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之鄉周日文學沙龍活動
主題：點評曹征路中篇小說《豆選事件》
時間：10月7日下午2：30——4：30
地點：北京大學資源賓館三層1308室烏有之鄉書社
主辦：烏有之鄉網站（http://www.wyzxsx.com） 左岸網站（http://www.eduww.com）

下面是中國農業大學副教授何慧麗的發言，根據錄音整理，已經本人審閱。

豆選事件與新農村建設的關系是什么？

何慧麗

    就豆選本身的事來看，它只是揭示了這么一個重大事件發生、發展的過程，這個過程體現了方家嘴子村固有的種種社會矛盾和特性，也生成了、助推了固有矛盾沖突的升級、爆發，以及形成了一些很難說是真的使村莊政治或者新農村建設走向良性的結局。故事本身是引人入勝的，然而，從新農村建設的角度，我的反思是：

一、老實地說，在談新農村建設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不想把選舉這個事件作為一個考慮的重點。

    選舉之事與新農村建設沒有必然關系。在改革開放年代的大部分農村，這些年來都多多少少地經歷過選舉，賀雪峰把這樣的經歷叫農村遭遇選舉，可見，他對選舉的作用不是持積極態度的。但選舉已經作為一個潮流現象，對實踐者來講，可以作為一個工具，一個過程，一個目標上的合法性程序。但是，無論如何，選舉不能左右新農村建設的各種力量布局，也絕不是新農村建設的一個必經的關鍵性的突破口。三農問題的實質不是選舉的問題。
    如果說，前幾年開始的蘭考鄉村建設還算是一種有點社會影響的新農村建設的模式的話，那么，我要說明的是，我們在蘭考等地搞的合作社、文藝隊、老年人協會等選舉，都是一種引導型、目標型的選舉，是圍繞一個目標、在一種已經鋪墊好了各種有利條件和基礎的選舉，而不是象方家嘴子這樣的直抖抖地圍繞著選舉來揭示事情的特質，來推動新農村建設的發展。

二、應該在生成村莊保護型經紀人的綜合性的條件和環境上下功夫。

    影響選舉的因素太復雜，有鄉村復雜的經濟關系，有國家的力量，也有宗族的力量，也有市場的力量，是他們的合力決定著選舉的形式和實質。這樣，如果說，新農村建設是需要類似繼武子所說的強有力的為村民辦事的村委會班子，這樣的村委會班子類似于杜贊奇所總結的保護型經紀，那么，我們就得考慮，在選舉之時，是否有生成保護型經紀的條件和環境。
    勿庸置疑，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家庭承包制的推行，農民又恢復到了傳統的一盤散沙的小農經濟狀態；而隨著國家和市場主導的現代化、城市化的加速推進，農村土地、勞動力、資金大量地流入城市，鄉村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均處于不良的現狀之中：在政治上，出現了“劣幣趨逐良幣”的現象；在經濟上，出現了“增產不增收、優質不優價”的現象；在文化上，出現了“禮崩樂壞”的現象；在社會上出現了原子化現象。方家嘴子村的各種現象只是這個進程中的一個個案而已。
    21世紀以來，新一屆中央政府提出了建設和諧社會、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以城返鄉、以工補農的戰略方針，而且在農村稅收、財政、教育、合作醫療上有了很多惠農的政策。應該說，鄉村善政的條件和宏觀大環境正在慢慢形成。
    但是，就方家嘴子村的條件和宏觀大環境來看，尚欠火候。我們看新農村建設，不能盯著某個人，“不能認為把方國棟選下去問題就解決了”。豆選事件的結局是繼仁子當了村長，而后來的故事是：“國梁調走了，調外鄉當調研員去了。年書記調走了，打報告當教員去了。國棟全家都搬走了，搬到城里發財去了。繼武子也走了，到城里打工去了。他跟徐改霞到底還是沒搞成，他老拿她跟菊子比，徐改霞受不了。”這樣的所謂的壞人、好人、能人都走了，都出村莊了，剩下的，是老實人繼仁子在家里當村長，這樣，新農村建設就一定會在方家嘴子能實現嗎？

三、即使形成了保護型經紀人，還需要進行全社會范圍內的新農村建設內涵啟蒙，否則仍然搞的不是新農村建設。

    新農村建設的內涵是什么呢？有個堅持有機耕作7年的農民安金磊，他跟我說，有觀點說新農村建設主要就是為了農民增收，其實根本就不是。農民哪能增收呢，農民靠種地根本就支撐不起醫療，上學等高額成本。
    農民負責給我們提供健康的食品，是作為人類的這個系統和自然系統交往的一個重要鏈條，如果農民能給我們維護好生態，然后給我們提供健康的食品，大概就很好了。 我們希望在鄉村中守候這塊土地的農民，能夠比較舒服地把生態環境維持好：土壤里有多少生命，讓他們也活得好；莊稼也是生命，你不能催，你把莊家催了，催得變異了，你催動物，催植物，最后把人也催得人也不像人。
    所以，新農村建設的內容應該包括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通過種種方式把農業作為一個多功能的事業（諸如提供安全食品、保障一國的政治安全、維護生態系統等）來看待，而把農民作為我們鄉土家園的守護者來看待。這是需要一套文化思想啟蒙的。

    我不懂文學作品的價值，我不能妄自評說。但小范給我派了這個活，我只有借這個選舉事件說說我的感受。我還是覺得這篇作品給人的揭露型的東西太多，而建設型的東西太少；而我們這樣的鄉村建設型的實踐者，希望作品給我們一些建設型地推動新農村建設的靈感來源。我從里面幾乎看不到。從里面找不到新農村建設的主要內容，主要矛盾、主要方式，甚至看不到希望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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