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距離鐘南山向大眾確認“新型冠狀病毒可以人傳人”才過去了不到兩個禮拜,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SARS。
第一例感染從12月8號就確診了,12月28號就出了第一個死亡病例,結果政府把同濟醫院在12月9號上報的新型病原體愣是壓了二十多天,把醫護人員集體感染的消息壓了4天,就是不肯公開通報,還處理了8個醫生來警告人們別“造謠”。
如此人命關天的大事在官老爺們眼里不值一提,湖北省委領導照樣欣賞觀看娛樂表演——大概是覺得能致命的傳染病不如開兩會和維穩重要吧?
是的,周市長說了,上面不批準不能公開。至于這責任在上面哪里,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苦了的,可是全國的老百姓。
如果說這次疫情讓有錢有權者的美好生活被籠罩在病毒的陰影下,那么它給武漢乃至整個湖北的勞動人民造成的就是雪上加霜。
國家免費治療又怎樣,你有那個命治嗎?
本就緊張的醫療資源供應,在激增的患者面前早已不堪一擊。多少武漢普通市民高燒、咳嗽、呼吸困難,肺部布滿白色斑點,卻拿不到核酸試劑盒檢測,只能居家隔離,重癥患者也因為住不進院而得不到醫治。耄耋老人喘到了走不了路的地步,跑遍各大醫院都是沒有床位,哭著和救護車司機說:“我死也要死在家里,我不再出門了,已經沒有希望了,求求你們把我抬回去吧。”
不少人直到去世,都沒能確診也沒能住院。
連救命的氧氣也售光了,免疫球蛋白、抗病毒有效的抗艾藥物克立芝和其他緊缺藥品也得自己想辦法。
大難臨頭各自飛,有沒有辦法,全看你有沒有錢和門路。
有錢有權的人,可以直接派司機開著鄂A0260W到紅十字會領N95口罩;可以在封城前連夜驅車到上海避難,坐飛機出國度假;可以托關系弄到一張救命的床位,托朋友從國外買口罩和藥品。
武漢市紅十字會借用的武漢市國際博覽中心臨時倉庫外,一名男子從國博中心提出一箱3M口罩,放入一輛車牌為鄂A0260W汽車后備箱,司機稱是給領導配的。多方核實,鄂A0260W系武漢市政府辦公廳公務用車。記者撥打了車門上所噴的公務用車監督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可是毫無背景、家境普通甚至貧寒的普通勞動者該怎么辦?沒錢、沒地位,沒有車開去有核酸試劑的醫院搶檢測名額,甚至不知道怎么利用微博輿論求援,沒有那么多的屋子用來居家隔離!難道這一切救命的資源,輪得上他們嗎?
有人說,自古以來瘟疫面前人人平等、生死由天,可我們在外打工謀生活的人都知道,世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平時,有錢人得了病可以去大城市住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大夫,可以買國外的高價特效藥、請私人醫生,可以不惜重金采用昂貴的尖端科技新療法,而我們打工人去門診隨便開個感冒藥都得心疼花錢,心想咬咬牙自己把病熬過去算了。
傳染病到來,病毒對人類一概平等。可戴著N95口罩的領導和整日接觸大量廢棄口罩,卻只能用棉紗口罩保護自己的環衛工人平等嗎?躲在豪宅里用電話遙控的資本家和被逼提前開工的工人平等嗎?動用各種資源住上院的上流“成功人士”,和打了一遍遍社區電話卻還是只能在家等死的底層老百姓平等嗎?
武漢武昌醫院內,發熱病人在排隊,走廊里擠滿了輸液的人
什么叫差距?這就是差距啊!赤裸裸的階級差距,窮人跟富人的生命健康權就是不平等,工人的命就是不如資本家的命值錢!
前幾天看報道,武漢一個外賣小哥住廉租房,一個月租金600塊,封城那天他也沒離開武漢,而是選擇留下來繼續接單送單。只是大部分單變成了從藥店幫忙買藥和買蔬菜等食材。后來中心街道都封了,就他騎著電動車在空曠的大街上溜達,防護措施只有平臺給配備的一個口罩【平臺就只給他配備了一個口罩】。他也知道疫情危險,每天接觸不同的人被傳染風險很大,但他表示沒有辦法,總得要生活,不工作就沒有錢,就交不起房租、吃不上飯,所以只能繼續做下去,何況這座城市里還有很多人需要他們。無產者們哪怕面對災難依然別無選擇,平時僅僅是為了生活就已經要拼盡全力了。
武漢街上空空蕩蕩,外賣小哥想要吃飯也很困難了
深圳已經有外賣小哥被確診了新型肺炎。
說到這里,我想起唐朝有一首詩叫《賣炭翁》,寫的是一位賣炭老人因為生活窮苦窘迫而產生的矛盾心情:“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身上的衣服已經單薄得可憐,可是為了能夠讓炭的價錢高點,寧愿天氣再更冷一些!
