出力,沒什么技術含量,每天招一些按天結算的臨時工就行。這里算一筆賬,短期工每天是150元,包住宿與中午餐,臨時工130元左右,只有中午餐:這樣精打細算,人力成本是很低的。由于我們并不是jd的員工,劉強東不需要任何另外的支出。
整個倉庫的機器工具上,都印著jd的logo,但是問了這里的短期工就會知道,我們并不是jd 的工人。也就是說,我們是京東第三方的員工。這就意味著,即便我們工作中受了傷,jd也不需要對我們負任何責任。
如今再看劉強東的新聞,除了想摔手機,還要為他的演技鼓掌,他把節約成本提高效率做到極致的同時,也把資本家的偽善做到了極致。
打完工之后,我就發誓再也不在京狗上買東西了。然而,jd只是一個縮影,劉強東也只是資本家里的一個,我們可以抵制jd,但是我們可以抵制一切資本家嗎?我們處在一個被資本支配的社會里,資本的力量無處不在。
近年來,自由競爭逐漸被壟斷代替,很多小公司都以被大公司收購為榮了,白領、碼農、實驗員……各種工作也漸漸完全雇傭化、無產化。整個社會,就像共產黨宣言里所說的,“日益分裂為兩大敵對的陣營,分裂為兩大相互直接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不是預言,我們已經處于這樣一個時代。掌握了資本的人幾乎掌握了一切權力,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外偽裝成好心人、慈善家,而不必擔心實情泄露。因為就連話語權,也掌握在這幫人手里。
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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