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順達齊名并肩,這并不是虎頭山崛起的終點。連陳永貴自己也沒有想到,使大寨獲得更大聲譽的恰恰是一場毀滅性的災害。
這一場災害弄得陳永貴實在是哭笑不得,在他生前也曾和人說過這樣的話:老天爺到底是考驗我,還是來毀滅我?命運又使他闖過了一道鬼門關,而且還闖得那么漂亮。
這就是出現在1963年8月份的那場百年不遇的洪災。
這一年夏天,大寨的七溝八梁一面坡的大秋作物長得黑綠黑綠,長勢超過了任何一年。田間管理也搞得很好。按照常規,大寨人也把鋤頭一掛,放心參加城里的廟會,消一消勞動后的疲勞。忽然下了一場人們從未見過的特大暴雨,把人們嚇得提心吊膽!七天七夜的降雨量,比正常年份全年的降雨量還多。虎頭山下的七條溝里,波浪滾滾,奔騰咆哮。洪水所到之處,山流,路斷,壩塌,地沖,莊稼倒伏,把大寨十年造地的成就一掃而光。139畝梯田被沖成光板,41畝莊稼上塌下壓,陷進很深的泥漿中。全村270孔住人的窯洞,暴雨沖塌了190孔,有危險的63孔,能夠住人的只有十幾孔。80來戶人家就有78戶沒有住處。大寨變成了大災。
雨,七天七夜地下,人,七天七夜地愁。
陳永貴正在參加昔陽縣人民代表大會,已經回不去了。在這個關鍵時刻,黨支部組織了搶險隊。賈承讓、賈進才、梁便良,趙大和帶領三十多個黨、團員和基干民兵,出生入死地從快要倒塌的房屋里搶救人,搶救牲畜,搶救集體和社員的糧食財產。
作為縣委候補委員的陳永貴,他在參加縣人代會期間,除了參加會議議程的討論外,還建議大會就當前全縣人民的抗災斗爭問題進行討論,采取緊急措施。但是,他的心還是主要操在了大寨的事情上。雨下了這么多,河流得這么大,村里的房、地、人……他回不去,應該在電話上聯系一下。當他找著了賈承讓以后,賈承讓的回答使他大吃一驚:“情況嚴重,窯塌了,地也刮了不少!”“傷人了沒有?”“救得快,沒有傷人!”“千方百計,一個人也不能傷!還有,烈軍屬,五保戶安置好了沒有?”“我們都安置好了,搶險隊日夜巡邏,發現危險馬上搶救。就是一件事不好辦……”賈承讓通過電話匯報說,有幾戶社員死活不搬。陳永貴嗓門高了:“強迫他們搬,抬也得抬出來,命令他搬!另外,要保住……”陳永貴的話剛說到這里,對方的話突然聽不見了——電竿被洪水沖斷,電話再也不通了。
這幾天,陳永貴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電話不通,大河擋路,他回不去。
等到雨后的第八天,雨停了,會議也結束了。陳永貴心急火燎地往回趕。可是,大河擋道,過不去。這條橫攔大寨和縣城的松溪河,平時無雨,是一條干河灘,如今下了這么大的雨,河面就寬了,少說也有幾十丈。陳永貴冒險試了幾次,一直不敢過。他又想起河上游有個洪水河口。這洪水河口在高家嶺附近,河面寬,也有幾個小土墩,雨季發了洪,河水到了這里就能分成支流,水也小了,也淺了,也許能過得去。他就往那里走。可是洪水口告訴他的現實完全不是這樣,洪水滾滾,浪高水急,原來的幾個小土墩也被水淹得看不見了。陳永貴過河心急,也顧不得這些。他隨手卷起褲腿跳下水,憑著以往的記憶,朝對岸走去。別看他賣燒餅,做飯炒菜都精通,游泳這一行卻沒干過。要過河,就只有冒險了。第一道叉過去了,第二道叉也過去了,到了第三道叉,正是河的中心,河水漸漸深了,從胸口淹到脖頸,實在有些進退不得了。
命運使陳永貴又獲得了生路。就在他生命危急的關頭,背后有人一把將他拉住了。陳永貴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青年人。那人問他:“你可是大寨的老陳?”“是啊,你是誰?”那個人告訴他是高家嶺大隊的社員,從前聽過他的報告。他勸陳永貴別過,陳永貴犟著要再試一試。隨后又從高家嶺跑出來幾個年輕人來,都一一下了水,將陳永貴扶前擁后護送過河。
這也是陳永貴難忘的一次,叫天不扶人扶。
陳永貴過了河,路經武家坪,一看連山都流下來了,心想:“這下完了!”
