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得知無產階級老一輩革命家李爾重同志逝世,不覺感嘆,如今老一輩的人物日見凋零,也將那一段轟轟烈烈的歷史帶去,只叫我等后輩憑吊嘆息。剛好我手邊有網友寫的一篇關于李老的舊文,先轉帖出來,以為紀念。看罷此文,只覺得李老真共產黨員本色,不時見著毛主席后方能面無愧色。看如今袞袞入黨者又有幾人不是為官,不是為利,好好一個黨就這樣被糟踐了。嗚呼,逝者已去,山高水長,于風雨飄搖之際,黑云壓城之時,思先賢之功業,勉壯懷之激烈,于喧囂處同群小戰斗,在廣漠中救自身于卑微!
著名老革命家李爾重晚年處境令人心酸
古老:清官難當,清官的子女也難當
曉丹,著名老革命家、政論家、作家、書法家李爾重的愛女。任中共湖北省委辦公廳干處副處長。她沒在辦公室坐班,主要是作為李老的生活秘書,照料她父親。
由于有父女這一層關系,他是很盡職、盡責的,有時還做得嚴厲無情。原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馬司令,早年曾是李老的下屬,每到武漢必來看望,老戰友見了面,就暢談忘倦,曉丹則在旁“提醒”客人:“好了好了,再談下去,李老身體受不了啦!”特別當馬司令向爾重提出寫文章的建議時,曉丹就更出面阻止了。弄得兩位戰友都掃興。我也曾多次碰到這樣的尷尬。有次,李老為了瀏覽網上的信息(他自己經常在網上發表言論),特意買了一臺電腦,叫我幫他裝好,接上寬帶。我作好了這一切準備之后,準備找一位專家上門來設定一個簡單的上網程序,讓李老能方便地打開網頁。但曉丹就“擋駕”了。她說:“李老這么大年紀,還學那么復雜的技術么?他身體也受不了!”一下子把我們努力了多時的事,砸了。沒有辦法,我們只好經常下載一些有代表性的信息,送給他看。李老很不滿意這種做法,我們也不好把此事原由戳穿。
今年七月五日,李老要我去他家,交給我兩本書稿:一本是《幾許疏鐘一三農問題》,一本是《論社會主義革命》。他要我趕緊校勘好后,送到出版社。
書稿中有一些變動之處,我必須到他家中去請示。七月上旬,至少去李老家三次,但都沒有見到曉丹,是由一位老太太接待我們。李老介紹說:“這是院內一位干部家屬,志愿來照顧我的”。我也不好直接問曉丹哪去了?
七月十八日,北京馬司令給我來電話,說“寄給你一份材料,復印一份送李老,你一定親自送去,當面看看李老”。我說:“近半月來,我去他家幾次,出什么事了?”馬司令說:“他家出大事了,你不知道嗎?曉丹去世了.......”。我說:“司令員,是曉丹‘出事’還是‘去世’啊?”他肯定地回答:“死了”。我真大吃一驚,這些時,沒看見曉丹,但李老家顯得那樣寧靜,他交給我兩本書稿,又一連寫了好幾篇文章,要我發到網上去,完全不像出了大事的樣子啊!
七月十九日,下午,我陪同賀教授到李老家中,他對約見,早有準備,從資本主義的興起產生轉化,一直到馬克思、列寧、斯大林、毛澤東是如何解決農民問題的,特別是毛澤東可以說是傾畢生精力解決農民問題,留下了寶貴的理論財富。半小時的談話,簡直把賀教授折服了,他握著李老的手說:“李老,在現任的黨政高級領導人中,他們的學位都很高,但我從來沒遇到像您這樣博學多才,又有豐富實際斗爭經驗的老領導。我真是十分佩服您......”李老打斷了他的話,連連擺手說:“敬仰就不值得了,今后我們一起探討吧!”
坐下來,作這樣的長談,要是曉丹在家,簡直是不可能的;但說曉丹不久前死了,我完全看不出一點跡象來。幾十萬字的兩本書,好幾篇文章寫出要上網,還有這次長談的準備……僅這些繁重的工作,是一位九十二歲老人發生喪女之痛后能完成的嗎?
