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我們還未出生時,我們的未來便已經(jīng)清晰可見。
就像一位生產(chǎn)線上的女工說的那樣:“我一抬頭就望見了自己的人生,現(xiàn)在在工廠做工人,將來老了干不動了就會像父母一樣去做清潔工。”
今天,階層差異越來越分明,階層流動卻趨于固化,鯉魚躍龍門的門檻越來越高。處于底層的我,似乎也看到了將來那個在馬路上拿著掃帚的自己。現(xiàn)在的我是一名流水線上的組裝工人,三班倒的工作時間讓我看不到中午的太陽,也聽不到的傍晚的蛙鳴。在我手中,空調(diào)壓縮機不斷被組裝,日后它將不斷為人們送去冬暖和夏涼,而我自己的住處卻只有濕冷和悶熱。活在經(jīng)濟危機籠罩下的社會中,我只有那可憐的最低保障工資——因為訂單減少,我們沒得加班,也就沒有了“高工資”!
每天,我都要往壓縮機上打 5000個螺絲,機械般的動作讓我在生產(chǎn)線上什么都感覺不到,因為我早就麻木了。下班后的我就像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走尸一般,拖著這個沒有神氣的身體回到宿舍,倒頭便睡——直到上班時間再次來臨。
年輕人的未來應(yīng)該是最有活力、最有希望的。我這個即將踏入三十歲的工人,竟然也展望了一下十年后的自己。十年后的我將是什么樣子的呢?相信很多人都這樣幻想過:在單位兢兢業(yè)業(yè),在家庭有孩有妻,辛勤工作還住房貸款,休息時與朋友搓個麻將喝個小酒,日子過得悠哉自得。似乎就這樣在風平浪靜之中可以了卻余生。
我的耳邊經(jīng)常響起《國際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jīng)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當我放眼這個社會、放眼這個世界的時候,卻似乎從來沒有看見過工人能夠在風平浪靜中,富裕康樂地渡過余生。我看著自己的父母,他們作為第一代“農(nóng)民工”,即將退休而沒有養(yǎng)老保險,不得不繼續(xù)起早貪黑地工作,直至他們老到徹底的干不動的那天;我看著我的工友,在生產(chǎn)線上沒完沒了地,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一樣的動作,換來的僅僅是能維持基本生活的工資;我看著很多工友們不斷地因為工傷而被侵襲著,但無良的老板卻經(jīng)常得以逃避責任;我看著那些辛苦工作一整年卻拿不到工錢的工人,看著骯臟的一切,我哪里還能期待自己在風平浪靜中度過余生!
是啊,哪里還能平靜呢。在我們工友群里,有這樣一位大哥,他在單位操作鑄壓機的時候,不慎被機器軋斷手指,被緊急送往醫(yī)院。大哥本來就沒有什么積蓄,可是手術(shù)卻要好幾萬元。他的老板在聽到這個“高額”費用后,只扔下幾千元就不管了。憤怒而走投無路的大哥將老板告上法庭,經(jīng)過整整兩年的官司拉鋸戰(zhàn),大哥終于贏了。然而,兩年時間物價已經(jīng)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而他手指也永遠地消失了。這種傷痛,哪里是金錢所能彌補的?
風起云涌的世界,哪里容得下風平浪靜的生活呢,就算是暫時的風平浪靜,那也總潛伏著躁動與不安。雖然得過且過也是一種人生,但那不是我的人生。我要為了那第一代“農(nóng)民工”的父母,為了千千萬萬被剝削被壓迫的工人兄弟姐妹,為了自己的解放而奮斗!
十年后的我,將是一個戰(zhàn)士般的我,將是一個對工人充滿愛,對敵人充滿仇恨的我。我,要對十年后的我說,讓我們在十年后,也許是戰(zhàn)場上,相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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