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劉言

　　日本右翼團體如此龐大，活動如此頻繁，除了其所依托的政治及社會基礎之外，還與日本經濟界的大力支持有很大關系。可以說，日本經濟界的右傾化是右翼勢力叫囂活躍的后臺。

　　二戰之前，日本右翼團體的活動資金主要來自三井、三菱、住友這樣的大型財閥。戰后，由于這些財閥沒有被肅整，經濟實力仍然得以保留，使得財閥仍然是日本經濟的支柱。隨著日本經濟高度增長的開始，三大財閥以新的組成形式相繼恢復，又淪為右翼團體的經濟后盾，以各種手段為右翼勢力輸血、打氣，同時又依靠這些右翼團體撈取政治資本。

　　成立于1997 年的日本極右團體———“新歷史教科書編纂會” 就是日本大財團的一個得力“代理人”。近些年來，“編纂會”出版了上百萬冊否定和篡改歷史的各類圖書，每年在日本700 個以上的地方組織舉行各種集會和報告會，年均活動經費至少需要4 億日元，這些經費90％是靠日本財團提供。20 世紀90 年代中期，曾多次染指中國釣魚島的右翼勢力———“日本青年社”也得到了日本財團的暗中支持。據日本媒體披露，一些大公司和財團為“日本青年社”登島活動提供了大量經費，而且還以巨額獎勵的形式鼓勵社員登島。

　　日本一些財團不僅是右翼勢力的“金主”，而且它們自身也表現出明顯的右傾化。以三菱重工業公司等軍工企業所組成的“國防族”，就是一支能量巨大、影響深遠的右翼陣營。

　　海灣戰爭后，“國防族”以敦促日本向海外派兵為突破口，加緊調整防衛戰略，加速向軍事大國目標邁進。為此，它們與日本軍方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公司老板成為日本防務省和自衛隊的常客；它們還以“公司董事”或“公司顧問”的名義，網羅了一大批自衛隊退役的高級將領。

　　日本大財團并不總是躲在幕后，有時也會公開自己的右翼身份。一方面，一些公司本身就是右翼組織。如日本大企業華歌爾公司的董事長塚本幸一就曾擔任日本最大的保守派團體“日本會議”的第一代會長，“日本會議”一直在默默支持“新歷史教科書編纂會”，為新版教科書篡改歷史搖旗吶喊。另一方面，一些大財團首腦還頻繁出頭露面，發表許多極右主張。

　　無論是操縱“代理人”，還是自己出面，這些大財團的唯一目的就是影響政府決策。而在影響政府方面，日本財團的本領也是了得。一方面，大財團通過提供資金援助和研究報告的方式，給日本總理府和各省廳提供政策咨詢，以影響政府決策。另一方面，大財團還通過大學同學、社交密友等私人關系渠道接觸政治家及高級官僚，進而影響決策過程。

日本右翼對華動手動腳 被日本人稱為“怪物”

由暴力團體轉化而來的右翼組織近年來非常猖獗。圖為右翼分子在搞游行

　　靠圍攻游客等暴力手段吸引關注，但被日本人稱為“怪物”

　　本報駐日本記者/王洋

　　本報記者/劉言

　　“釣魚島之爭喚醒了潛伏在日本肌體內的民族主義幽靈。”這是英國《金融時報》最近刊登的一篇文章的標題。自日方放還中國船長詹其雄之后，日本國內不斷發生右翼分子騷擾中國游客、恐嚇華人業主的惡性事件。似乎已被人們淡忘的右翼分子終于找到了借題發揮、吸引眼球的機會。不過，這些夾帶暴力色彩的街頭鬧劇，本質上無異于右翼分子平日的賣力“表演”，盡管動作夸張，但并沒有贏得太多的掌聲。提起右翼這兩個字，不少日本人都是一臉反感，將他們比作是“自我陶醉的歷史怪物”。

　　周總理詩碑遭污

　　9 月24 日，日本沖繩縣那霸地方檢察廳宣布放還中國船長詹其雄。這一決定立刻在日本國內掀起軒然大波。不僅在野黨對執政的民主黨政府發難，一些右翼團體更是抨擊政府“對華示軟”。為了向政府施壓，日本國內不同的右翼團體伺機挑起事端，以抗議、騷擾、恐嚇等方式，奮力撕扯本已脆弱的中日關系。

