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鮮戰爭幻影背后的六方策謀

解放軍南京陸軍指揮學院博士
■  周峰

事實告訴人們，有關新朝鮮戰爭的擔心只是一些“見風就是雨”的人在娛樂大眾，其實沒有人愿意在朝鮮半島再打一仗。但是，既不真動手，還要在數月之內接連進行軍演，美日韓的用意就是“半島版星球大戰計劃”，意圖把朝鮮拖進軍備競賽，拖垮朝鮮脆弱的經濟。同時，在目前搞戰爭假動作的連環軍演時，美日韓利用種種機會促使東北亞局勢出現變化，其中針對朝核問題六方會談主導方中國的用意十分明顯，有意削弱中國在地區的影響力和國際威信。俄羅斯則以兩架伊爾-38型遠程偵察機光臨美日軍演海域上空且持續逼迫，令美日一度中斷軍演的方式表明，在東北亞國際事務中俄羅斯不會缺席

雖然年關之際，全球大多數人都在為錢包發愁：不穩定的經濟復蘇與嚴重通脹正在吸干人們的錢包。但有種人此時卻興高采烈，因為他們從朝鮮半島內外頻繁演習的炮火硝煙中，看到白花花的美元汨汨流入腰包。這些人就是與美國、日本和韓國軍方都有生意往來的軍火商。自2010年11月23日朝韓延坪島炮擊事件后，美國與韓國、美國與日本先后舉行較大規模演習，美方甚至提議三國“同唱一首軍歌”。炮火加“歌聲”，難道新朝鮮戰爭要來了？如果這只是一個假象，那背后又隱藏著什么？
新朝鮮戰爭幻影的背后，是一個企圖以軍備壓力拖垮朝鮮的“半島版星球大戰計劃”，一出降低中國影響力的啞劇，一個半推半就的東北亞小同盟，以及一串長長的思考。

新朝鮮戰爭的幻影
凡受壓抑的早晚要爆發。2010年3月26日，韓國“天安”號巡邏艦突然在演習中爆炸沉沒。這件事后來被話語權強勢的美韓說成是朝鮮干的，并將其提交聯合國安理會。但安理會就此發表的聲明，既未批評誰也沒指責誰，就把這事推過去了。美韓心里壓抑，便想在黃海搞有核動力航母參加的系列演習，但中國上下輿論一片斥責抗議，美國華盛頓號航母最終沒來，這事多少讓兩國更加窩火。而11月23日的延坪島炮擊事件，終于讓美韓抓到發泄的機會。
11月22日，韓美軍隊7萬余人在靠近朝鮮半島的西海（黃海）舉行了“護國演習”。23日上午，朝鮮向韓國發去電文警告說，如果韓方繼續演習，朝鮮將“不會坐視不理”。但韓國軍方認為這是朝方例行公事的“威脅”，并未在意，且動用火炮向一片雙方存有主權爭議的海域發射數十枚炮彈。朝方覺得遭到“嚴重挑釁”，遂于下午2時34分“還擊”，向韓方延坪島發射了170多枚炮彈。據稱，朝軍海岸炮準確度較高，第一枚炮彈就落在韓國陸戰隊士兵生活區，兩名韓國海軍陸戰隊隊員因之身亡。隨后韓軍使用自行火炮，發射80余枚炮彈予以還擊。朝方雖未透露其傷亡情況，但強硬聲稱，如果韓方侵犯朝方領海即使0.001毫米，朝方也將毫不猶豫地進行強硬軍事打擊。
因為這是朝鮮半島自1953年停戰以來發生的最大交火事件，所以世界都在擔心其會不會成為新朝鮮戰爭的導火索。而此后一系列事件，更是加重了這種擔心。
炮擊事件后，韓國軍方在延坪島上將火炮數量增加了一倍，達到12門。目前，該島駐有約1000名韓國海軍士兵，部署有最新型的導彈驅逐艦。島上到處是水泥掩體、反坦克樁和戰壕；海岸線上則部署了一排排防止朝鮮軍隊搶灘登陸的障礙物。此外，島民家中都儲備有防毒面具。對于每一名上島的訪問者，韓國軍警都會進行篩查，以防朝鮮間諜混入。這種戰備姿態，讓人懷疑這個小島隨時可能成為“戰場”。
