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的魅力在民間
司馬平邦
我來自“中國最沒有文化的省份”黑龍江以及“黑龍江最沒有文化的地區”北大荒,由此觀江西省樂平市,倒可以從比較美學的視角對樂平的世相民態有自己特別的觀察。
都說樂平歷史悠久、人文昌達,這話在我一個黑龍江人眼里真是一點兒不假,自東漢靈帝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始設樂平縣,因“南臨樂安河,北接平林”而得名,至今已有1800多年歷史,除此外,近代以來,樂平也真算得上真是又樂又平,鮮少受到戰火兵荒的蹂躪,這讓它至念還保持著完好的中國傳統民間社會形態。
手工藝,是樂平人的一絕,都說徽商威武,但真正為徽商修出如此徽派建筑的是其實從來是樂平的手藝人,有幾百年間,樂平手藝人曾經縱橫江南富庶之地,其造樓建閣的本領相當了得,這次到樂平,造訪一木雕公司,有二三十青春年少的手工業技師,有男亦有女,都是十三四或十四五開始學徒,3年出徒,到20多歲已經能獨當一面,他們中的大部分這輩子就靠這個手藝活一世了。
不過,以現在之人對文化的理解,將這些手藝出色的人稱為手工藝技師我看是不合適的,我認為他們是也是藝術家,因為他們是藝術創造者,而且是木雕這種獨特藝術的創造者,這群人在樂平有多少,我一時無法查確,但在中國,在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里能如此委身作坊之間日日不休傳事雕鑿鏤畫的,卻極為稀缺,這套手藝是樂平的民間一絕,是樂平人的驕傲。
又何以不能稱為藝術家?
其實,樂平的小吃,如樂平狗肉和樂平農村最盛行的水席也是非常不錯的,但卻沒有“樂平小吃”這樣一種說法,殊為可惜之至,尤其是好樂平鄉間的水席,還自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吃法,如敬酒用勺而不用杯,又因之江西人的口味比浙蘇人的口味要重,所以比之淮揚菜樂平小吃更具大眾性,希望有日可以見到樂平小吃流于京城滬上。
來樂平,我還有一大發現是就是當地的古戲臺和上面演出的贛劇,這實在是樂平最大的特色,美得讓人叫絕,當然關于此的專業性贊美已經太多太多,無需我一個外行贅言,比如,我有機會看了一出《太君辭朝》,是楊家佘太君領著楊家僅余的幾個寡婦辭帝西行回鄉養老的故事,唱得那個動情演得那個感人,樂平贛劇團的名角深受著樂平當地老百姓的喜歡,我這樣的外人亦為如此接地氣的贛劇藝術而動容。
搶救文化,歸根結蒂就是搶救人,開發文化,歸根結蒂就是開發人,去年,中宣部部長劉云山先生去年曾發表《文化自覺、文化自信、文化自強》的“文化三自”論,言猶在耳,在樂平民間,其實,所謂的文化自覺、文化自信從來就具有,也從來未曾遺落,現在要做的是如何讓傳統文化更加自強。
除了手工藝、水席、狗肉、戲臺、贛劇這樣的樂平關鍵詞,還有一個代表樂平民間社會之本質的關鍵詞亦不可忽視,即宗族社會。
樂平民間,尤其是在樂平的農村,或因幾百年間未受過戰亂騷擾的原因(幾百年前樂平亦遭戰火屠殺,十不余一),其基于民耕文明之上的宗族社會20世紀以來,雖然歷經解放、文革和改革開放的政治風云,仍然根深而果茂,當然,以前的祠堂和族長制已經被現在的老協(老年協會)取代,老協現在樂平的農村,有點兒像曾經的中顧委,但比中顧委有決定村中關鍵事務的實際影響力。
中國社會,從革命時代,到后革命時代,到改革開放,大砍大殺“大步扯蛋”的階段漸行漸遠,所謂和諧社會的一個根本我認為還是人際的和諧,這在民間,樂平的宗族社會也算是種未來的方向,當然,我更認為樂平的宗族社會是農耕文明遺落在中華大地上的一塊活化石,它依然可以與現代社會、現代文明的組織形式和理想訴求密切地結合、有機地互動,并在現代社會法理的基礎上得到完善,以發揮它對匡扶傳統文化、承載世道人心的重大作用。
這所謂的“樂平農村為中國傳統的宗族社會的活化石”一說亦可以成為江西省樂平市的一張至為響亮的名片,成為樂平吸引外人爭相游之仰之所賴者,當然這就要看當地政府當地經濟的主導者們如何認知和開放它們了。
我以為,現代社會的一個重要特質是包容而不是排斥,以樂平農村的宗族社會和宗法制度為代表的另一個民間的樂平,該在中國的當代社會形態中占有一席之地,該是中華傳統文化得以沿傳下去的一個合適載體。
匆匆來樂平,草草看民間,雖然匆匆草草,但樂平的民間生態仍然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這也多少解釋了我對為什么近四五年來樂平域內經濟可以迅速騰飛式發展的疑惑,所謂天地時利人和,樂平有最珍貴的人和,人和者,即現代文明的根本,也是傳統文化的根本,現在最最需要做的,是將這種人和更好地嫁接于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的交媾過程里,讓它發揮最大的能量,得孵育出更美好的樂平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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