　　中國駐日本領事館首先成為右翼分子發泄的對象。據日本新聞網報道，9 月26 日上午，一名 20 歲的日本男性向中國駐長崎總領事館內扔進了類似發煙筒的物體。長崎縣警方當場逮捕了這名男性，經調查發現，此人是日本右翼組織的成員之一。9 月29 日，位于日本京都嵐山的周恩來詩碑也被右翼分子噴上了黃色的油漆。

　　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右翼分子將黑手伸向了在日中國游客和當地華人。據《朝日新聞》報道，9 月29 日下午，一輛中國游客乘坐的旅游大巴在福岡市被日本右翼分子的幾輛宣傳車包圍。這些右翼分子一邊用擴音器大喊 “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是日本領土”，一邊踢打大巴，整個過程持續了20 分鐘。最后，日本警方及時趕到現場，旅游大巴才得以安全離開。福岡市警方稱，當天正值中日邦交正常化38 周年紀念日，所以日本九州各縣右翼團體共糾集了160 人，出動了60 臺宣傳車，上街鬧事。這些右翼分子在福岡市內集結之后，在四處游蕩的過程中，碰巧遇到了中國旅游大巴，因此發生了上述事件。

　　《世界新聞報》駐日本記者還了解到，橫濱中華學校近日也接到了許多恐嚇電話。另外，一些做生意的華人業主也都接到過右翼分子的恐嚇電話或者郵件短信。

　　10 月2 日，多個日本右翼團體在東京市內一所公園舉行了一場所謂“譴責中國侵略尖閣諸島全國國民統一行動”的民眾集會。會場內掛滿了日本國旗和各種標語，氣氛極具煽動性。活動過程中，不時有主辦方邀請的所謂記者、作家，甚至還有地方議員輪流上臺演講，其中不乏一些毫無根據的反華言論。

　　背靠財團氣焰囂張

　　2006 年，日本時任首相小泉純一郎參拜靖國神社期間，右翼分子的種種猖狂舉動，至今還印刻在一些人的腦海中。據《世界新聞報》駐日本記者觀察，事實上，右翼分子在日本一直都未消停過，只要一有可供發揮的話題，他們就會變得狂躁，開始到處惹事。

　　右翼在日本是一個復雜的概念。狹義上講，日本右翼是指日本街頭具有黑社會性質的法人組織，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行動右翼”；廣義上講，日本右翼指的是日本政治勢力中的鷹派，也就是日本保守政黨中的強硬派。二戰結束后，日本的右翼勢力基本上有所收斂。但現在，日本右翼分子，特別是那些由暴力團體和黑幫組織轉化而來的“行動右翼”，可以說是肆無忌憚，暴力化傾向越來越嚴重。

　　平日里，“行動右翼”最喜歡開著“宣講車”，在鬧市區的街頭宣揚軍國主義理念。《世界新聞報》駐日本記者好幾次碰到過這樣的場景：被涂成全黑的“宣講車”停在鬧市區的路口處，大聲地放著軍歌，擴音器高喊著右翼分子的政治主張。車子上通常會插上日本國旗或是一些激進的標語。然而，這樣的賣力表演卻很少引起過往行人的關注。

　　除了“自我陶醉”的街頭宣講外，有些時候，右翼分子還會對在日本的外國人，甚至是與他們的主張所不符的日本人進行騷擾甚至是暴力相加。

　　本報記者在赴日工作后不久，便接到了當地警察部門的電話要求上門拜訪。在閑聊當中，警官特別提醒記者要注意右翼團體的活動，盡量避免與他們發生正面沖突。由于記者的辦公地點和電話通過互聯網可以查到，如果受到不明團體的騷擾，可以立即與警方聯系。