陳永貴當時只是有這么一閃念的思緒,因為他知道,這種情緒一暴露給大寨人,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他還得拿出一種氣魄,做出一個主心骨的樣子來。
當陳永貴出現在大寨的時候,一個頭扎白手巾,身穿青布衣,褲腿高高地卷起來的形象又在大寨干部眼前為之一振。那時他們也不可能顧得著問一下老陳是怎么過得河。幾個平時顯得鐵骨錚錚的硬漢子這時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有的人也發一發牢騷:“看看,刮成什么灘場了?”時勢造就陳永貴這么一種性格:本來愁,但他到顯得更精神了。他胸有成竹地問賈承讓:“人怎么樣?”
賈承讓說:“人都在。”
“牲畜怎么樣?”
“牲畜也都在。”
“那,糧食怎么樣?”
“大部分都搶出來了。”
人在、糧在、牲畜在,這就又使陳永貴挺起了腰板。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豪言壯語就又隨從他的嘴里冒了出來。因此,陳永貴就有能力給這伙干部們澆澆愁,散散心,說他們遇著點兒事情就沒有骨氣,還算什么人?說眼下就著手研究救災的措施,沒有闖不過的火焰山。經他提議,要去看看社員們,于是,他和賈承讓、梁便良、賈來恒就向搬到俱樂部的群眾那邊走去。
俱樂部里煙霧騰騰,男女老少擠了那么一屋子。陳永貴一腳邁進門坎,俱樂部立即像開了鍋,一個個從鋪蓋卷上跳下來,把個陳永貴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送在他耳邊的都是些怨聲載道的話。有幾個老年人拉手的,抱住腿的,說你七天七夜不在家,大寨可塌了天啦!也有的哭著說,地刮了,窯塌了,往后的日子怎過呀,你可得拿主意呀!陳永貴既然要作為大寨的主心骨,他就不能輕易地把他的“愁”字露出來,而是笑臉相迎。這時的李喜慶也和平素的態度大不一樣了:“金小呀,大寨變成大災啦,你不愁?”
生活有時也會充滿戲劇性。陳永貴當時就能意識到大家的情緒正在急轉直下。一句喪氣話都可能引起崩潰。正因為他有了這種預測,他就決心把悲劇當作喜劇來唱。這就是讀者比較熟知的場面:陳永貴還是笑,說:“喜慶,災是不小,可我還要給大家道喜哩!”
李喜慶平時能跟得上陳永貴的戰略部署,干啥啥往前頭走。可是對于陳永貴“道喜”的含意,他解不開。于是他就嘀嘀咕咕:“房倒了,窯塌了,地沖了,笑都沒有聲音了,還道什么喜?”也就在這個時候,才方顯出英雄的力量來,陳永貴當時果真是那么放開嗓門,理直氣壯地向社員們說:“我真的給大家道喜嘛!不承認是喜?第一,遭了這么大一場災,一個人沒有死,人在就是大喜事呀!第二,遭了這么大災,幾十頭牲畜沒有損失,這不是喜?第三,咱們的糧食保住了,餓不了肚子,道不道這個喜?土地刮了,我們重新修起來,嗯?窯塌了,我們蓋起來,走了個舊大寨,來一個新大寨,該不該道喜?”
幾句話又打開了李喜慶這把愁“鎖”。
他想開了,吧噠著旱煙袋,點了點頭:“倒是,人在夠本嘛!有人就是喜!”
像這樣的情節,叫今天的讀者看,似乎不大像生活中的細節。但大寨當時的生活場面就是這樣走過來的。正是陳永貴導演了這么一出喜劇,才振奮了大家的精神,增加了社員們正視現實的勇氣。因為話是開心的鑰匙,就看你當領導的怎么說。說得巧妙不巧妙,效果完全不同。那時李喜慶也真得被陳永貴一開導,情緒就起來了:“金小,你說吧,現在咱們該干啥?”
