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國人也說給中央的幾點杞憂和疑慮

     —擇要公布0五年初寫給媒體的一封信

             （第二部分．信上半部分）

                          老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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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憂  地方行政權力系統有正常功能日漸弱化非正常功能日漸強化而腐風日甚之憂

  沒有高效有力的橫向權力系統制約和科學合理的職權設計的地方黨政合一行政（系統）權力的幾乎無邊界（限制）延伸，在初期商品經濟的許多無序（違法違規）交易刺激下，無可避免地要造成：     （一）行政(包括黨組織.下同)機構`官員尋租設租機會成本極低風險極小而收益極高，以至“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可怕最危險的口號之一?。┰谠S多官場`官員那里早已成為權力運作或曰權力游戲的潛規則.這是直至目前腐風日甚而無法根本扼止的根源之一．（請參閱《檢察風云》０４年１８期《原國電老總高嚴丑行錄》，新華社“新華視點”０４.６.１０《反腐英雄淚灑舉報路》，《工人日報》０４.６.１７《撤縣之痛痛在那里？》）這里再舉一例：某縣區區一公安局副政委秉公辦案開罪于同僚`權貴，而竟至于在當地站不住腳．先是調往地區，又不行．最終調往省城．人們不禁要問：這縣乃至地區，到底是敵占區還是解放區？如果誰要說是敵占區，那是反動！那里是共產黨的天下！但是既如此，為什么就保護不了一個正直的好干部？更別說是提拔重用！所以，人們有權問：這算不算一個灰色區域？難道不應該嗎？         （二）剛剛生長發育而遠未成熟完善的商品經濟（價值）運行機制所派生出來的許多不規則（違法違規）交易，更大大地刺激了這一權力腐敗日益惡性瘋長漫延．現今貪官們的巨大胃口早已不是數十百萬，而是動輒千萬億萬！而且可以從容地轉移巨款逃避國外！據報道，中國外逃官員已達四千多人．這是何等消灑自在?。。ㄕ垍㈤啞吨袊嗄陥蟆罚埃?９.１４《貪官外逃為何不“倉惶”》）

（三）現行行政權力系統自身的自控調節機制（體制）的不成熟不完善，或曰漏洞，造成了地方行政權力系統乃至行政官員個人與中央（國家）權力系統利害關系中，既互相依存,又存在著嚴重的矛盾性或曰獨立性．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是這種矛盾性或曰獨立性的真實而又極其可怕的寫照!在貫徹執行國家政策法規的問題上,按下葫蘆起來瓢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正是由于上述三重因素地共同作用,導致目前的地方行政權力系統的正常功能(即符合國家整體利益的功能,亦即正確有序高效地貫徹執行國家政策法規的功能)有日漸弱化,而非正常功能(即不顧國家整體利益而尋求地方局部利益乃至官員個人利益最大化的功能)日漸強化之勢.故有令不行有禁不止之風日見漸盛,而基層民眾不滿抗爭之舉日見漸甚.在“2004年城市規劃年會”上周干峙院士“表示,由于擴張土地面積造成失地農民劇增`由于補償不合理造成農民生活的困難,加劇了農村相對貧困化的趨勢,產生了新的社會不公平現象,并由此引發了大規模的上訪和各種惡性社會治安問題.‘今年以來到建設部上訪的人數,截至8月底,有四千多批`近三萬人次,已超過去年全年的3929批`18071人.’”《瞭望》04年51期《2004中國發展報告》稱:“2004年下半年,在重慶`四川`河南等地發生的大規模群體事件”,“反映出社會的分化程度和政府官員與人民之間的矛盾”.尤其腐敗權貴如天馬行空于人間天堂,而平民百姓則往往為一件冤案上訪上訴動輒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真是路漫漫兮,難于上晴天!(請參閱《華商晨報》04.8.23《總理批示未討回公道》,《經濟日報.農村版》04.3.1《幾個沒有想到》,《中國經濟時報》04.10.15《“流氓才子”的任命,何以被一致通過》)

  這里再舉兩例:一是你們,我,國人都知道的防污治淮工程,國家投入巨額資金,那可都是人民群眾的滴滴血汗錢,但十年下來怎么樣?一場洪水竟然沖動了浩浩蕩蕩的150公里的劣五類污水泄向下游,給下游的民眾養殖和生態造成了幾乎毀滅性的災難！以至國人痛恨地將其斥之為“淮河治污十年丑！”（大概就是這么個詞，我記不準了）不知諸君是何心情，而我輩平民每想及此事，心中真如烈火燃燒！那些各個層級的有關地方長官到底都干什么去了？漫漫十年之久，他們竟然什么都沒看見？還是他們另有盤算？難道億萬人民群眾不當作此質問嗎？!     二是某地投8億元巨資修建一大型水庫以供飲用，然而到交付“使用”之日，竟然完全是一座廢庫，水體已被完全污染！幾年光景，官員們就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說？這8億元之巨他們就一點兒不心痛？（請參閱《經濟參考報》04.8.21《8億元造了一個污水缸》）

  但是，以上兩例，有一點是很明白的，那就是：官照做錢照花！如果說這也僅僅是交了“學費”，那么這十三億蕓蕓眾生的冤枉“學費”是總有一天交不起也決不會再交的！!

