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一聲霹雷,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總理周恩來要來大寨訪問!當大寨人得知這個消息以后,高興得互相奔走相告。周總理的這次來訪是借陪同外賓訪問的機會而來的,可是在大寨人的心里只裝著周總理一個人。
周總理蒞臨大寨,各方面要作的工作相當多。接待站要為總理和外賓的休息安排房間,還要為歡迎宴會準備飯菜,甚至連服務員選誰合適,進行哪些方面的訓練都要考慮得十分細致;山西、晉中、昔陽各級黨委也要準備如何向總理匯報,如何安排歡迎的具體事宜;至于說到大寨,那就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從陳永貴到黨支部委員,又從支部委員到黨員、群眾,總理要一個一個地看,村容、地容要一點一點地過目,記者要實地采訪、攝影,要處處宣傳,稍有疏忽,影響之大!就連武家坪和附近幾個鄰村,也都做了相應的準備。
周恩來總理也為這次來訪作了大量的準備工作。這一系列工作歸到一個點上就是:考察大寨能否作為中國農業的典型,是不是代表了中國農業前進的方向。
這是發生在1965年5月21日的事情。在周總理訪問大寨的時候,新華社向國內外發表了消息:阿爾巴尼亞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委員、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斯皮羅·科列加,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部長會議副主席科喬·蒂奧多西率領的阿爾巴尼亞政府經濟代表團由周恩來總理、李先念、羅瑞卿副總理陪同前往山西省昔陽縣大寨大隊訪問……
5月的大寨,紅日當空,萬里無云。為等待總理來訪的大寨人一早就期待著直升飛機的降臨,省委領導衛恒、王謙,晉中地委,昔陽縣委的主要領導和大寨干部早就在距大寨三里遠的南河臨時飛機場準備迎接。
上午九點,兩架直升飛機和一架護航機從遙遠的東北方向進入大寨上空。等候在地下的各級領導和群眾都高興地跳躍起來,有人揮動花束,有人拍手鼓掌。看著飛機由高而低,漸漸地降落在機場上,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呼喊著:“來了!來了!”自覺地排成三列隊伍準備夾道歡迎。
周總理和外賓們乘坐的一輛輛小汽車徐徐開進了夾道的隊伍中。周總理跳下車來,熱情地和群眾握手,問好。然后,他和科列加在陳永貴的陪同下,走在外賓的最前面,從夾道歡迎的人群中通過。那時,大寨人對歡迎外賓的禮節還不太熟悉。歡迎的人們揮動著花束彩帶喊著:“歡迎!歡迎!”外賓們向群眾招著手喊著:“毛澤東!恩維爾!”群眾也喊著:“毛澤東!恩維爾!”周總理立即糾正,帶領群眾高呼;“恩維爾!毛澤東!“群眾也立即改過口來:“恩維爾!毛澤東!恩維爾!毛澤東!”
周總理走不了幾步,就停下來和群眾互相問候。在大寨人中,除陳永貴之外,周總理最熟悉的還是陳永貴的兒子陳明珠。因為陳明珠出席了一年前召開的中國共青團九大會議,受到了毛主席、周總理的接見,周總理對他印象很深。周總理和陳明珠感慨不已,想不到總理還有這么好的記憶力。在陳永貴的介紹下,周總理同賈進才熱烈地握了手,還親切地問候,“老英雄好吧?”
