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調查的契機

　　市政工程是指市政設施建設工程，城市生活配套的各種公共基礎設施建設都屬于市政工程范疇，比如常見的城市道路，橋梁，地鐵，比如與生活緊密相關的各種管線：雨水，污水，上水，中水，電力（紅線以外部分），電信，熱力，燃氣等，還有廣場，城市綠化等的建設。筆者正好是市政建設的相關專業，在老師的介紹下，來到浙江某地級市進行了一個多月的實習工作。在這一個月里，我每天和項目部的工人們同吃同住同工作，深入到市政工人的生活工作之中，對市政工人的情況進行了初步了解。

　　PART

　　02

　　公司的情況

　　在實習之前，我也調查過公司的背景。屬于小微企業，公司人數不多，注冊資本百萬級別。之后，筆者了解到，公司的老板之前是國有建筑企業的員工，有了一定的本錢帶隊出來單干，所以公司更像是一個工程隊，是一個由熟人聯合起來的小組，這個小組中，一個是項目經理，一個是辦公室主任，一個是項目總監，一個是黨支部書記，都是他們自封的，所以等級觀念并不明確，而老板和他們也是老伙計了，相當于包工頭和自己的團隊。真正的上級因該是甲方，我們的甲方是當地政府。對于甲方，我一個實習生了解不多，我們算是個外包公司，只知道這些。

　　在公司里，我們實習生的工資大概是一個月3500塊錢，而正式員工對自己的工資比較保密，我問過一次，他們遮遮掩掩的說，萬把塊錢。而根據筆者調查，管線下、測量是按公里數計費的，一公里2000元左右，是市政集團給錢，因此我們也是依賴土地財政和國家政策，隨著三年疫情和經濟恢復疲軟，公司今年營業額較差（閑聊中了解）。

　　這里的師傅在32-45歲之間，學歷都是中專大專，但是45歲的老師傅，中專學歷并且有相關資格證，工作經驗豐富，在工作中屬于技術領導，所以工資更高，在閑聊中得知，應該打算在干5到10年，選擇提前退休。其他的大部分在30歲左右，大部分已經結婚。對于他們來說，掙錢養家是這樣艱苦工作的動力。雖然一年到頭都在外面，與家人聚少離多，但他們選擇接受這樣的人生。

　　PART

　　03

　　工作的內容

　　市政工人工作的內容是兼修城市的管道網線系統。我們生活的城市有水電煤氣網線，還有各種雨水井和污水井，這些管線要定期檢查和測量，排除其安全隱患，摸清其走向，而我們做的事情就是管線普查。工作的流程是首先要把各類井蓋用工具撬開，然后用卷尺量出井蓋的數據，記錄在專門的軟件上，同時通過物探儀探清管線方向，然后合上井蓋。整個過程相當的枯燥且勞累，但是需要一定的技術基礎和經驗。所以和流水線工人不一樣，我們是師徒制，一個老師傅帶一名實習生。

　　我們項目不到十個人，居住在毛坯公寓里，三個人擠在十平米的小房間里，不過好在有空調，晚上睡覺還能睡著。每天早上我六點醒來，工人們大概六點半就陸陸續續起床（不起床會被師傅說），七點之前完成洗漱，路上在早餐店隨便塞點東西填飽肚子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因為每個井種類不同，難度也不一樣。通信井蓋是塑料的，比較輕，稍微一使勁就能翹起來，但是要擔心井蓋掉下去，有時候要用手抓。自來水排污排水井是鑄鐵的，比較重，而且有的被瀝青糊住了，要用錘子鑿開，鑿開之后就是開盲盒了，有的里面都是蚊子（鋪滿墻壁），有的里面都是污穢之物，有的爆發陣陣惡臭（感覺一點就著）我們還要用探桿插進去量深度，在污水里攪和攪和，而且有的要趴下去看方向。站在曬得滾燙的地面，就好像置身一個巨大的烤箱。最恐怖的是電井，兩米長，半米寬，十五厘米厚的水泥，怎么著也有四五百斤，再加上摻了沙子卡住縫隙，這翹起來真的要點力氣。一開始我還想嘗試以下（我一米七五，有八十多公斤，也算是壯漢了）結果使勁渾身解數，井蓋紋絲不動，后來和師傅合力撬開，還差點把師傅坑了。體力工作也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需要工人在日復一日地工作中積累竅門。總之，這就是一個臟雜累細的活，每天在太陽下工作8-9個小時，沒有雙休，只有下雨不出工，實在是非常辛苦。這就是大部分體力工人就像一個機器一樣，為了生計而奔忙。