陳永貴說:“別著急,到時候有你干的。”他那會兒不是先安排如何干,先得看看社員們的轉移情況。經過實地檢查,才知道電話上說的不搬家的社員叫賈永保。不搬的理由是老婆要生孩子。陳永貴問他搬了沒有?又問他老婆住在哪兒?聽到賈永保老婆坐月還沒個合適地方,就決定騰出他的窯讓永保老婆坐月,還安排保管說:“去大隊取一點米,開了柴油機,磨點白面,坐好月。”以后,對每一件事都一一進行安排。
安排完村里的事,陳永貴要上山“視察”。上山一看,溝壩地,坡梁地,石頭和土沖了一條又一條深壕,塌堾倒堰,連看也不能看了。陳永貴轉了一圈,大料估了估,有180畝地,不僅當年收不了糧食,第二年的莊稼也不好種。其余的六、七百畝莊稼倒的倒,歪的歪,有的被埋在泥里。他走到一塊玉米地里,蹲下身子把一棵倒伏在地上的玉米苗輕輕地扶起來,只見那苗兒晃晃悠悠,立不住腳。陳永貴用腳壅起一堆土,埋在苗的根部,然后輕輕一踩,玉米苗站住了!又扶起一棵,也站住了。這時候,陳永貴看著莊稼,看著窯和房,看看村里的勞力,就出了一個先治坡,后治窩,白天治坡,晚上治窩的主意!全村分兵三路:第一路扶苗、修地、準備種麥,勞力要占到百分之六十;第二路割蒿漚肥,為明年的生產打基礎,這一路占總勞力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人是第三路,燒磚燒石灰,修窯,蓋房。
大寨遭了大災,這就是陳永貴的老主意:豁出來干!干到何時算何時!對于救災方面的其他問題,他沒有多想,也顧不得多想。那一天他正要上山檢查扶苗,有人叫他說來了電話。他回了大隊辦公室,拿起話筒一聽,才知道這電話是大寨公社黨委書記卜鴻義打來的。電話上告訴他,公社決定給大寨6000元錢的救災款,讓他帶上章上公社領一下,這是上級統一給災區發放的。對于這事,陳永貴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自從大寨遭災以后,來過慰問團,收過慰問信,還送過80元錢的醫藥費。來者和來信都是慰問有什么困難。陳永貴一一答謝人家,拒絕人家的幫助。對于那一筆醫藥費,陳永貴說,大寨救災連皮也沒有擦破,用不著什么醫藥費。因此他說:“感謝上級關懷,大寨沒有傷病員,把這筆醫藥費給其他村吧!”對于卜鴻義的特意安排,陳永貴也這樣答復:“老卜,我看這樣吧,這筆款暫時存在銀行里。要與不要,等商量一下再說。”放下電話,陳永貴就琢磨開了。
根據陳永貴生前的回憶,他當時確是這么想的:正由于遭了災,慰問團一個接一個,慰問信一封接一封,這不是最大的支援嗎?給了東西給了錢,用了就沒有了,可是全國人民精神上給了我們力量,那是吃不完,用不盡的。這筆救災款雖然不少,還是不要好。不過這事要在支委會上討論討論,和群眾商量商量。
在支委會上,社員會上,陳永貴把情況一擺,把道理一講,本來有些人還主張收了這筆救災款,一聽陳永貴的意見,也就不吭聲了。在會上,老貧農李喜慶還講出了這樣的道理:說舊社會遭了災,大寨人死光了也不會有人來問一聲。這次遭了災,上至黨中央毛主席,下至縣社的領導,又是慰問、又是撥救災款,一個地獄,一個天堂!可眼下國家還有困難,咱們還是有能力救災的,就不要收公社救濟的那一筆錢了,留給其他地方用吧!這么一說,不少人的思想也就開了,都覺得陳永貴是有遠見的。據說當時還有一個趕馬車的一直主張要這筆款,說這錢是上級給的,也不是咱們要的。這種思想又被賈進才說服了。賈進才說:“咱村雖然遭了災,但每個勞動日分紅還能達到一塊錢,有些地方的分紅一角錢,要救濟還是救濟那一角錢吧!”