臨別時,張秘書來了,我與他交情頗深,關于曉丹的事,我可以問問他。我把他請到另一個小客廳問:“張處長聽說曉丹出事了?”他反問我:“你從哪里知道的?”我說:“馬司令告訴我的,我有些不相信”。張秘書嚴峻的說:“真的,去世了”。我問他:“怎么死的?”張說:“起先,頭腦不正常,懷疑她有抑郁癥,送到醫院,不幾天,人不見了,找回家后,把她看起來,不叫出門。哪知第二天清晨,就從臥室的窗口跳下去了(她家住6樓)”。
事情發生在七月二日,到今天才十七天,這十七天里,我共四次到李老家,他總是異常的寧靜,可以說是“超負荷”地在工作。我常對人說:“九十二歲的人,完成比年輕人還多的工作,李老身體比以前更健康了”。原來,他是在用緊張的工作排除著心頭的巨大悲痛。這位92歲的老人能承受這般生活之痛嗎?我又怎么能幫他排遣心頭憂傷呢?我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想到曾護理過李老夫人的兩位陪護。李老很滿意她們的工作,還為她倆每人贈了一幅字。我告訴她們李老今日的處境,請她們留在李老身邊,給他拉家常,講民眾的故事,拉他去打網球(這都是李老的愛好)。這樣也許幫他度過困難。
七月二十三日,我與兩位陪護一塊到李老家。一進門,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對李老說:“李老,我給你帶來兩位客人,她們來看你來了”。他很熱情地與她們握手:“感謝你們,感謝你們,幫助我家解決了很大的困難”。一面笑著,一面眼角里漓著淚水,因為她兩人曾和曉丹也建立了很親近的感情。他轉過身來,瞅著我:“正華,你知道了嗎?”這老人真敏感,一下子就察覺了我們的來意。我哽咽著說:“知道了”。他這才掉下眼淚,坐下來,面色嚴峻,對我們說到:
“這不僅是我和家庭的悲劇,也是當今社會和國家的悲劇。整整一代人都被資本的浪潮所淹沒。曉丹害的是抑郁癥,不是生理上的病,而是社會壓抑的病。她已經在物質上、精神上都處于絕望和崩潰的境地。對我當然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我們流血犧牲,創立了一個新社會,這個社會慢慢地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又向我們反撲過來。有些共產黨人,當了俘虜,成了犧牲品,我們的子女像曉丹,也成了犧牲品。我決不會倒下來,而且要給予以更大的反擊。”
我這才明白,為什么在“出事”后的半個月內,他拿出了這樣多的作品來。他婉言謝絕了志愿陪護者的請求,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們:“我受得起沉重的打擊,我決不會倒下!”
離開李老家,因為天氣酷熱,我們找了一家冷飲店,喝點飲料。兩位陪護向我講了曉丹曾同她們斷斷續續講述的“心事”。可能這些都是壓在曉丹身上從不對旁人講述的心頭之痛:
“在這個省級干部住宅大院內,可能要數我爸爸的官職最高,也可能算是最窮的了。我管這個家,真難。李老每月四千元左右,我媽長期住院,自己的工資扣醫藥費都不夠,還要請兩個人輪流陪護,一個人每月800元。這一筆是一千六百元,家里還要請一個人做飯,每月最少也得六百元,每人每月伙食費平均二百元,這就得一千四百元,總計開支三千六百元,剩下四百元每月水電和其他雜用,夠嗎?逢到開學,李老的侄孫要上學,得要寄一些錢去,他親弟弟七老八十了,還要種田顧一家人生活,沒有錢讓孫子上學……”
“我爸從解放以來,在武漢、廣州、海南、陜西、河北等省、市都是領導干部,有些地方還是‘一把手’,在最后任職的河北省,還是‘一肩挑’(省長、省委書記),可我們家兄弟姐妹沒有安排一個人當官。我算是沾了他的光,按組織上的規定,他應有一個生活秘書,我是他女兒,就成了子女中唯一的副處級。我曾問我爸說,‘人家省長的秘書起碼是正處,你向組織部門打個招呼吧,讓我老了少出點醫藥費’!我爸說:‘我李爾重一生沒打過這樣的招呼!’本來我想頂撞他一下:‘這院內誰誰誰,不都是正處,副廳的么!’可是我不敢講出口,怕惹他生氣。”
清官難當!清官的家難當!清官家的子女也難當!
正華 2005年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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