與此同時，美國分別與韓國、日本舉行了“史上規模最大”的軍事演習。11月28日，韓美開始兩國迄今為止在朝鮮半島西海舉行了“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美國除破例派出“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還調遣了“考彭斯”號巡洋艦、“斯特蒂姆”號導彈驅逐艦等主力軍艦，韓國也派遣了“世宗大王號”宙斯盾驅逐艦。演習中，雙方舉行了“宙斯盾”驅逐艦的對空防御演習、空軍與航母艦載機的空中滲透及防御演習、航母攻擊敵方地面目標作戰、海上自由攻防戰等戰術演習。為體現演習威懾和挑釁目的，韓美還首次進行了攔截并搜索疑似裝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朝鮮船只演習。
此后，韓國又進行了27處海岸炮射擊演習和主要城市防空演習，以致許多人都以為韓國這是要把演習當日子過。
與演習相適應，朝韓雙方口水戰充滿火藥氣息。韓國總統李明博在多次與幕僚和手下磋商后稱，朝鮮將為“進一步的挑釁”付出代價。韓國將大力推行國防改革，組建更加強大的軍隊。李明博在談話中再次明確否定了過去韓國政府對朝奉行的“陽光政策”，稱“歷史的教訓證明，一再的忍耐和寬容只能滋生一再的挑釁，‘屈辱的和平’最終只能引發更大的災難。只有拿出勇氣面對任何威脅和挑釁，才能贏來真正的和平”。同時，朝鮮則稱延坪島炮擊事件造成了該海域“一觸即發的超緊張狀態”。當前，在這一海域“采取任何微小的刺激對方的軍事行為，都可能立即擴大為全面戰爭”。朝鮮指責美國唆使韓國挑起延坪島軍事沖突，然后把它作為派遣其核航空母艦進入西部海域的機會。“美帝國主義和傀儡的好戰狂進行的挑釁活動，將朝鮮半島局勢推向全面戰爭的邊緣。我國的軍隊和人民已做好了擴戰或全面戰的準備。”
與此同時，朝鮮《勞動新聞》11月30日稱，一座擁有數千臺離心機的鈾濃縮工廠正在運轉。另據美國媒體援引美核物理專家海克爾博士的話透露，在朝鮮寧邊一座長約120米的建筑物內，朝方安裝有上千臺離心分離機的大規模鈾濃縮設施。這些離心機可以生產用于輕水反應堆發電的低度濃縮鈾，也可以分離出高濃縮鈾用于制造核武器。朝方稱，已安裝并運行的離心機有2000臺。美媒體認為，這些離心機“可讓朝鮮一年造一枚核彈”，朝鮮核設施的先進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美國國防部長蓋茨也認為，朝鮮的核能力正在“大幅提高”，稱“朝鮮將有能力再制造數枚核彈頭”。
任何人都不會忘記，在今年10月紀念中國志愿軍入朝參戰60周年之際，朝鮮方面曾表示如果面臨挑釁，將不惜借助核力量完成半島統一。因此美國媒體認為，朝鮮在延坪島事件前后展示其核力量，不只是要提升對美、對韓的談判地位。此話背后的含義是，新朝鮮戰爭的幻影中包含著核戰的可能。事實上，此后12月中旬韓國在27處進行海炮射擊訓練時，朝鮮確曾做過類似的表態。只是雖然有進行全面戰爭甚至核戰爭的強硬措辭和激烈態度，但朝鮮首都平壤市內依然保持著平靜，人們如同往常一樣上班、上學。
似乎與此有“默契”，12月13日韓國海軍進行27處海炮射擊演習時，未涉及與朝鮮爭議海域。與此類似的是，12月3日至10日日本自衛隊與美軍在日本各地及周邊海域、空域進行的聯合演習，也未涉及爭議海域。在美日演習中，包括美軍“喬治·華盛頓”號核動力航母在內，日美雙方約有60艘艦艇和400架飛機共4.4萬人參加演習。其規模為美韓軍演的6倍之大，號稱美日軍演史上最大規模的演習。但規模再大，這也只是演習而非戰爭。