其實這話是前幾天陳永貴謝絕一批救災物資的時候就說出來了。那次,一輛馬車滿載著一批救災物資進了大寨。陳永貴見他們來了,說:“來了,來了就先招呼他們吃點飯!”陳永貴就親自陪他們吃飯。吃了飯以后,陳永貴便對他們說:“情我們領了,你們吃了飯也就完成了任務。東西嘛,你們該拿回去還是拿回去。俺大寨的災倒是不小,可是這么大的災沒有死人,你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民國九年就遭了一場旱災,俺村死了幾十個人,賣了十幾個。現在就不一樣了。大隊還有一萬塊錢。看看其他地方呢,既沒有存款,勞動日分紅又低。比如說蒙山吧(大寨公社的一個大隊),一個勞動日才兩角錢,你是救濟一塊錢哩還是救濟兩角錢哩?所以我們不要。就這樣,我們今年的賣糧,口糧,庫存糧都少不了!”
陳永貴第一次把馬車打發走,第二次又送來,還是這樣。陳永貴那時就想著如何做到三不要(不要國家救濟款、救濟糧和救濟物資),又如何實現三不少(賣糧不少、口糧不少和庫存糧不少)。當時,公社黨委書記卜鴻義對他的三不少很有耽心,專門找他談話,說今年哪一家也完成不了征購任務,給你減一減吧。陳永貴果斷地說:“不減,保證完成征購任務,而且口糧和儲備糧都不少,你放心就是了。”陳永貴那時的頭腦就很清醒,能不能做到這一點,關鍵就看能不能提高黨員和群眾的士氣。這些口號盡管提了出來,但有不少黨員和群眾對這事還是認識不了的。意見有分歧并不是壞事,正是教育群眾,提高群眾認識水平的大好時機。他要闡明自力更生的重大意義,一連七天開了七次座談會,也想了七個晚上。在最后那個晚上,陳永貴睡在炕上“翻烙餅”,翻來覆去睡不著,終于想出了自力更生的十條好處。他從頭至尾又叨念了一回,覺得好。又怕記不住,想找個人記一下,記在紙上不就什么時候也忘不了嗎?可是這深更半夜找誰呢?他想起了縣里來的兩位下鄉干部,一個叫李錦榮,一個叫孔慶忠。于是,他又穿好衣服,去敲這兩位同志的門。這兩位下鄉干部忙了一天,睡得正香,陳永貴好容易才把他們叫了起來。陳永貴一條一條地念,他們一條一條地記,把這十條整理好,放在了辦公桌上。陳永貴這時才一塊石頭落了地,再也不怕丟三拉四了。陳永貴想出來的這十條好處是:第一條,自己能辦到的事自己去辦,不依賴國家,就等于支援了國家,支援了社會主義建設,對國家有利。第二條:自力更生戰勝困難,就進一步顯示了集體化的力量無窮無盡,使大家更加熱愛集件,對集體有利。第三條,自力更生可以激發奮發圖強,克服困難的毅力,對社員個人有利。第四條,自力更生戰勝災害,就進一步證明集體經濟是鐵打的江山,對長勞動人民志氣,滅階級敵人威風有利。第五條,是對鍛煉干部有利。能促進干部多動腦筋,多想辦法,經受鍛煉,接受教育。第六條,自力更生戰勝災害,就會帶動兄弟隊也自力更生克服困難,對開展學先進,趕先進的革命競賽有利。第七條,自力更生克服困難,能夠培養社員戰勝困難的勇氣,提高社員和自然災害作斗爭的本領,對今后戰勝自然災害,取得更大豐收有利。第八條,是對鞏固人民公社有利。大寨公社共有二十三個生產大隊,今年都遭了洪災,有的隊家底比大寨薄,困難多;大寨不向國家要錢要糧,困難就可以重點支援困難多的大隊,進一步顯示人民公社的優越性,增進全公社的團結,促進全公社生產的發展。第九條,對培養革命接班人有利。現在的青年都是糖水里泡大的,缺乏鍛煉。要是我們碰到困難就向上伸手,等到青年人當了家,碰到困難,就學上一輩的樣,也向上伸手。如果我們帶領青年人用自力更生的辦法解決困難,就能使青年受到鍛煉,成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可靠接班人。第十條,自力更生對促進大寨大隊繼續前進有利。可以使大寨永遠沿著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前進。
