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科書中,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科學技術與宗教、神學之間就象黑顏色與白顏色一樣界限分明,不僅如此,而且宗教、神學是落后的東西,而科學技術則是先進的東西,人類拋棄宗教、神學而選擇科學技術是一種進步,是歷史的必然,這樣的觀念被認為是一種顯而易見的不容置疑的真理。現在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不僅不是真理,而且是一種幻覺,大家被誤導甚至欺騙了,技術與宗教之間,科學與神學之間沒有本質的區別,尤其是現在,進入21世紀以后,技術的宗教特征,科學的神學特征,表現的越來越明顯。可以這么說,技術就是21世紀的宗教,科學就是21世紀的神學;現在的技術專家就是中世紀歐洲的牧師和傳教士,現在的科學家就是中世紀歐洲的神學家。
宗教和神學的一個重要特征是迷信,盲目、虔誠地相信一個不存在的東西,相信上帝等各類神的存在,認為上帝和神是萬能的,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現代社會,大家都不相信上帝了,不信神了,也會富有優越感地嘲笑以前信神時代的無知和愚昧,至于其原因,大家一致認為是科學技術發展了,是科學技術的發展打碎了上帝,宣告了其死亡。然而,我們(尤其是歐美基督教文化圈)打碎了上帝,卻沒有打碎自己迷信的心理,只是轉移了迷信的對象而已,由上帝轉移到科技。如果說中世紀歐洲是一個迷信上帝的時代,那么當前21世紀的全球則是一個迷信科技的時代。
本質上,對人類來說,迷信上帝以及其他一切神靈是一種盲目的“他信”,盲目地相信人類自身以外的力量能夠幫助自己解決一切困難;迷信科學技術則是一種盲目的“自信”,盲目地相信人類自身的智慧可以解決由于放縱貪欲而導致的一切困難,人類自身的智慧可以滿足自己無限膨脹的貪欲。
自從工業革命以來,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推動世界經濟的高速發展,全球的物質生活水平有了極大地提高,然而,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并沒有使全球的人們產能滿足感,相反的是,人們的物質欲望隨著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提高,甚至其速度比物質生活水平還快。欲望不能滿足便是痛苦,于是大家便寄希望于科學技術再次發展,創造更多更新鮮的物質財富去滿足高速膨脹的欲望。盡管人類物欲的膨脹速度可能比科技的發展速度還要快,盡管經濟高速增長已經導致了很多不良后果,但是大家還是相信科技的發展速度能夠解決經濟發展速度問題,能夠解決經濟發展所導致的一切問題,這是什么?這就是迷信,迷信科學技術的力量,這和迷信上帝的力量沒有本質的區別。
大家知道,現在全球的政府對碳排放問題都很關注,控制二氧化碳排放已成為一個全球政治問題。拋開這里邊各國之間相互推諉的爭吵甚至別有用心的陰謀不談,碳排放只所以在現在引起全球人們的如此關注,原因在于這是關乎全球人們生活質量甚至生死存亡的一個大事。二氧化碳是一種溫室氣體,它在大氣層中不斷積聚會導致全球氣溫不斷升高,使我們的生態環境發生不利于人類生存,甚至使人類無法生存的改變。所以,我們必須控制二氧化碳的排放。那么二氧化碳是怎么產生的呢?主要是大規模燃燒煤、石油以及天然氣等化石能源產生的。人類大規模燃燒化石能源是從工業革命開始的,起先是18世紀前期蒸汽機發明以來開始大規模燃燒煤碳,接著二十世紀初開始大規模燃燒石油。從淺層次看,二氧化碳排放大規模增加是科技驅動下的經濟高速發展的結果;從深層次看,是人類物欲迅速膨脹的結果。無論是技術的發展還是經濟的發展,其最終驅動力都是人類不斷膨脹的物欲。只有控制、節制人類的物欲,才能對二氧化碳的排放做到釜底抽薪。然而,目前全球主流的碳排放解決思路還是依賴技術的發展,迷信科技的力量,人類已經深深陷入技術宗教中而無法自拔。