由此，事實告訴人們有關新朝鮮戰爭的擔心只是一些“見風就是雨”的人在娛樂大眾。其實沒有人愿意在朝鮮半島再打一仗。就朝鮮而言，其國內經濟還處于從近幾年的災害造成的損失中恢復的過程中，要想打一場全面戰爭可能有點力不從心。同時，金正恩剛剛成為朝鮮領導人金正日的接班人，他們更有可能利用美韓的“挑釁”來鞏固這種接班，而不是一定要用有難度的統一半島來慶祝這一接班。同時，12月8日舉行的由韓國聯合參謀本部議長韓民求、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邁克爾·馬倫等參加的“韓美聯參主席會議”，也傳達了同樣的信息。韓美兩國聯參主席一致認為，鑒于朝鮮內部局勢和周邊國家現狀，朝鮮半島發生全面戰爭的可能性很小，最多可能只是出現局部挑釁與反挑釁、摩擦與反摩擦、恐嚇與反恐嚇。美韓的目標是“維持遏制力”，“保障不發生全面戰爭”，因為“沒有人希望發生戰爭”。同時，美國也已經派出新墨西哥州州長比爾·理查德森訪問朝鮮首都平壤探測口風。
當然也要看到，美韓朝在不爆發新朝鮮戰爭上“有默契”，是因為雙方目前在軍事上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如果發動戰爭誰也占不到便宜。就美韓來說，雖然可以借鑒歷史上經常利用軍事演習做掩護發起戰爭的先例，但無奈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常年戒備的朝鮮。而朝鮮也非常清楚，遏制戰爭的一個好辦法是加以防范，不讓美日韓的虛張聲勢得逞。

半島版星球大戰計劃
既不真動手，還要在數月之內接連進行軍演，韓國尤其是美日用意何在？其實，這就是“半島版星球大戰計劃”，意圖把朝鮮拖進軍備競賽，拖垮朝鮮脆弱的經濟。
要弄清這一問題，不妨想想前蘇聯充當冷戰時期美國主要對手那會兒，美國是如何應對的。1980年代美國總統里根的星球大戰計劃，雖然后來證明是子虛烏有，但當時卻在各種假動作和輿論宣傳下，給蘇聯造成極大心理壓力。由于害怕美國借此計劃占據太空，在環球軍備中一馬當先，蘇聯窮全國之力與之搞軍備競賽。其結果如何，恐怕已不言自明。據解密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冷戰文件顯示，“里根1980年代強大有力的、耗資巨大的軍備，促成了蘇聯的垮臺，因為它衰弱的經濟支撐不了與美國相匹敵的軍備。”這個評估與俄國的資料互為印證。曾任六位蘇聯首腦外交助理的阿爾博托夫在其回憶錄《制度》中說：“美國人很快就算出來，在蘇聯國民生產總值只有美國及其盟國的1/3 至1/4的情況下，軍備競賽提供了一條對他們而言絕對可靠的損耗蘇聯實力的途徑，最終有可能通過經濟消耗戰來完全擊潰蘇聯。”1980年代美國以年均2000多億美元的軍費，再加上盟國的1000多億，活活拖垮了蘇聯。
而今，美國與朝鮮的經濟實力對比，更是大小自明。如果再加上日本和韓國這兩個世界前15名之內的經濟體，那么這種經濟形勢對比就更加明朗了。所以這三國在朝鮮半島周圍搞點軍演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他們的算盤卻是促使朝鮮因這些軍演刺激而把更多經濟力量用于軍備競賽，從而上演半島版星球大戰計劃。
