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計劃”特約
攝影/朱玲玉 編輯/丁夢碩
出品/騰訊圖片
女兒被母親的情人打傷 168萬賠償費至今無果
2018年11月9日,劉辛怡在北京醫院迎來了她的5歲生日,這是她在這里度過的第三個生日。三年前,她原本生活在一個三口之家,因為家境清貧,在鄉下沒房子也沒田地,為了解決全家生計,父親張少峰便跟著同鄉一起去內蒙古打工。在爸爸外出打工期間,母親劉麗梅(化名)與同村的一個姓趙的無業游民相識,來往親密。
2015年9月14日晚,辛怡被餓哭,在一旁的趙某用寬膠帶把她的全身綁起來,粘住嘴巴,劉麗梅卻坐視不管。9月15號晚,辛怡再次哭鬧,趙某綁住了她,還將口中燃燒的煙頭碾在她的大腿根部,劉麗梅仍對掙扎中的辛怡熟視無睹。趙某又直接將小辛怡頭朝下,掛在墻邊。隨后,辛怡逐漸啞至無聲。半小時之后,劉麗梅發覺異樣,上前查看才把辛怡放了下來。第二天才發現辛怡一直閉著眼睛,臉色青紫,沒心跳了。劉麗梅連忙送她去醫院,檢查得知大腦嚴重出血、顱腦嚴重損傷,無力支付藥費的劉麗梅拖延了19號才給辛怡父親打電話求助。
躺在重癥監護室的辛怡,除了腦內出血、重度顱腦損傷外,全身還有多處劃傷、挫傷、煙頭燙傷,生命垂危。父親得知情況后 急忙從內蒙古趕回家中,趕到醫院照顧孩子,并將趙某和劉麗梅起訴。
辛怡已在醫院治療了三年,可是她依舊沒有意識,一直維持植物人的狀態,只有周圍有異常響動的時候,她會突然彈起雙手,身體瑟瑟地發抖。醫生說她的大腦和身體還在發育,醒不醒是未知數。圖為志愿者給辛怡播放海豚音,辛怡聽到響聲,輕輕抬了下雙手。
2017年3月16日,洛陽市中級法院庭上,劉麗梅面對她的指控,悔不當初、泣不成聲,可是為時已晚,被判以十年監禁,而趙某被判以無期徒刑,經濟賠償168萬至今也沒有承擔。劉麗梅表示她當時不敢上去阻止,因為趙某威脅她如果她阻止就把她們都殺死。張少峰再次詰問道:“為什么不敢上去阻止,那是你親生的孩子,牲畜都知道維護它的幼崽,你都不配做母親。”
辛怡曾有四次心率驟停,醫生都勸他:“放棄把,她不可能醒了,也怕造成你以后越來越多的負擔。”可是他覺得“辛怡很堅強,每次搶救都能挺過來,我就不能脆弱,不能放棄她,因為我是她的爸爸。”辛怡高達一百多萬的醫療費用和日常用品都是愛心人士捐贈,但他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辛怡的身體情況離不了醫院,只能一直等到她的大腦發育到七歲,看能不能醒過來。“這三年多,醫院都過成了家。有時候做夢,她醒了,我們要回家了。如果再過兩年,等到的是最壞的情況,她醒不過來,我也不知道我該怎么辦。”
她把兒女被打成重傷后 又給兒女織毛衣
2017年5月13日清晨,在唐山某建筑工地刷油漆的劉兵興突然接到哥哥打來的電話,得知他的兩個孩子被妻子毆打至昏迷。他迅速趕回了老家邯鄲,看到了滿身傷痕、滿頭是血的孩子,墻壁上和床單上布滿還沒有干的血漬。劉兵興不敢相信這個情景,妻子性格一度內向怯懦,平日里對兩個孩子也照顧有加,沒有道理會施以這么嚴重的暴力行為。女兒劉佳瑤年僅8歲,兒子劉嘉翔也還未滿一歲。
在鄰居的轉述中,劉兵興了解到那天妻子王紅霞(化名)忽然失去理智,拿著一根直徑一厘米的鐵棍忽然沖到家門口,打傷鄰居,又和圍觀的村民沖撞了起來,還砸了停在過道的車。鄰居見情勢嚴重,趕緊報了警。等警察趕到之后,才發現家里躺著兩個已經被打至昏迷、失血過多的孩子。圖為王紅霞從精神病院回到家中的狀態。
隨后警察詢問王紅霞才得知當時施暴的起因。那天早上王紅霞抱著小兒嘉翔到她母親的家中,請求母親幫忙帶帶孩子,她好騰出手回去做飯,卻被母親拒絕。她只能又帶孩子回到家中,可是嘉翔越發哭鬧,激發了她的暴躁。她把嘉翔放在床上,轉身就拿了一根直徑差不多1厘米的鐵棍,朝著嘉翔的頭打了下去。姐姐佳瑤聽到聲音,沖進屋里抱著嘉翔,想要阻止母親,接著兩個摟著的孩子都被母親打到重傷。劉家瑤頭顱粉裂性骨折,無法進食,智商受損,劉嘉翔的頭部有兩條裂縫從前額裂到后腦勺,造成嚴重的顱內出血、肺感染、腦梗塞,住院后昏迷42天。
孩子被送進醫院急救之后,神志失常的妻子就被她的家人送進了精神病院。劉兵興百思不得其解,決定去精神病院看望妻子,質問事實的真相。“那天下雨,她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耷拉著頭,跟我說她很冷。來之前,我覺得我一定要質問她為什么這么對待孩子,如果孩子的命救不回來我一定跟她離婚,然后拼上命,誰都別想活了。可是當我看到她那個木然的表情時,我看懂了那個眼神,她以為兩個孩子的命已經沒了。我就問她‘你知道兩個孩子怎么樣了嗎?’她恍了會神,說‘兩個孩子天天跟我睡一塊呢’。那一刻我就什么話都問不出來了。我知道,她家人已經不管她了,我也可以任她在精神病院自生自滅,可她也是一條生命。”劉兵興從精神病院出來以后,又去了一趟妻子的娘家,囑咐丈母娘給妻子送點衣服過去,可是丈母娘又推脫了,他頓時想明白“為什么她的家人會這么對她,而妻子婚后也一直不愿意談及家人,或許這也是她會精神失常的原因之一”。
