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么苦厄,都打不垮樂觀的紅軍;無論多么險惡,他們總是抱著樂觀必勝的信心。唯有此,才能在戰事間隙、隨著新年到來而上演一場場“文藝晚會”……
長征途中的“春晚”
■王犁田 紀瑩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2011年01月31日09:42
中央電視臺的“春晚”已成為除夕夜合家團圓時必備的“盛宴”。而76年前,在艱苦卓絕的長征途中,紅軍為了歡度新春、鼓舞士氣,也曾策劃了一場“戰地春晚”,準備于1935年2月3日除夕時舉行,但終因征途轉戰,這場從元旦起就開始精心籌劃的“春晚”沒能按時上演……
1935年元旦前后,紅軍在黔北余慶、黃平、翁安一帶活動。由于執行了正確的戰略方針,紅軍打了幾個勝仗,贏得了一些轉機。駐在翁安猴場的中革軍委召開了猴場會議,并指示各部隊“就地宿營,安排好生活,歡慶元旦”。這是出征以來難得的愜意時光,各部隊將節日安排得豐富多彩。駐余慶的1師3團就從師里分得25頭豬,300多只雞和鴨。一軍團總軍部吃了過年的“六碗菜”后,還舉行了熱熱鬧鬧的同樂會。不過,比起各部隊官兵會餐同樂,隨軍委行動的干部休養連的元旦晚會就顯得更加有檔次、夠品味了。
黎平會議后組成的休養連是支近300人的特殊連隊,集合在里面的人有被稱為紅軍“四老”的董必武、徐特立、林伯渠、謝覺哉,和一大批文人、學者及高級干部,還有跟隨中央紅軍長征的30位女紅軍。
這支人才濟濟的連隊,元旦那天,在連長侯政、指導員李堅真的組織下,花幾十塊錢買了一頭豬和一些花生、瓜子,美美地聚了一餐后,又伴著夜晚的來臨,在篝火中舉行了一場高質量的同樂晚會。李堅真、王泉媛等一些來自廣東、江西的女紅軍都是即興編唱山歌的好手。女紅軍危拱之和李伯釗當時分別被譽為中國紅色文藝的開拓者和紅色戲劇家,在蘇區時她們的演出就深受歡迎,李伯釗更是擁有“赤色舞蹈明星”的桂冠。長征前,李伯釗是高爾基戲劇學校校長,危拱之是由八一劇團沿革而來的工農劇社總社副社長。“四老”雖然不會唱不會跳,但很會“說”,他們所頌的詩、所講的故事同樣吸引人。隨總政治部行動的蔡暢也被特邀參加了這場同樂會。在久久不能消散的歡樂與真摯氛圍里,蔡暢提議,何不在農歷新年到來之前,為指戰員舉辦一次像模像樣的聯歡會,歡度新春佳節。她的提議得到了積極響應。春節聯歡會就此提上了議事日程。
當時之所以籌劃這場晚會,除了文藝人才多集中在休養連,更為重要的是,進入貴州,紅軍的被動局面有所改變。隨著進占遵義和遵義會議的召開,新年聯歡會的順利舉行似乎變得更加順理成章、指日可待。而“北渡長江與四方面軍會合”的新的戰略和行動決定傳達后,她們更加感到,說不定這場文藝晚會到時還是兩軍會師的大聯歡!