應該說，美日韓三國這一算盤是有依據的。如果從空中觀察朝鮮，其國土上幾乎只有北部靠近中國邊境的地方，有一段平原可以集中用來農業生產，可惜面積不大。而朝鮮其他地方，基本都是丘陵山地。在朝鮮境內穿行，你會發現這些丘陵把朝鮮點綴得如同這個日益繁華功利地球上的世外桃源。山上低矮的灌木在秋風中飄灑著紅色，天空永遠是那么的藍，沒有多少工業，也沒有污染。景色既優美，歷史的回味也相當悠遠。當年，中國志愿軍就是在這樣的地形上保家衛國，一寸山河一寸血，而抗美援朝的。但可惜如畫的丘陵上缺少果樹，也沒有多少可以種糧食的地方，居民們只能在丘陵間的山谷里開辟一點平地種上糧食。談不上規模經營，只是農家小菜園。但由于土地貧瘠，這彈丸之地的產量又怎能保證溫飽？而當山上沖下洪水時，山谷間的糧食作物很容易受到沖擊而顆粒無收。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朝鮮會發生糧荒。
朝鮮主要公路兩旁，都是正在建設的新農村。遠看那層層樓房，不比中國江南富裕地差多少。但透過樓房窗戶可以發現，居民家中大多沒有什么東西，屋內更談不上有裝飾。進入首都平壤，雖然不會像有的媒體報道的那樣，“永遠不會發生堵車現象”，但感覺就像是上世紀80年代初期的中國城市，大街上的紅綠燈是需要傳說中美麗的女交警們手動操作的。無論何時，你都可以看到背著大包小包的朝鮮人走在人行道上，因為公交車費較貴，同時他們還以農業生產為主。據介紹，勞作者大多是婦女，男尊女卑是民族傳統。由于糧食實行配給制，所以當地男人的壽命據說只有60歲左右。對朝鮮配給制最直觀的理解，是每人早上一小碗粥，一塊面包，一塊豆腐或其他小菜。
所以說，朝鮮的經濟有其脆弱性。在延坪島事件后美韓先搞演習，然后美日再搞演習，然后美韓再搞演習，這種在朝鮮家門口的輪番轟炸，對于剛剛完成接班且正在鞏固中的朝鮮領導人來說顯然是一種不能忽視的危機。所以其選擇的可能之一便是加強軍備，或者說，美日韓有意刺激朝鮮繼續去搞軍備搞核試驗。即使在2012年打開強大國門時也仍然把國民收入的相當一部分用于軍事，從而拖垮朝鮮經濟。如此一來，美國和韓國便有“統一半島的可能”，東北亞局勢也將出現根本的變化。

六方會談面臨全面檢驗
實際上，即使在目前搞戰爭假動作的連環軍演時，美日韓也已經在利用種種機會促使東北亞局勢出現變化，其中針對朝核問題六方會談主導方中國的用意十分明顯，有意削弱中國在地區的影響力和國際威信。
對于美韓、美日相關軍演，中國香港媒體紛紛給出分析。其中有的認為，美日軍演已不只是朝鮮半島的問題，而是針對中日釣魚島問題來的。今年以來，由于中日撞船事件發生，釣魚島問題成為中日之間一個繞不開的話題。而美國曾明確表示，日美安保條約適用于釣魚島。所以雖然日本首相菅直人說過，并沒有針對撞船事件的演習計劃，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日本媒體一致認為，此次美日軍演目的在于獲得對東海的制海權與制空權。其中日本《正論》月刊更是稱，中國將會在繼把臺灣、西藏、新疆、南海稱為其核心利益之后，把東海也稱為其核心利益，進而可能進軍日本海。所以該雜志提議，日本必須修改外交及安保策略，加強與美國合作以應對“中國威脅”。
而據日本《朝日新聞》報道，日本政府12月9日向外界公布了菅直人內閣新防衛計劃大綱的概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國防戰略轉型”，即日本自衛隊將改變冷戰時期一直實行的“基礎性防衛力量構想”，轉而提出“動態防衛”的概念。報道在解釋“動態防衛”概念時稱，這是指從平常時期開始就努力收集情報，進行警戒和監視，通過日美聯合訓練等方式提高作戰能力，增強威懾力。報道還稱，日本要向西南群島部署戰力，關鍵在于提高機動能力。