當周總理那魁梧的身軀停留在歡迎的人群中時,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細細地端詳著他:當時的總理雖然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但步子堅實有力,頭發未白,精力還很充沛。他看著站在第三排的牛國棟老漢想和他說點什么,就越過前兩排,伸手和牛國棟熱情地緊握。后來,周總理在參觀展覽館時,又看見了牛國棟老漢的相片和他在舊社會穿過的衣服,蓋過的被子,用過的枕頭。他便囑咐攝影師把這些實物一一拍照下來,作為紀念。
周總理走進了大寨洪災后新修起的窯洞里,感慨地對李先念副總理說:“大寨人不多,辦的事情可不少,是改天換地啊!”他被陳永貴領著走進了郭鳳蓮的家。郭鳳蓮指著周總理向她佬娘介紹:“這就是咱們的周總理,他每天晚上都不休息!”周總理笑瞇瞇地向郭鳳蓮擺擺手:“夸大!夸大!”郭鳳蓮佬娘把熱騰騰的窩窩頭向周總理端來,周總理熱情地接過了窩窩頭,分給外賓一半,留下一半,自己坐在炕頭上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又同郭鳳蓮佬娘拉起了家常。這時,院子里的孩子們要為總理表演《找朋友》舞,總理一手拿著窩窩頭,一手給孩子們打拍,還不時地親親孩子們的臉蛋。
留給賈進才的記憶是,周總理走進他那孔石窯洞以后,像莊稼人一樣盤起腿,坐在炕沿上,和賈進才聊起了大寨的歷史。宋立英給周總理端來了她剛剛蒸好的棗窩窩,周總理也許因為剛剛在郭鳳蓮那里吃過的緣故,只吃了半塊。使賈進才和宋立英想不到的事情是,周總理對這塊離窩頭如獲至寶,十分珍惜。他把自己吃剩下來的那半塊用手帕包了起來,裝進了衣兜里:“好啦,我把它帶回去,叫其他中央首長也嘗一嘗。”
看了大寨的新村,周總理和外賓由陳永貴陪同登上虎頭山。在虎頭山的半山腰,南京路上好八連的戰士們正在幫助大寨人挖水池,一邊干活一邊唱著:“軍隊和老百姓,咱們是一家人……”周總理和他們在一起照了相,還說這就是軍民魚水情。登上虎頭山以后,周總理和外賓們坐在石頭上休息。周總理舉目遠望,看見了武家坪村前山頭上的那一片松樹,問:“那是什么地方?”
陳永貴說:“那是武家坪,大寨的鄰村。”
周總理問:“虎頭山為什么不能栽上松樹?”
陳永貴說:“大寨也準備搞。”
周總理問到武家坪的農業情況,要求陳永貴對武家坪幫助幫助。周總理又詳細詢問了大寨的水利情況:“你們這里十年九旱,不解決水利可不行呀!”又扭過臉來對陪同訪問的山西省省長衛恒說:“全國只有一個大寨,連這樣一個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行嗎?”
在虎頭山上休息以后,周總理又在陳永貴陪同下參觀狼窩掌。看見狼窩掌的幾十條大石壩,周總理對外賓說:“這就是三戰狼窩掌的地方。”
陳永貴補充說:“現在是四戰了,加高石壩,小塊變大塊。”
周總理說:“可以修一些排水溝,修一些水簸箕,防止洪水危害。”
從狼窩掌返回來,周總理看見了一塊地頭漚下的秸稈肥,高興地抓起一把,說:“要多施農家肥,土辦法就好。永貴同志,你們也要注意改革農具,向機械化要勞力。”
下午四點,周恩來總理要離開大寨了,大寨的山山水水要向周總理告別。直升飛機在大寨的天空漸漸地消失了,留在大寨人心里的是永恒的記憶。
晚上,陳永貴主持了大隊黨支部會議,討論周總理來訪的感想。山西省省長衛恒等人參加了會議,并作了重要講話。陳永貴針對周總理在虎頭山上休息時所作的指示進行自我批評:“總理指出我們大寨的林業和水利沒有上去,這就是我們以后努力的方向。總理對武家坪的批評實際上是批評了我。因為我是聯隊的黨總支書記,武家坪和其他大隊的工作上不去,我是有責任的。”爾后,黨員們進行了認真的討論。大家說,咱們見到了總理,也握過了總理的手,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的工作就到家了。如果我們再不努力,下次怎么向總理匯報?
周總理訪大寨的第二天,山西省、晉中地區的幾位領導還沒有走。省長衛恒參加了陳永貴主持召開的大寨大隊總支委員會議。武家坪大隊黨支部書記李喜慎,井溝大隊黨支部書記趙民全等為總支委員。這是根據當時昔陽縣委書記原耀先的指示組織起來的,實行政治上的統一領導,經濟上各自分配的原則,實際上就是要帶一帶他們。衛恒省長在會上鼓勵他們說:“現在的大寨不是一個中國問題,而是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問題了!”省長鼓勵他們要在學大寨運動中再上一個臺階,為全國全省做出榜樣。到會的聯隊干部都一一表示了態度,提出自己努力的具體方針。
從此,周總理的第一次訪大寨也成為一個里程碑,他們時刻沒有忘記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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