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吉不祥的朝鮮半島局勢
若干年來朝鮮變得越來越乖戾和不安分,經常要鬧出些事端來,以圖成為東北亞政治舞臺的聚光燈下一名當仁不讓的主角。在我們看來朝鮮是典型的“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但朝鮮這些“亡邦之舉”確也有著它自己的原因、意圖和邏輯,并且也獲得了一些實際效果。而中國常常無奈地被卷入事端的漩渦中去,常常被逼著去開罪中國最不愿也最不敢開罪的對手。中國越是要“和平崛起”,卻越發現自己進退維谷,四周早已是煙熏火燎。難怪極右派遷怒于朝鮮的聲音近年來也越來越大,認為朝鮮不斷地在為中國制造麻煩,置中國于戰略被動的境地。但這些發聲者就是不能從自身上找出原因,這表現出致命的戰略無能。
小老鼠弄出大動靜,歸根結底是貓病了。如同歐洲的擦腳墊波蘭一樣,朝鮮素來必須安于作為大國附庸的角色才能為自己謀得一條生存之道,高麗民族再怎樣爭強好勝都沒能改變得了這個國際政治的現實。隋唐以降,作為中國傳統的附庸,高麗局勢的起伏又與中國國運的盛衰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成為中國國情運程的晴雨表,并且互為因果,中原盛則邊陲寧。反之亦然,明清以后,中國幾次“倭患”都發端于朝鮮,倭寇真正對中國造成嚴重傷害的不是“海患”,而是徑自朝鮮的“陸患”。可見中國有難,朝鮮必為患端;朝鮮為患,必禍及中國。這次朝鮮的事發,其性質不出于“為患”,其嚴重程度不亞于“為禍”。而朝鮮為患為禍的原因,歸根結底是中國“病”了。
回顧過去,晚清至二戰那段歷史不必談了,就看二戰后的朝鮮局勢,中國當時是戰勝國中最弱的,所以不能獨享朝鮮宗主國的戰利,但畢竟是戰勝國,又是聯合國創立國之一,故得于涉足朝鮮半島的戰略利益瓜分??墒鞘Y介石扶植的金九被美國人暗殺,美國扶植了李承晚,俄國人扶植了金日成。盡管“大韓民國臨時政府”自1919年起就被中國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在上海,可戰爭一結束,朝鮮卻“光復”成為美俄兩家角逐東亞的棋子,自顧不暇的國民黨政府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墒侨怂悴蝗缣焖悖牧系街袊诟啕惖牡鼐壚媸Ф鴱偷?,三方面原因促成這個局面:一是愎諫好勝的金日成“大心而無悔,國亂而自多”,“不顧社稷而輕為自信”,闖禍闖到亡了國,還把他的后臺老板斯大林推到了不可一世的美國的炮口之下。二是斯大林哪敢同美國人開戰。斯大林當年在波蘭和波羅的海占盡了希特勒蹂躪歐洲的便宜,后來希特勒讓俄國好生吃了一頓生活,要不是國土的縱深和嚴寒的氣候救了斯大林一命,俄國人今天可能比吉普賽人強不了多少。機會主義者在真刀真槍面前一定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于是第三個原因決定了歷史,即中國出了千古一雄——毛澤東,硬是把斯大林肋腋下的金日成收于膝下,并用滴著鮮血的戰刀在三八線上深深劃上一道地緣分界線,六十年來無人敢逾越,這是怎樣的奇功偉業?!圣哉,毛澤東,大哉,毛澤東。
然而,毛澤東留下的地緣戰略資本六十年后就要被不肖子孫吃完了,朝鮮核試爆、單方面宣布退出被各方遵守了近六十年停戰協議、退出“六方會談”就標志著戰后朝鮮半島地緣格局的終結,中國再一次喪失了重要的地緣戰略利益。雖然判斷誰將成為這一歷史事變之后的贏家還為時尚早,但中國因此成為朝鮮半島地緣政治角逐中最大的失敗者,這已是毋庸置喙的事實了。導致這個局勢的原因不在于朝鮮,而在于中國。美國卵翼下的韓國與朝鮮同一個種族,同一個秉性,人民不服管,但其政府卻安分,從未給美國制造過什么麻煩。朝鮮則是人民服管,而政府不安分,問題在于改革開放后的朝鮮政策是“養而不護,養而不教”。美國對南韓該教時棒子是一定舍得打下去的,毫不手軟,可一旦有事絕對是要出面為韓國提供安全保護的,并且拿出了實際的行動,這才是“負責任大國”所做的事。反觀中國,美國幾次三番對朝鮮出爾反爾、背信棄義,可中國從來沒有出面為朝鮮爭取過公道。這三十年來也從來未敢公開為朝鮮所面臨的切實戰爭威脅提供過哪怕是口頭上安全保護。根子就在極右派賣國主義經濟發展道路,使中國徹底成為美國的經濟附庸,與此附庸經濟基礎相適應的上層建筑便是親美恐美的反社會主義政治路線。極右派在主觀意識上越來越明顯地以西方的價值取舍來判斷中國的國際戰略利益所在和與鄰國的戰略關系,由此從政治上的嫌棄朝鮮發展到戰略上的放棄朝鮮,換來的必定是朝鮮對中朝之間“鮮血凝成的友誼” 的背棄了。道理很簡單,賣身為奴的人是不會有蓄奴的想法的,更不會有這個資格。同理,一個自貶為美國的經濟奴才的國家是不會在政治上有主宰周遭局勢的意識和勇氣的。中國對朝鮮既然不承擔“護”的責任,也就沒有了“教”的資格,沒有大國保護和教訓的朝鮮自然變得桀驁不馴,朝鮮畢竟也有它自身的利益考慮。所以面臨今天這樣的惡劣形勢,我們在指責朝鮮之前更應該抨擊今天的右派精英們首先背叛了志愿軍先烈灑在朝鮮土地上那殷紅的熱血。這是朝鮮問題的實質,也是中國的病源所在。
一個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的政治地位、勢力范圍、對國際政治的影響力、及其所占地緣利益的大小向來是靠戰爭來來決定的。戰爭是一個國家的最基本的功能,對于一個大國更是如此。二戰以來的美國幾乎每一任總統都發動過一場以上的戰爭。中國今天之所以還有些資本周旋于大國政治舞臺,靠的就是上世紀中葉三十年間的幾次戰爭的勝利。而這三十年,反而讓中國周圍的和平環境蕩然無存,南海主權不斷遭到撮兒小國的侵蝕,西沙、南沙、東沙諸群島絕大多數島嶼被占領;臺灣島的回歸遙遙無期,釣魚島仍然被霸占;西部邊陲的安全越來越受到阿富汗占領軍的威脅,藏獨疆獨的滋擾日甚一日。這下朝鮮又突然倒戈,讓中國一夜之間頓時發現自己已身陷囹圄,在痛苦地咽下了金融戰爭的失敗之后,又不得不去面對另一場地緣戰爭的失敗。兩宋的魅影飄蕩在“和平崛起”那閹人意淫般的呻吟聲中,那場葬送了晚清洋務運動的甲午海戰的幽靈在歷史當口上又一次向中國招手了。
朱晗
09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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