例如，可以利用高速運輸艦和運輸機，將北方地面部隊短時間轉移到西南群島。日媒普遍認為，這一轉變的意圖很明確，就是應對中國的崛起。其實，日本一直想獲得“四個拋棄”、“四個謀求”。所謂“四個拋棄”，一是拋棄日本《憲法》第九條的約束；二是拋棄無核三原則；三是拋棄武器出口的三原則；四是拋棄本來的專守防衛戰略，改為實行所謂的“動態遏制”，加強軍事政策的進攻性和外向性。所謂“四個謀求”：一是謀求海外出兵權；二是謀求對外戰爭權；三是謀求集體作戰權；四是謀求實際的擁核權。
同時，香港《大公報》社論稱：“當年尚在搖籃之中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面對強大的來犯之敵，尚且‘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今日如果還有人以為一艘‘華盛頓號’就可以震懾中國，那除了‘狂妄’二字之外，也實在再找不到第二個更恰當的形容詞。當年杜魯門、麥克阿瑟所發動的侵朝戰爭，被史家稱為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打的一場錯誤的戰爭’，那么，眼前這場志在‘震懾’中國的‘利劍’，也不妨稱之為是‘一場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進行的軍事恫嚇’！”香港《文匯報》的社論也稱：“美國不斷加強軍事威嚇⋯⋯對中國進行武力威嚇和軍事圍堵。對此，中國不會逆來順受，必須作出反制。而美國鋌而走險的玩火行徑，必將自食其果。半島局勢危如累卵，隨時可能擦槍走火甚至引發戰爭。”
如果說大膽表白“我不怕”勇氣可嘉，但單純把朝鮮半島系列軍演理解為威嚇則未免低估了美國。2011年元月中國首腦即將訪問美國，與美國總統進行會晤前夕，中國一直致力于為此打造良好的氛圍，而半島局勢的新變化，多少使這種努力面臨一點挑戰。同時，延坪島事件引發朝韓互相指責后，中方立即呼吁舉行六方會談，但美日韓一口回絕，只有俄羅斯先猶豫后來表示同意。這種態勢一方面說明在朝鮮半島問題上，事實上美日韓是一個陣營的，也表明這三國在有意削弱中國對半島事務的影響力，對六方會談談得多而解決問題少表示不滿。據韓國媒體報道，同天安艦事件一樣，朝鮮再次把延坪島事件的責任推給了韓國，中國則無意追究責任問題，只是反復強調“不能打仗”。
韓國外國語大學中國系教授吳承烈片面認為，中國這種做法源于其不想惹事的態度。但這種態度使美日韓從中看到了促使中國在事關半島外交邊緣化，進而削弱其國際威信的可能。據日方輿論透露，今年中日漁船在釣魚島發生碰撞，日本扣留中國船長詹其雄后，在中國占理的情況下，日本駐華大使曾一再被中國外交官員輪番“訓斥”，而在延坪島事件發生后，中國呼吁重啟六方會談的聲音幾無人理睬。不過中國外交威信是否因此降低，還有待觀察。因為就目前來看，雖然六方會談因為各方外交斗爭面臨檢驗，但除了六方會談能讓有關各方坐在一起，解決朝鮮半島問題似乎還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和渠道。
推進東北亞“小北約”
