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文化問題---答飛龍在天網友的“天津,你何時再崛起?”一文
對飛龍在天網友的這個問題,大多數人(包括本人以前也是一樣)都是從經濟角度,特別是從地緣經濟的角度去回答的。許多人認為,天津距離首都北京僅百里之遙,由于首都效應,北京把這一地區能得到的資源都占用了,或者說,是都吸引走了。但是反駁的意見會說:天津距離北京近,也可看做是天津的地緣經濟的優勢嘛。
我看是不是換個思路,從天津的文化角度去想想。因為如果你對天津的社會文化及其發展歷程分析一下,也許你就會覺得,經濟問題還在其次,制約天津“再崛起”的最大障礙,是天津的文化問題。
什么是天津的文化問題?簡單講,就是上下階層相互缺少文化認同。或者說,天津近代以來(確切講是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后),一直存在著兩個以階層為基礎的,相互隔絕,互不認同的文化圈子。這種隔絕和互不認同對社會交流,互動,和合作構成了障礙。我認為,社會階層之間互動,交往,流動多的,在社會文化發展上更有活力。例如,中國自秦始皇“廢分封,立郡縣”之后,階層之間的流動要比秦以前的分封世襲農奴制增加了許多。到隋朝開始科舉制度之后,這種流動空間更加擴大。這對中國在秦之后的封建社會的經濟文化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這也是中國封建社會比歐洲農奴制封建社會,在經濟文化上更為發達的一個重要原因。而天津由于歷史上的特殊原因,形成了上下階層之間相互隔絕的文化現象。因此,建立在社會內部互動基礎上的發展活力,天津受到很大制約。
我聲明,本人絕對不是要鼓吹階級合作。階層之間的最重要的互動,毫無疑問是馬克思所說的那種斗爭,那是社會發展的基本動力。然而這至少要以階層之間不隔絕為前提,至少要發生關系。但天津的情況是兩個文化圈子相互隔離,是不發生多少關系的一種特殊情況。
西方殖民主義者于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后在天津建立了租界和洋場,天津成為西方列強壓迫中國,控制清朝政府的重要據點。此后,天津又成為李鴻章,袁世凱興辦洋務和發展北洋勢力的主要基地。于是滿清貴族和北洋要員們紛紛到天津安上一個家,以便于政治活動。洋人也好,權貴也好,還有許多大文人(如嚴復,梁啟超等等),這些人跑到天津,但他們的眼睛和心都不在天津這塊地方上。他們社會活動,經濟活動和政治活動的實際范圍,也根本不在天津。由這樣一群外來人形成的天津上層,自然與天津的底層百姓沒什么關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兩個相互隔絕的社會文化圈子。在中國的其他大城市,上下階層至少操著相近的語言。北京王府的王爺,和駱駝祥子見面都撇著京片子。上海洋場的太太小姐們,與住在閘北“滾地籠”的女工們也都要吳儂軟語發發嗲。唯獨天津的上層階層和底層百姓見面時最為尷尬,天津上層的人們大都討厭天津方言(實際是由安徽淮北一帶的方言演變而來),或者只會對其進行滑稽的模仿。而底層百姓們也困惑于怎么樣用天津方言與上層打交道。這樣的語言文化氛圍,更堅定了雙方互不來往的決心。天津底層百姓對上層的不屑和憤恨,上層對底層的無奈和刻意保持距離,都是其他地方所罕見的。雙方缺少文化認同的結果,是天津干脆沒能發展出大家都認可的天津文化。馮冀才說天津文化是“鹽商文化”,真是有些杜撰,如果有,也只可能存在于鴉片戰爭之前。從曹禺的“雷雨”到龍一的“潛伏”,都是非常好的藝術精品,都是以天津為背景的。可是那里面有什么可以稱得上是“天津文化”的東西嗎?沒有,完全沒有。不是作家寫不出來,而是事實上根本就不存在“天津文化”。天津社會生活的大千世界,最終沒有整合出一個統一的文化符合。
不錯,清末和北洋時期天津確實有些所謂的“輝煌”。但那是畸形的發展,只是單方面洋場和上層的輝煌,沒有對本地文化有多少促進,甚至根本不認同本地文化。天津的底層百姓自然也不可能認同那些外來的上層文化。解放后的前二十多年好了一些,因為洋人和北洋都煙消云散,社會進入差別最小的時期。那時的天津人制造了中國第一塊手表,中國第一臺電視等等,天津人有了一點共同的光榮感。但是即便是那個時候,大概由于傳統習慣的影響,那個文化隔離問題也還存在。
所以天津要發展,首先要想辦法把社會能普遍認可的“天津文化”建立起來,使其能抓住人們的心。就像中國要前進,也是大家先要有一顆中國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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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