現在疫情一天比一天嚴重,不少工廠和公司都停工了,很多工友失去了主要收入來源,生活很快就會維持不下去,只能盼著早點復工才能有錢賺,才能養兒女、交學費、還貸款。可廠里人又多又擠、通風又差,環境還臟亂,回去復工萬一被傳染肺炎咋辦?只能糾結、嘆氣,愁容滿面。唐朝到現在,一千多年過去了,我們國家的勞苦大眾依然還是跟賣炭翁一樣,生活那么艱難。
除了冒著疫情接單的武漢外賣員和因為企業停工沒錢生活的返鄉工友,還有一群人和我們一樣是建設起這個社會的勞動者,卻處在社會的更底層,而且這次肺炎疫情對他們來說有生命威脅,那就是塵肺病農民工。
湖北是塵肺病高發地區,中國有將近一半的塵肺病村在湖北的農村,村里的男人們幾乎都有塵肺病,都是外出打工時候患上的。他們有的是在建筑工地打風鉆,有的是下礦搞開采,全中國不知道有多少棟樓是靠他們的勞動才建起來的。但得了塵肺以后就喪失了勞動能力,不能再干任何體力活。嚴重的塵肺患者肺部會完全纖維化,硬邦邦的像塊石頭,吸不進任何空氣,最后痛苦得窒息而死。因為肺部已經嚴重受損,所以一場流感都能要了他們的命,所以塵肺病人最害怕的就是冬天。
這次武漢肺炎傳遍整個湖北城鄉,醫院里面人滿為患,塵肺病工人們被感染病毒的概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以他們的身體狀況,一旦感染上肺炎幾乎就是死定了。可因為塵肺病只有打工的窮人會得,有錢人和官老爺永遠不會得這種病,所以社會輿論根本沒關心過這次肺炎疫情會給湖北的塵肺病工友們帶來多大的死亡威脅,他們又要如何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天?
討薪的工友呢?一場瘟疫到來,出不了門,堵不了人,也沒法聚起來,連勞動仲裁都要延期進行,想要維權啊,更是難上加難!
這就是我們工人階級的處境,不管你是在工地還是在工廠,不管你是服務員還是快遞小哥,你跟我,還有成千上萬的工友都是一樣的。
我們都是城市的建設者,卻始終不被城市承認和接納。我們的勞動創造了社會財富,卻處在社會底層。
我們打工兄弟姐妹日夜趕工修建火神山醫院,加班加點生產口罩、消毒液和防護服,可是一旦生病了呢?老板們可以開著私家車去北京上海深圳躲避疫情,家里有高官的發燒了托關系就能找到床位,而我們,就只能被封在病城里惶恐度日,就算排隊昏倒在醫院走廊里也沒人管死活。
高收入白領們去超市搶購、囤物資、要宅在家里度假期的時候,我們盤算著去年打工掙的錢還剩多少,擔憂著今年還能不能掙到這么多,買不買得起60元一顆的天價白菜。
我們病不起,一旦生病隔離,治療和修養期間的收入怎么辦,會不會因此丟了工作?
雖然早就習慣了這個社會的不平等,但我們心里總還抱著一絲努力過上幸福生活的希望。可是這次疫情告訴我們,這個社會就連生命和健康都是作為商品按價銷售的,而我們買不到、買不起。除了用一層廉價口罩自我安慰(甚至都買不著),我們還有什么辦法?
社會待我們不公,我們就只有自己爭取。對于我們工人來說,既然病不起,就要盡最大的努力預防感染;既然生計更加艱難,就要看緊了工資待遇不被老板吃掉。
所以,今年一定要記得跟公司提出最最基本的兩個要求:
1、規定不許提前復工,一定不能復工,并按照法律規定支付休假期間的基本工資;
2、上班以后必須給集體宿舍和車間消毒,每人每天都必須配一個能防病毒的口罩,由公司出錢購買,免費發給咱們使用;
用人單位必須保障勞動者的健康并提供勞動保護措施,這不僅僅是法律的規定,更是公司必須應當承擔起的義務,是我們理應享有的權利!
所以工友們,不要害怕跟老板提出訴求,我們有的是底氣!金錢有價生命無價,如果我們上班上的連健康都沒了保障,那掙錢再多又有什么用?這個道理誰都懂。公司的其他工友一定會支持我們,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就不怕任何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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