削弱中國在東北亞的影響力，只能算是美國算盤中的一個打算。2010年12月8日，美軍參謀長聯合會議主席邁克爾·馬倫在與韓軍聯合參謀本部議長韓民求舉行會談后曾表示，日本擁有“訓練充分、專業性強”的自衛隊，具備為地區穩定作貢獻的能力。希望日本參加美韓訓練，以此為基礎推動真正的美日韓三國合作。輿論認為，這是美國急于構建日美韓三國軍事領域緊密的、實質性的合作機制，甚至是建立美日韓三國同盟、在東北拼湊“小北約”的具體體現。這一切，正暗合美國高調宣稱要“重返亞洲”、“領導亞洲”之意。至少說明，美國從延坪島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中看到了這種機會。據韓國《中央日報》透露，在延坪島炮擊事件后，美國就不斷在強調構建韓美日三國間的軍事合作體系，從而形成強有力的三角軍事鏈條。
不過，目前馬倫的主張也面臨著諸多障礙，其中最大的障礙當屬日韓之間的歷史矛盾。日本政府高官12月8日晚就馬倫提及希望日本參加美韓聯合軍演發表評論稱，“韓國應該不會同意吧”，認為很難實現。同時韓國《中央日報》稱，對于馬倫有關三國軍事合作的發言，韓國政府的立場是“雖然韓國同日本在較低水準上存在軍事合作，但要想達到共同演習的合作程度恐怕很難”。韓國和日本的軍事合作，不過是在環太平洋地區聯合軍演中進行搜救、救援演習。韓國之所以持消極態度，一是認為這將極大刺激中國，二是韓日歷史問題和獨島領土紛爭是雙方軍事合作的根本障礙。
韓國擔心中國不滿其實不無道理，甚至可以說是有戰略眼光的，因為在東北亞地區出現一個軍事同盟，將是這個地區的不穩定因素和災難。香港《明報》日前發表評論指出：“通過此次東北亞危機，美日韓同盟趨勢加強，勢必會為東北亞乃至整個亞洲帶來深刻的政治裂痕。朝鮮半島將成為繼巴爾干半島之后的又一個‘火藥桶’。”而日本《朝日新聞》近日也提醒說，鑒于日本和美國仍然保持著相互依賴的關系，中國在不遠的將來發動“軍事侵略”的可能性并不大。“在這種情況下，過度傾向于對抗威脅的態度是不明智的。這種態度會妨礙在日本、美國和中國間建立穩定政治框架的努力”。報道還指出，日本和中國應立即建立一項交流機制，并制定避免海上沖突局面出現的規則。

謹防歷史半推半就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美日韓軍演正酣、東北亞局勢一團霧水時，日本內閣官房長官12月8日確認，兩架俄羅斯伊爾—38型遠程偵察機曾對美日聯合軍演“叫停”。當時，這兩架被疑刺探情報的俄軍戰機，光臨美日軍演海域上空且持續逼迫，令美日雙方一度中斷軍演。這一消息已得到俄太平洋艦隊發言人羅曼·馬爾托夫的證實，他說，這兩架偵察機屬于艦隊海軍航空兵部隊，正在執行太平洋艦隊“日常行動”任務。
很明顯，俄羅斯是用這樣一種方式表明，在東北亞國際事務中俄羅斯不會缺席。但此事給人印象更深的是，俄羅斯強悍的民族性格。此前，在日本首相菅直人高調隔海視察日本北方四島之后，俄羅斯外交官員不以為然地對外表示：“完全不反對日本政治家從他們自己的領土遠眺我們（領土）的美麗風景。”這種調侃比鄭重其事且無效的持續抗議顯示出更多的底氣和智慧。
俄羅斯這種做派，其實是對歷史經驗的一種汲取。今天的俄羅斯從來沒有忘記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進攻蘇聯前，兩國曾經有互不侵犯條件，而且還共同瓜分了波蘭。戰爭看起來是一件遙遠的事，所以蘇聯當時有點順著希特勒行事的意味。但正是這種半推半就，最終讓歷史陷入一個更大的沼澤。所以對于如今的半島局勢，人們似乎也應該以此為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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