說技術是一種宗教,其原因還在于,技術信仰象宗教信仰一樣引發了慘烈的戰爭,宗教戰爭是不同教派之間所謂的“圣戰”,而技術戰爭則是在人類與養育了人類之間的大自然之間展開,所謂的技術的發展,經濟的發展,其實質是對大自然開戰,對其進行改變。在現代化的意識形態下,是強調征服自然的,改造自然的,從自然中攫取財富的,而且還愚蠢地假設,征服一個自然的局部、改造一個自然的局部、從自然的一個局部中攫取不會影響另外的局部。自然固然是存在不適宜人類生存和生活的局部,因為自然不是為人類而存在。但是,人類還是從自然中誕生了,這個事情本身說明,自然中存在適宜人類生存和生活的局部存在。但是,欲望無限的人類,卻在夢想著把自然的全部都變得適宜于人類。于是在攫取財富的驅動下,以科學技術為工具,對自然的一些局部進行不停地征服,改造和攫取。而這些征服改造和攫取正在慢慢地破壞掉那些適宜人類生存的局部。譬如我們的水和空氣均被污染,我們氣候在變暖,我們的生物同伴在加速減少。從這個意義上將經濟發展和科學技術是屠殺人類母親-----大自然的劊子手!那么以經濟發展和科學進步為導向的現代文明也可以說是屠殺自然的文明。
如果說,此前人類迷信上帝的原因是對自己的智慧盲目不自信,那么現代人類迷信科技的原因則是對自己的智慧太盲目自信。盲目不自信固然不好,但是盲目自信可能更糟糕。哪種方式最好?答案是中庸之道!這是中華文明傳統智慧的結晶。人們,全世界的人們,必須從古老的中華傳統文明中汲取營養,才能找到應對全球變暖以及其他現代化之病、經濟發展之病的良方。實事上,關于人類如何處理與自然的關系,25個世紀以前的老子就給出了明確的回答,那就是“無為”。“道可道,非常道”,人類可以窺探大自然的一部分運行規律,但是人類的智慧無法、無力明了大自然全部的運行規律,對這一點,人類要做到“自知者明”。既然,你無法、無力去窺探自然的“道”,那么理性的選擇就是放棄這些無謂的努力,去順應自然,去“無為”。如果你不自量力,狂妄到要去駕馭自然,必然招致災難,所以,老子說教導我們要“絕學無憂”、“棄圣絕智”。
講到這里,大家應該明白中國為什么“科技不發達”了吧。原因在于,中華文化是“理性早啟”,在春秋戰國時代我們的祖先就已經看透了這些事,他們告誡我們,既不要迷信任何神靈,也不要迷信自己的智慧,前者導致中華文明是一個無宗教的文明,而后者導致中華文明是一個無科技的文明。事實上,宗教和科技在本質上是一回事,都是一種非理性的迷信,為中華的先賢所鄙視。
那么,如何應對當前的全球變暖的其他因經濟發展多產生的問題。答案是破除技術迷信,積極開展制度創新,以控制、節制人類物欲為導向的制度創新。
而關于如何進行制度創新以節制人類物欲上,中華的先賢同樣給出明確的指示,中華文明也已經擁有了2000多年的實踐,那就是“禮教”。請看春秋戰國最后一個大家荀子的說法,荀子說:“禮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于物,物必不屈于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故禮者養也。”(《荀子 禮論》) 請看被變為中國2000多年封建制度的設計師董仲舒的說法,他說:“夫禮,體情而防亂者也,民之情不能制其欲,使之度禮,目視正色,耳聽正聲,口食正味,身行正道,非奪之情也,所以安其情也。”(《春秋繁露》)無論荀子還是董仲舒,都是在致力于以“禮”為核心,探索設計出一套社會制度,使人們能夠適當節制自己的欲望,以期在人類物質欲望和有限的社會財富之間形成一個和諧的匹配,他們都沒有求助于科技,都沒有寄望于經濟高速發展。實際上,孔子早就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
當然,我們不能刻板地全盤恢復“禮教”,而是說,要更多地從中國的傳統文明中去汲取靈感,以中國的傳統文化為核心重新設計社會制度,重建社會秩序,這可能處理人類當前困境的一個可行甚至必然出路。
當前包括全球變暖在內的諸多重大社會問題,從根本上是西方文明所導致的,要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要求我們必須能夠跳出西方文明這個圈子。譬如,在應對碳排放的國際爭論上,中國就應該不能老跟在西方發達國家的屁股后邊,因為現行的游戲規則是以西方文明為基礎的,具體來說更多地依賴技術和市場,而單純靠技術和市場是不可能真正解決碳排放問題的。中國應該以自身傳統文明為基礎為全球的碳排放重新設計解決方案,制定嶄新的游戲規則,讓西方人跟著我們跑,而不是我們跟著西方人跑。
(共道經濟研究所 蔡歷 網址:www.gongdao.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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