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佶：《民主的權威》序言
對于民主，在中國存在兩個誤解：一是把民主視為歐美文化的特有產物；二是把民主看成資本主義的政治制度。從這兩個誤解出發，一些人極力排斥民主思想和民主運動，更反對在中國建立民主制度。其理由也很充分：一、中國不是歐美，有自己特殊的國情；二、中國不實行資本主義。這兩個理由都可以充分地證明中國不能接受民主思想，不能容許民主運動，更不能建立民主制度。
一百多年來，以這兩個誤解為理由的反民主勢力，堅定不移地固守上述邏輯，雖然論述方式會有多種變化，但前提和結論卻是一致的。
本書的寫作，首要目的，就是消除這兩個誤解，或者說是論證民主的本意。進而，則是說明民主在近現代人類進步中的主導作用，探討民主的權利、制度、法制、權威等一系列范疇及其體系。由此，分析中國改革和完善民主制，強化民主的權威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民主并非某個民族“種文化”的產物，更不是歐美國家的專利。民主是人類演進到工業文明時代必要的政治形式，它體現于素質技能提高，且由工業生產方式集合起來的勞動者爭取和確立其社會主體地位的理論、運動、制度中。雖然歐美的啟蒙思想家將其民主觀念寄托于資本，資本統治也將其按股東會的原則組建的政治制度稱之為“民主”，但其以財產所有權對民主權的限制，充分表明它不過是資本所有者按資本量的聯合與統治，是“財主”、“資主”，而非民主。真正的民主是以勞動者為主體的，是勞動者根據其人身權和勞動力所有權，爭取、確立其政治權利，成為社會主體的過程中形成的。它發端于歐美，隨資本統治的擴張而擴展于全世界。現代歐美國家所實行的普選制和多黨制，是以社會主義為旗號的勞動群眾民主運動一百多年奮斗、犧牲的結果，其性質絕非資本主義的。民主運動抵制了資本統治的某些負面危害，促進了勞動者社會地位和素質技能的提高，是現代人類進步的標志與導引。
在工業文明發展中落后的中國，在民主進程中也是落后的。但這種落后并不等于說中國人不需要民主，更不能說通行了兩千余年的官文化是中國人的“種文化”，中國人命里注定永遠忍受集權官僚制的統治。陳獨秀、毛澤東所發動和領導的中國革命，是中國勞動者覺悟并爭取成為社會主體的解放運動。新中國之新，就在于從法律上確定了勞動者的民主權，并建立了初級的民主制。在民主進程中落后的中國跨入了先進行列。然而，舊的官文化傳統，卻腐蝕著在不得不保留的行政集權體制中供職的某些負責人，而這個明顯地從舊制度承繼下來的行政集權體制，又為受官文化影響的負責人和公職人員的以權謀私，進而“從社會公仆變成社會主人”提供了條件。初級民主制與行政集權體制的矛盾，是中國現實政治的主要矛盾，而從行政集權體制滋生的反民主勢力，是中國進步和發展的主要障礙。
人類在進步，人性在升華，馬克思所預言的人類結束“史前時期”的偉大時刻即將到來。這個過程是充滿矛盾的，每前進一步，都要斗爭，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但人類還是在奮勇前進著。社會主義民主運動因蘇聯劇變而受巨大挫折，但并未因此死亡。中國仍在堅持社會主義，這種堅持能否成功，關鍵是能否強化民主的權威，完善法制，改革早已過時的行政集權體制，克制和消除反民主的勢力，鏟除官僚資本滋生的條件，由此鞏固勞動者的社會主體地位，提高其素質技能。這是中華民族興盛的惟一大道——歷史又給了我們領先于世的機會。能否把握這一機會，是對現代每個中國人的嚴肅考驗。
本書的寫作，是承接《中國官文化批判》②該書由中國經濟出版社2000年、2004年出版。的第八章《民主與權威》，正是在寫這一章時，我形成了對本書的設想。時過五年多，這期間主要研究中國經濟矛盾，寫出了《中國經濟矛盾論》②等四本書，以及關于勞動社會主義、現代勞動價值論、勞動歷史觀和主體辯證法的相關著述。本書與《中國官文化批判》第八章相比，有著實質性的變化，這也是思想活動的體現。至此，我從人的主體性出發，將經濟、文化、政治三者內在統一于主體人，合而分，分而合的探討，告一段落。雖寫出這些文字，但思想仍需進一步充實、系統、完善。故請讀者朋友幫助我。
2005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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