　　PART

　　04

　　休息的時間

　　我們7點出門11點30午休，午飯一般都是面條，配上土豆燉肉丁或者炸醬，不至于吃的多豪華，但是至少也是碳水大餐，足夠支撐我們下午繼續賣力。十二點半左右吃完飯，下午2點出工，晚上7點前回宿舍。合計一天工作9.5小時。

　　晚餐一般是土豆燒肉，辣椒炒肉，豬肉粉條，拍黃瓜，這種大眾大鍋菜。但是這些工人師傅個個大吃大喝。他們都抽煙喝酒，中午因為要繼續干活所以一般午飯草草解決，晚上就開始放飛自我了，一般都是喝十幾塊錢一瓶的平價酒，邊喝邊吹牛，8點鐘開飯，他們要喝到晚上9點，聊的話題也是一些家庭瑣事和工作日常，有時候也聊一下對社會的看法：

　　“咱們這個地方，主要靠老總，老總說什么，就怎么辦”

　　“要是以后打仗怎么辦？”

　　“打仗就回農村，別看這城里人有錢，到時候打起來，錢，房子都不要了，就都回農村投親靠友”

　　但是總的來說，喝酒對于他們確實是枯燥生活中娛樂的一種方式，喝酒之后，心里的一切郁悶，一天的一切勞累，都融化在這飄飄然的酒精里面去了。喝完酒，他們各自睡覺，有的和家人說幾句話，有的就看短視頻，迷迷糊糊中，勞累的一天就在酒精的麻醉中過去了。

　　在這里工作，我們實習生都是包吃包住，我們住在三室兩廳的居民樓，這個小區和正常的小區一樣，只是我們住的地方是有著現代化家具的毛坯房。這里每天的賬目統一計算，一天八個人吃的肉蛋糧油大概是100-200元左右，按150算，就是150*30=4500，車費油錢大概一個月500，租房因該是3000元，這八個人，一個月生活應該在8000元左右。

　　這是什么樣的生活呢，這句話說起來比較滑稽，但是總的來說，是一種麻木，平靜，單調，但是還算過得去的生活。隨著工業化的發展，許多在以前難以享受的食物，電子用品，生活用品深入平民的生活，但是上升通道的阻塞也讓人變得麻木，在重復單調的勞動中磨滅了生活的熱情，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存錢養家糊口。我沒事看會書，但也會被電子產品打斷思考，漸漸更加的麻木下去。

　　PART

　　05

　　總結

　　在市政工人的生活中，我們感受到中國的經濟中心還是在江浙滬一帶。在這里干活的全是外地人，我們的項目部的師傅都是東北或者山東的，而其他的民工也是從安徽或者其他地方來到這里。這里的個體工商戶都是帶著粗金鏈子，本地人一般都非常有錢，不屑于干這些粗鄙的活。城市建設也是井然有序，交通也是有獨特的規則，這是沿海地區發達的商品經濟帶動的，也可以說是人口虹吸。

　　在疫情的影響下，經濟形勢確實不好。師傅們說今年業務不算多，工資減少，大家都在疑慮未來的方向。在閑聊時，曾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A“要不要去拜普陀寺觀音?”

　　B“算了，這都是富人的心理安慰，我這個人只信party”

　　A“哎，這三年疫情我也不信party了’

　　B“那也確實，我自己都不信，信他?”

×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