陳永貴把這十條總結出來,叫自力更生十大有利。陳永貴把這十條先拿到支委會上討論,支委們聽了,都覺得老陳會總結,站得高,看得遠,就順順當當通過了。陳永貴又要把這十條放到社員大會上討論。俱樂部的大屋子里煙霧騰騰,人聲喧嚷,會場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堆慰問信。陳永貴先叫會計一封一封念。這些慰問信都是從全國各地送來的。會計這么一念,陳永貴那么一講,當然要講到過去賣谷草,讓馬車的事例,主要是如何在大災面前做到三不要三不少,這就涉及到不收救濟物資對不對,尤其是不收6000元救災款對不對。然后他就把自力更生的十條好處一條一條給大家講。陳永貴提不起筆桿,但照稿宣讀他還是滿可以的。只要字跡清楚,他一般可以讀下來。他這么一講,大家也就認識到這就是大寨人的風格,思想也就開了。
由此,三不要就在大寨人的心里扎了根。在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李喜慶就這么提出問題:“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咱們的房還蓋不蓋呀?蓋房要花錢,集體就那么一萬元,剩下的錢誰出?”大伙和他開玩笑:“你出!”
李喜慶正想這么說:“我準備出,可我只有八百元,也不夠呀。咱大寨八十戶人家,就有七十多戶有存款,為甚不拿出來借給大隊修窯?”
于是,人們就圪吵開了,有人就說:“李喜慶連筷子還舍不得買一雙,可要把存下的錢拿出來修窯,咱也拿吧!這個時候就看陳永貴的能耐了。如果他引導得好,一順百順,如果他引導不好,一難百難。陳永貴當然是個順水推舟的能手。他就那么一點,把李喜慶一表揚,也把主張捐款的趙小和一表揚,等于火上加了油,當天晚上就由社員各自報名,你三百我五百,最少的也有二十元,陳永貴就對重建新農村的投資徹底放心了。
工作做通了,陳永貴就把這自力更生十條好處的整理稿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第二天正好有一批省里的救災慰問團來大寨慰問,還帶著幾位記者。當省里的一位領導看見這十條從后,就問陳永貴這是怎么回事?陳永貴把情況一介紹,這位領導就把這十條遞給一位記者,說這十條價值很高,現在正需要它。記者對此也如獲似寶,不幾天,這十條就在《山西日報》上登出來了。以后,《人民日報》也加以轉載。卻沒料,這個消息一出來就引起社會的廣泛重視。
陳永貴總結的這十條好處也激發了大寨社員恢復生產,重建家園的勞動熱情,全村男女老少齊出動,繼續投入扶苗的戰斗。淤沒在泥水里,被壓在石頭底下的苗子扶不起來,婦女們就用手一株一株摳起來。宋立英的婦女隊,郭鳳蓮的鐵姑娘隊在山腳下扶,陳永貴、梁便良的男社員隊在山坡上扶,兩套人馬暗暗地展開了競賽。在這個時期,那可真是比著干,摽著干,尤其鐵姑娘隊,只要有一天落在男社員后邊就不服氣,非摽過來不可!由此也就被人重視了。
白天扶苗,晚上修窯,也成了大寨人那個時期的熱門話題。聽說這個點子還是由趙小和出的。他說咱們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點上汽燈,給新房平地基,搬磚,抬石頭!這主意真叫陳永貴采納了。他當然要火上加油,絕不放松這個措施。因此,那些赤腳挽袖的大寨農民從地里扶苗整地回來,又集中在早已規劃好的宅基地上抬石頭,挖土壕,為建設新農村每天晚上加三個小時班!三個小時的加班之后,陳永貴還要和工匠們繼續搞規劃,檢查工程質量。也就在這個時期,賈進才的錘聲震響了九州風云,賈進才的錘把沾上了血花,趙小和的馬車滾動了多少人的心坎,趙小和的犧牲也就成了大寨一代人的風流!
正由于這樣,又一個奇跡出現在人間:在這大災之年,大寨不但沒有減產,反而畝產達到了800多斤,拿當時的話就叫作過了“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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