李伯釗和危拱之是籌備晚會的骨干。而她倆的同學、與她們一起創立八一劇團、長征后在政治局做翻譯的伍修權,也時常被邀請加入進來一同策劃。他們列出了節目單,經典節目肯定是必演的,像蘇聯舞蹈《水兵舞》《紅色機器舞》《豐收舞》,話劇《我,紅軍》《為誰犧牲》等,但更重要的是還要創作一批能反映征程、鼓舞士氣的新節目。
北渡長江的計劃開始了。1月24日,先頭部隊進占土城。土城是黔北重鎮,相對富饒,街上有不少前店后廠的酒坊。部隊到達后,受到了群眾的歡迎。而后勤供應部門的同志也從店主、廠家那兒聯系了一批好酒慰問各部隊。26日,軍委縱隊行程70余里,順利地從宿營地東皇殿大蘭場到達土城時,這個黔北小鎮已洋溢著濃濃的“年味”……
由于路途順利,軍委縱隊抵達的時間比較早。大家吃過飯,誰也沒想到,或者是誰也沒刻意,當夜晚的篝火燃起,將人們征途勞頓的面容映紅時,休養連指導員李堅真情不自禁地先唱了起來:“滔滔烏江急又深,手拉手來心連心。階級姐妹團結緊,不怕敵人百萬兵。”
她的歌聲剛落,在大家的喝彩聲中,“鳳陽花鼓”唱得特別好又特別會自編詞的危拱之又接著唱起來:“咚咚鏘……紅軍強,紅軍強,千難萬險無阻擋,行軍路上揍老蔣,北上抗日打東洋……”
就好像“春晚”的預演一樣,官兵們越圍越多,大家要求李伯釗也表演一個。篝火熊熊中,只見李伯釗大大方方走上場,唱了一首蘇聯歌曲。一曲唱罷,贏來一片叫好。叫好的觀眾中,有毛澤東和幾位軍委首長。他們今天的情緒也格外的好,不但因為明確了新的戰略方向,還因為在向土城進軍途中,毛澤東等人對青杠坡一帶的地形產生了興趣,已構思出一個在此地集中優勢兵力,合圍夾擊尾追的川軍部隊的設想……
在掌聲的鼓勵下,李伯釗又跳了一支《水兵舞》。闌珊夜空、篝火映紅,大家打著拍子,哼著調兒,沉醉在她輕盈而歡快的舞動中。李伯釗一曲剛跳完,只見徐特立反穿羊皮襖,頭戴破氈帽,悶著頭,慢慢悠悠地走上場。
他站在場上并不說話,而是表情認真地將雙手伸進羊皮襖里,上一抓、下一撓、左一扭、右一拽,皺緊眉頭,捉出個東西,放進嘴里,只聽見“噼啪”一聲,然后蹙著鼻子說:“嗯,這個肥。”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反復著類似動作說:“李伯釗跳《水兵舞》,徐特立跳《捉虱舞》!”大家先是一愣,才發現他將虱子在人身上令人奇癢難耐的神情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頓時爆笑如雷……
歌聲和舞蹈又讓大家暫時忘卻了危機,在這難得的時刻縱情歡笑。
最后,應大家要求,蔡暢唱起法國革命歌曲《馬賽曲》。隨著蔡暢的歌聲,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周恩來、張聞天、伍修權……大家不由自主地跟著輕聲哼起來,逐漸匯成了合唱,合唱凝聚的力量盤旋在土城的上空,雄渾地感染著這個寒冷的冬夜……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令后人也難以想象的是,戰事的機動常常會比演出更加機動。這個歡快的土城之夜就好像有意將做了十足準備的“春晚”提前上演了。
1月28日,青杠坡之戰失利。29日,紅軍一渡赤水。大年三十,也就是1935年2月3日,渡過赤水河后疲憊不堪的紅軍再次籠罩在失敗的情緒中。除夕當晚8時過,隨中央縱隊行動的休養連扶老攜幼,在寒風細雨中跋涉70多里崎嶇山路,從風水橋到達石廂子。這個雞鳴聽三省、處于萬山之中、四周崗巒環繞、地勢險要的地方,連水都很難找到。到達后的軍委縱隊只沒收一戶彭姓土豪家的東西,匆匆填了肚子,就連夜研究敵情,作出了向云南扎西方向行進的決定。許多紅軍指戰員是在行軍途中辭舊迎新的。
精心籌備的“春晚”無法實現了。當時的困境下,也許誰都忽略了這個遺憾。但或許正是因為有遺憾、有失敗,所以,當領略到紅軍的指揮員們以高超的韜略讓無數遺憾練成得意之筆的風范時,才更能體味出長征途中的歡聲笑語、載歌載舞如此的動人心弦。
(責任編輯:程宏毅(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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