手術搶救之后,經過三個月的住院治療,劉嘉翔才恢復正常生活,現已回到家中,但還不能排除顱腦損傷帶來的后遺癥,需要長期康復治療。因為腿部受傷,他一直到兩歲才能正常行走,而劉家瑤一直因為心理陰影而無法回歸家庭,寄宿在家附近的私立學校。孩子出院之后,劉兵興不顧及家人和鄰居們的反對,把妻子接回家中。根據醫生的診斷,妻子患有嚴重的是產后抑郁癥,有輕生傾向。
回家后的王紅霞不愿意跟任何人說話,很少和孩子互動,可在她臥室的窗臺邊,擺放著一條沒有織完的毛衣。從精神病院出來,她就一直織著那條毛衣,她說是織給孩子的。劉兵興覺得,她對孩子充滿了愧疚,可是她把自己看成了一個罪人,每天低頭不說話,長發遮住她的臉,看不到任何表情,也閉門不出。
劉兵興又開始往回想,出事之前,為了謀求全家生計,他總是一個人在外面干活掙錢,有時候就連著幾個月回不來。王紅霞從懷孕到生產基本都是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忙不完的家務,還得送女兒上學。“出事以后我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才特別體會到她當時的不容易,是多么費心又費力,”劉兵興理解了妻子的產后抑郁,回想起妻子在施暴前幾天其實有過征兆,“那天我要離家去打工,她一定要跟我一塊出去,我說工地上也都是男人,沒地方給她住。她依然堅持。我說孩子怎么辦,她說孩子不管了。我沒有把她的情緒放在心上。現在才回想起來,她當時應該是撐不住了。”
一次,劉兵興提出要帶妻子出去走走,可是村民們看到她就躲得老遠,他們的身后都是風言風語。劉兵興覺得有愧,妻子懷孕和產后都關心得太少,有時候難得回來還出去找朋友喝酒,回來還有點酒瘋。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女兒佳瑤,怕那件事永遠留在她的記憶里,怕她從此都不快樂。
她曾被前夫家暴 再婚后把兒子打傷
2016年8月3日,山東省夏津縣白辛莊村,一名出生5個月的嬰兒被親生母親反復摔打,致其失明重傷。這個嬰兒叫范傳恩,這場災難至今令范家上下驚魂未定,孩子被送去搶救之后的20天后,桂芳的尸體被村民從離家一墻之隔的河里撈出。有人說她是因為內疚跳河自殺,也有人說她是又犯病了,不慎落水身亡。圖為奶奶抱著傳恩。
范傳恩父親范連后31歲還未娶妻,一直到2015年經媒人介紹后,才和一位叫桂芳的女人結了婚。婚后,范連后去濟南打工,桂芳在夏津縣城一家商場專柜做售貨員。桂芳懷孕后,范連后從濟南回到夏津縣城干些裝卸、建筑之類的零工,每天晚上回家照顧妻子。然而,桂芳懷孕一個月后突然變得暴躁,對范連后進行毆打后跑出家門,一家人在縣城將其找回。之后的兩三個月,徐桂芳多次出現此類情況,送到醫院才被確診為間歇性精神病。家人讓她住院,但她精神清醒時又跑回了家,說“怕花錢”。4月1日凌晨,徐桂芳剖腹產下這個6斤半的男嬰,給他取名傳恩。
在這次施暴之前,桂芳早有暴力傾向。一次,范連后正要給孩子加件衣服,桂芳突然拿起鐵鍬,向丈夫的頭上砍去,瞬間血流如注。范連后護著孩子,頭上被鏟出一個大血口子,在醫院縫了六針。自此,家人不敢讓桂芳看孩子,但只要有機會接近孩子,她就會用力拽小傳恩的胳膊或腿,時常把孩子弄哭。
2016年8月3日晚,范連后還未下班回家,桂芳和婆婆照看寶寶。桂芳抱著哭鬧的孩子,反復摔打了有十多次。婆婆見此情景想要上前阻擋,桂芳連婆婆一起打。等到桂芳回過神來,意識到把孩子摔傷,這才緊急將孩子送往醫院。輾轉了多家醫院后,傳恩被診斷為腦癱、癲癇、失明,只能吃流食,身體也無法活動,需要長期康復治療。圖為奶奶給傳恩做肢體康健運動,他每天要堅持三小時的爬行訓練。
由于腦損傷后遺癥,導致傳恩發育遲緩,兩歲多了還不能坐立。如今,已滿兩歲的傳恩,終于會笑了,可是失明治療手術的費用預計要幾十萬元,讓這個困難家庭進一步犯難。因為要照顧孩子,范連后已無法外出打工掙錢。親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家里能賣的也都賣了,即使這樣還是與手術費用相差甚遠。
“出事以后,一直著急搶救孩子,也沒顧得上重視妻子的問題,結果讓她就這樣走了。”范連后對此十分抱歉,想到妻子在情緒正常的時候對孩子也是極其疼愛,事后他才得知原來妻子在前一段婚姻中曾被前夫家暴多年才引發了她的精神問題,她也是個受害者。范連后低著頭又說,“現在我啥也不想,只想能治好孩子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睛那么明亮,卻無法看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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