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在越南戰場的烈士,撫恤金究竟有多少?
帶著這個問題,我采訪了部隊當年負責對犧牲戰士家屬安撫工作的陳老(對越作戰時任4連指導員)。
他說:“撫恤金是統一的,戰士500元,干部800元,一律由政府一次性發給。”
我說:“這個數字當時不算多,要是現在,真還買不了多少東西!”
他說:“是啊,這點錢,當時可以買幾輛鳳凰牌自行車,幾塊手表。要是放到現在,這點錢連一條狗都買不到,特別是名貴的狗,都好幾十萬呢!”
我請陳老談談他在那場戰爭的經歷。
陳老說——
1978年12月19日 ,我們從部隊駐地出發,坐了7天7夜的汽車,來到了廣西大新縣欖墟公社一個村子進行戰前訓練。
這個村子離越南邊境只有50多公里路程。村子里的人雖然窮,但老百姓對我們卻很熱情。他們給我們送豬送雞來,春節還送粽子和年糕。
1979年2月15日 ,我們往前線開撥了。當晚,我通過望遠鏡,發現越軍那邊還在放電影。
2月16日 晚上,我們開到前線的戰壕里呆了一個晚上,帶的煙也不敢抽。
2月17日 早上6點40分,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向越南發出還擊的炮火了。
20分鐘的炮火準備,把整個天都映紅了。炮火一停止,我們就按照戰斗部署迅速在水口關撕開口子。
當時,我連作為團的尖刀,戰斗任務是攻打大弄糖廠和復和321高地,為大部隊攻打高平掃清障礙。
槍一響,我們就攻打水口。
為了防止敵人的地雷和竹簽,老百姓買了很多牛,趕在前面給我們開路,但牛不聽指揮,聽到槍炮聲就四處跑散了,不僅一顆雷也排不了,還影響了部隊前進。
水口關一開,我們沖上一座石山,發現敵人跑了,我們繳獲了5支槍,其中有1挺班用機槍,有干糧(中糧),槍支大部分是中國制造的。
我們繼續往前沖。 據偵察得知,我們進攻的大弄糖廠有敵人一個公安團在駐守著。
我們利用地形地物搜索著前進。接近大弄糖廠的時候抓了一個俘虜,通過翻譯,問他們的人那里去了,俘虜說你們打炮的時候就跑了,問跑到那里去了,他說往后跑了,問他們前面有地沒有,他說沒有。可話音剛落,就聽到地堡的槍聲。我知道俘虜在蒙我們,俘虜見勢不妙,拔腿就跑,我手槍一舉,朝他背后打了過去,他掙扎幾下就當場死了。
此時,敵人的槍聲又響了,我令大家疏散隱蔽,注意敵人火力點。
我仔細觀察,感覺暗堡里的敵人發現了我,我趴在地上,敵人打來的子彈把我的皮帶打穿,胸前的鋼筆頭被子彈打飛了,左胸口袋里的筆記本也已打穿(現在還珍藏著這本帶血的筆記本),水壺打穿了一個洞,水流到褲子里,我摸了一下以為是血,一看原來是水。
敵人趁機又打了2梭子,這次打到我右手的手掌心。當時沒感到痛,我馬上打了個滾,迅速臥倒到一塊紅磚下面,滾出了敵人機槍子彈的射擊地域,衛生員發現后給我迅速包扎傷口。
我顧不得傷痛,又繼續指揮戰斗。命令6班和4班火力掩護40火箭筒班靠近敵人火力點。只見一發火箭彈呼嘯過去,敵人的機槍啞了。我們打掃戰場時,發現里面有3個敵人,干掉敵人火力點已經是晚上8點多鐘。
大部隊上來了,我的傷口在不停的流血。
當時,138人的連隊,除了小姚犧牲和幾個人受傷外,沒有大的損失,還繳獲了一批敵人武器和糧食,我集中全連做了總結,趁夜色休整。
第二天早上,團里派了個新指導員來,我被硬壓著到后方醫院住院治療。
第三天連隊打得更辛苦。
當時,師指揮所被敵人包圍了,團里指示我們連火速營救。我們連隊把師部救出下來,但我們包括副連長副指導員在內,共犧牲64人。全連除了7個沒受傷的戰士外,其余的全部受傷,連隊馬上休整補充。
我下來后,在崇左呆2天,便轉到后方醫院治療……
我說:“您的戰斗經歷很精彩,向您敬禮!”
他說:“這沒什么,戰后我被評為7級傷殘(右手手掌已殘疾),就沒有帶部隊了,在團里的輪訓隊,負責安排福建的戰士撫恤。那時,撫恤工作很好做,給犧牲了的戰士家長說說心里話,嘮嘮嗑,給他們帶去戰士的遺物,帶去首長的問候,好像沒有一個家屬找麻煩的,都深明大義。現在軍人待遇提高了些,撫恤金也應該提高了。”
陳老所在連隊的副指導員犧牲了,愛人帶著3個孩子,生活很困難,部隊聯系到要她回老家安置,在一百貨公司上班,但她又不愿意回去。一個農村婦女沒有高文化,又那么大歲數,部隊駐地這邊沒有單位肯接收她,她只能在部隊的服務社做事,領取每月幾佰元的工資。一直到90年代中期,他們一家還住在部隊的營房里。前幾年陳老去看他們,副指導員的愛人還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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