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之后,昔日的精英仍然掌控著世界,而至今仍在為危機買單的則是全世界的民眾,尤其是各國的貧困階層。那么,如果再發生嚴重經濟危機時,歷史是否會重演呢?
十年前發生的次貸危機最終演變成一場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雖說作為那場史無前例的“金融巨震”的震中,美國經濟似乎較快地恢復了元氣,但許多被迫“買單”的經濟體卻因強烈的震波而從此一蹶不振,比如因歐債危機而至今無法脫困的南歐國家,或是因那場經濟危機而陷入浩劫的阿拉伯世界。十年后的今天,重新審視當時及后來發生的一些事件,也許有助于保持清醒和警覺。
2007年8月9日,由于法國巴黎銀行旗下三支抵押貸款相關基金停止投資人贖回,出現最明顯的金融體系功能嚴重失常的跡象,歐洲央行當機立斷向銀行體系傾注了950億歐元以防止其癱瘓,事后各界普遍認為,這標志著全球信貸危機的開始。但是,如果將歷史鏡頭向前推八個月,或向后移四個月,就會得出截然不同的結論。
2007年1月,英國女記者邰蒂在世界政經領袖云集的達沃斯論壇以自己的研究成果為依據發出“次貸危機遲早爆發”的警報,卻遭到金融界、經濟界大佬的嘲諷甚至指責。在這些領袖人物看來,這是典型的杞人憂天。
英國女記者邰蒂
同一年的12月,作為理所當然的領袖級人物,法國總統薩科奇發表了“要在法國大力推廣次貸模式”的演講,別說邰蒂的研究結論不入總統的法眼,就是四個月前歐洲央行以史無前例的大手筆去拯救金融系統的原因也不能對總統的宏偉計劃產生任何影響,而最不可思議的是,從2007年2月起,美國因無力還貸而產生的“法拍屋”已經大量涌現,這是次貸泡沫已經開始破滅的典型表現,但在信息已經高度發達的西方,這一切竟然都未能動搖政界、經濟界領袖對體制的堅強信心。是無知?是盲目?還是隱瞞?也許各種成分都有一些,但是回顧危機爆發前后領袖人物為世界調出如此的“雞尾酒”配方,難免讓人后怕。
十年后的今天,大家是否能高枕無憂了?如果向領袖們提問,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他們會如數家珍般介紹這些年來為消除金融隱患所作的努力,比如全球各國已經攜手編織起防范危機的安全網,比如美國和歐洲的銀行業已恢復元氣,再比如美歐都推行嚴格的銀行壓力測試制度,再比如《巴塞爾3協議》為世界主要經濟體設定了嚴格的金融監管標準。但是,十年前的浩劫引起的后怕陰影難消,普通人難以了解在這些強力監管措施的背后究竟是何種現實。
如果我們進一步觀察的話,就會了解到一些明顯的事實,如《巴塞爾3協議》只是對各國提出的要求和建議,需要相關國家依照協議去制定法規,而且協議的相對約束期限要到2019年才生效;再比如美國在危機后推出的《多德—弗蘭克法案》旨在全面加強金融監管,可事實是,甚至在特朗普政府提出廢除此法之前,美國的監管機構已經早就采取行動讓評級機構和相關基金“八仙過海”,堂而皇之地讓它變成一紙空文,其結果是次貸前的“有毒金融產品”債務抵押債券(CBO)搖身一變,成了貸款抵押債券(CLO),而當年為CBO評三A等級的評級機構,現在又為CLO貼上了三A標簽,這能讓人放心嗎?當你知道僅今年這類貸款抵押債券就可能達到750億美元時(據金融市場估計),你還能相信曾給“有毒金融產品”打最高分的評級以及這類產品不會給市場帶來風險嗎?
研究經濟歷史者大概都知道投機欲望根植于人性之中,在資本主義時代,投機泡沫周而復始有目共睹,而在經濟高度全球化的今天,嚴重的投機泡沫能對世界經濟產生怎樣的危害,十年前的危機已經給過世人深刻的教訓。
與此相關的更深層的問題是,危機之后,昔日的精英仍然掌控著世界,而至今仍在為危機買單的則是全世界的民眾,尤其是各國的貧困階層。那么,如果再發生嚴重經濟危機時,歷史是否會重演呢?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
在次貸危機引發金融風暴后,紐約的道瓊斯股指曾跌至9000點,但不久便恢復元氣且一再創下新高,在次貸危機十年祭之時,穩穩站上了22000點的高峰。如果有人對債券的狂飆和股市的輝煌表示擔心,領袖人物恐怕會跟十年前一樣,認為這樣的想法無非是杞人之憂。問題是,叱咤風云的精英們無論危機與否總是贏家,他們的高見怎能讓人高枕無憂呢?
(歐洲時報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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