　　事實上，右翼分子經常沒事找事，也不完全是受理念鼓舞使然。隨著日本泡沫經濟的崩潰，右翼團體一度資金緊張。于是，他們開始強迫企業在右翼勢力發行的期刊上面發布廣告，為其提供資金援助。如果被企業拒絕，這些團體就會利用“宣講車”在企業附近大肆開罵。有些企業為了避免影響，只得選擇掏錢來息事寧人。此外，右翼團體還會選擇一些發生丑聞的企業，利用“宣講車”在企業門口進行道義上的“譴責”，而實際上只要拿到錢，他們就會偃旗息鼓。

　　另外，日本的右翼團體跟大財團勾連很深。這些企業很多都是具有右傾化色彩的右翼陣營。由于他們不便直接出面，于是便把右翼團體當成“代理人”，為他們提供財政支持。所以，有時候右翼團體出來鬧事，是為了效力“主子”，以便撈錢。

　　是什么刺激了右翼

　　分析人士認為，日本右翼勢力最近幾年活動猖獗，且手段日趨暴力化，和日本當前的政治及社會氣候有很大關系。

　　自小泉純一郎執政開始，日本政壇曾一度被右派政治家把持。日本國內溫和派不斷受到打擊，政治氣候趨于保守化。自民主黨鳩山政權上臺以來，日本外交路線開始在亞洲和美國之間尋找平衡，但又一度搖擺不定。菅直人接替鳩山上臺以后，日本的外交方針又重新回到了重視“日美安保同盟”的時代。這樣的政治氣候無疑助長了右翼勢力的氣焰。再加上日本經濟持續低迷，更使保守勢力日益強化和膨脹。

　　外交學院教授周永生對《世界新聞報》記者說，民主黨的弱勢政權也給右翼勢力提供了可乘之機。“現在日本輿論掌握在右派手里，這部分人對民主黨政權形成了牽制。而民主黨政權所能做的，只是屈從輿論，借以抬高支持率，這樣反而讓右翼勢力腰板更硬。”

　　還有專家認為，日本右翼團體頻頻騷擾華人，今年年初還在東京池袋的華人店鋪前示威抗議，同中國經濟近些年的飛速發展不無關系。近些年，中國僑民成為日本第一大外國族群，再加上中國經濟連年高速發展，這些事情讓日本右翼分子心里非常不舒服。此外，民主黨當政后積極推行外國人地方參政、外國人移民、重視對華關系等政策，也都讓右翼分子坐立不安。

　　盡管右翼分子不斷滋事，但在當地華人看來，右翼勢力在日本根本不是主流，也沒有多少市場。他們經常做出一些極端的舉動，無非是想吸引社會注意。再加上他們背后都有財團支持，所以示威游行對他們來說幾乎成了一種職業，只有時常出來游行，他們才有收入。《世界新聞報》駐日本記者也采訪過幾位日本人，他們普遍對右翼勢力“吵鬧、無序”的做法表示反感，將之形象地比喻為“自我陶醉的歷史怪物”。

　新聞背景

　　十萬右翼分子規模接近戰前

　　19 世紀末的明治維新時代，日本右翼掀起了組織結社的風潮。20 世紀20 年代到30 年代末期，右翼發展達到了空前狀態，右翼組織總共有634 個，參加人數達 12.2 萬人。當時右翼思潮的擴散也為日本發動侵略戰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1945 年日本戰敗投降之后，對日實施軍事占領的美國強行解散日本所有的右翼組織，右翼一度被迫偃旗息鼓。然而，冷戰開始后，美國的對日政策由“抑制”改為 “扶植”，宣布停止解散右翼組織，并解除對右翼分子“剝奪公權的處分”。日本右翼死灰復燃。

　　目前來看，日本右翼的組織規模較戰前大，且成員復雜，從民間到政客都有人參加。截至2000 年，日本右翼團體總數約為900 個，總人數約10 萬人，已接近二戰前右翼發展的頂峰時期。

　　日本的右翼勢力在政治思想上鼓吹軍國主義，主張發展日本的軍事力量；在對華關系上，否認侵略戰爭，美化侵略歷史，試圖沖擊和影響中日關系發展的大局。面對這股雜音，中日兩國須排除干擾，從戰略高度和長遠角度審視兩國關系，不要被消極因素所左右。（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