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制起源于人性的私欲！
讀《吳虞文錄》偶感
中國專制歷史久，于今仍有余緒。我們在呼喚民主的同時，不斷在反思專制的起源為何，人們為何總是屈從于專制的淫威。百年前的 吳虞先生痛罵孔子，說孔老二是專制的代表。今天的專家學者之論亦不為不深矣，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卻未從人性本身出發來考慮該問題。儒家首揭人性善為人類生活之根本。亦是說，只有解決了人性本身的問題，才能解決人類的其他問題。這真是儒家學說的偉大之處。一個國家制度再好、再民主，也難免有犯罪的“罪人”出現，為什么？就是這些人沒有按自己的正常的人性來生活。換句話說，就是，這些人沒有解決“人性到底是什么”這一不僅關乎自己、也關乎他人的根本問題。
專制意味著對他人的剝奪、意味著對他人的侮辱，意味著專制者在剝奪他人、侮辱他人時，自己獲得了物質、精神上的極大滿足。而這種滿足，都是和人的本性自身有關。因此，分析專制產生的原因，除了考慮文化、制度、經濟發展階段等因素之外，應該首先考慮人性本身。看看，是否是人性本身導致了專制的產生。而這一思考，其實也是儒家的基本思想之一。
《孟子公孫丑下》中有一段話：孟子致為臣而歸。 王就見孟子曰：“前日愿見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棄寡人而歸， 不識可以繼此而得見乎？”對曰：“不敢請耳，固所愿也。” 他日，王謂時子曰：“我欲中國而授孟子室，養弟子以萬鐘， 使諸大夫國人皆有所矜式。子盍為我言之。”時子因陳子而以告孟子，陳子以時子之言告孟子。 孟子曰：“然。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 是為欲富乎？ 季孫曰：‘異哉，子叔疑！使己為政，不用則亦已矣，又使其子弟為卿。 人亦孰不欲富貴？而獨於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古之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賤丈夫焉， 必求龍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為賤，故從而征之， 征商自此賤丈夫始矣。”
孟子的這段話的是用來說明自己為什么要離開齊國，表明自己“不為利回”的決心，也就是不為錢財做不道德事情的決心的。孟子在這段話中，不僅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同時也用季孫的話指出，人人都想富貴，可是，有些人卻想獨得那份富貴，就是說，他想“私龍斷焉”！孟子還說到了國家征稅的原因，就是有“賤丈夫必求龍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焉”。 為了得到富貴，有些人便不顧他人的死活，想要獨得，這種心理，不獨孟子時代有之，不獨古代中國有之，不獨私有制時代有之、不獨專制時代有之、不獨民主時代有之，總之，凡是有人的時代，有人類存活的地方，這種獨攬富貴的想法，就會存在。為什么，這是人的本性，這是儒家所說的與人共生的人欲！只要這種人欲存在，人類社會，就就免不了罪惡，人類社會就永遠要和罪惡進行斗爭。
而專制呢！就是有一些人，利用各種手段，尤其是政治、軍事的、暴力的手段，來獨得自己的富貴，永享自己的富貴，永遠滿足自己的私欲，人欲。盡管兩千年前的孟子還不知道現代的專制觀念，但是，偉大的圣人孟子兩千年前，其實，就揭示了人類專制的根本原因：那就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人類的專制其實就是起源于人類的私欲和貪念！而那些專制者其實就是“左右望而罔市利”的賤丈夫！
正統的儒家對統治者一直不抱好感，因為儒家嚴格的義利之辨，早把那些專制者或為君為官者當作了“賤丈夫”！明白了這一點，我們自然也就會明白，儒家提倡“存天理、滅人欲”的重要性了！因為不論在何種制度下，人性的不改變，總是會有罪人出現，民主制度，就是讓人性惡的一面不能肆意妄為，專制制度，就是在無限制的放大人的私欲和貪欲。中國古代社會，先人們，尤其是儒家思想家們不可能提出現代的民主觀念，但是，他們的“存天理、滅人欲”的努力，也起到現代民主制度禁錮人性惡的作用，雖然這種作用在專制的強大反撲下顯得微乎甚微！而儒家思想家們的努力也為中華民族的民主的實現提供了強大的思想資源，人性善的提出，首先就奠定了人人平等的理論基礎!
專制的起源，其實就在于有些“賤丈夫”要獨享富貴。其實，就是起源于人性的自私和貪欲。試想，如果沒有了貪欲，世界上哪會有這么多的罪惡！近百年前，“只手打孔家店的”吳虞痛斥孔教是專制制度的護身符，是為專制制度張本，老英雄的打倒專制，義薄云天！七八十年后，孔子的祖墳在中國大陸被掘，孔老二被徹底打倒，可是，專制的余緒仍在。若吳虞活到今天，是不是也會感到疑惑：孔老二倒了，為什么專制不倒？但，如果 吳老 先生明白了專制只是源于人的私欲和貪欲后，吳老先生就不是只做打倒孔家店的英雄了，他會像胡適一樣，呼吁青年“少談點主義，多解決點問題”來的，說不定，會找出中國如何實現民主的途徑！奈何？只讓我等后人唏噓感慨！
作于 2011年4月24日 星期日早
于“從吾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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