  而當這種早已明知不正常又無法根本糾正的怪現象，在人們的冷漠麻木中逐漸變為常規運行模式時，國家就不得不面臨這樣兩個絕不令人樂觀的結果：一是如此經常失職失權正常功能日漸低下，而又經常越職越權異常功能日漸增強的行政權力機構仍舊要照常運作.二是如此經常失職失權正常效能日漸低下，而又經常越職越權異常效能日漸強化的行政官員，其絕大多數也不得不予保留,甚至提拔!長此以往，國家危矣！!（請參閱《新華每日電訊》04.9.3《教育亂收費不治不得了—10年多收家長2000億元》，新華社記者04.12.6《面對三份緊急報告無動于衷—官員麻木葬送七條人命》，《新華每日電訊》04.12.15《沿海幾省環保執法面臨縣市政府干涉—環保局領導“不敢”談環?！罚督闯繄蟆?4.4.15《皖北一些機關出現普遍現象：中午喝酒下午泡澡》）

  當然，現在中央正在加大加寬改革的力度和范圍，但是，我們平民百姓更切望能從某些制度體制弊端的產生機制入手，逐步根除這些弊端.

  三憂  中央有“政不出都門”之憂和越俎代庖之嫌

  九八年,我在致高層的諫議書(附件一.此書很可能沒有收到)中曾提到這一憂慮.六年過去,此憂慮非但未減少,反而有增無已.

  也正是由于“二憂”中列舉的諸多不利制度體制所產生的諸多不利運行機制,造成了中央有“政不出都門”之憂,又從而導致中央對許多本屬地方政務(職責)范疇的事件(盡管它比較嚴重)地處理又有越俎代庖之嫌.這最一般的例證,請參閱《工人日報》０４.１１.１７《一個掛職副縣長的民生手記》．中央（國家）的政策法規到了地方，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幾乎完全（至少是基本上）變了形，走了樣．你們能說他們都是壞人？絕對不是！這是制度體制從而機制弊端使然．也就是唯物主義最基本原理之所謂“存在決定意識”的巨大驅動作用！

  但是，這還不是最嚴重最極端的情況．在那些由腐敗分子竊居一把手要職的地方`系統`單位，就完全成了背離國家政策法規和黨紀自搞一套的“獨立王國”！難道不是嗎？請參閱《瞭望東方周刊》０４年３９期《霍英東遭遇“地頭蛇”》．連堂堂的國家政協副主席都敢敲詐，而且一詐就是十年！還有誰人值得他放在眼里？中央？?

  這里還以上述《為了一個記者的權利》為例．就這么一個絕不復雜難辦的案件，竟然就什么地方的黨政人大機構都辦不了，而要反復地告到中央機關，直至告到中央核心領導！然而中央領導的話就靈么？人民群眾就滿意那樣的結果么？于法理通么？那不是公辦私了？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看了都不想哭？也就在昨天晚上（０４.１２.２４）山視又播放某地一揭發腐敗分子而遭打擊的倔老頭，竟然上告了八年！直至腐敗分子的省級領導后臺落馬！這漫漫的八年長路，他幾乎衣食無著，人雖未亡而家已“破”．而這地方黨政人大司法機構又都在哪里？它們都不存在嗎？不！它們一直在發號施令！

  再說中央．許多社會重大負面事件的查處過程，就更能說明問題．在這許多嚴重事件地查處過程中，往往讓我們老百姓覺得中央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越俎代庖,派員一竽子插到底,直接到現場調查.其實按常理,這本來是地方政府最基本的職責和功能.而被調查中的相關層級地方政府就成為消極甚至是抵觸的配角,又象旁觀者.最明顯的例證,就是幾年來頻繁發生的重大惡性生產安全事故的查處.這使我想起二千三百年前的公孫鞅老先生的話:“國治,斷家王,斷官強,斷君弱”;“治則家斷,亂則君斷.治國者貴下斷.”所以,現在最勞累的機構大概要數國家安全生產部門了.他們成了跑不完以至跑不及的“消防隊”!

  但是,問題的最終處理,卻又完全放給了地方政府,而不是在中央已經下派的調查組督導下由地方政府依法依紀做出公開公正的處理決定.而地方政府往往處于種種考慮,形象`政績`經濟利益甚至腐敗因素等等,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許多事情的最終結果,往往不但平民百姓不滿意,恐怕就連中央也不愿看到.不然,就決不會有央視及各類媒體的一再地連續地播報和激烈評論(擊).

  所以,我愚以為,既然對某些特定的影響突出的重大社會負面事件,中央認為地方政府作為不力甚至阻撓而必須派員直接查處,那么問題的最終解決就完全不應該撒手,而是應嚴加督導地方政府處理,對一些有嚴重牽連的地方高官中央直接處理.督導,既是促進,也是提高(地方行政能力`素質),更能彰顯中央一統行政權威,從而根本消除地方政府消極怠惰甚至抵觸之嚴重隱患.這才是民眾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四憂  地方“最高權力機關”的人大職能同樣    有嚴重缺位和越位之嫌

（一）征詢和代表民意的職責不到位.…諸君不防和相關單位深入調查統計一下:地方各級人大代表尤其是主要領導,一年中能有多少時間真正深入民間`基層或工作生產單位做社情民意調查?從而人大領導機構一年中又有多少時間認真深入地討論過調查得來的重要情況(資料),作出相應的決議,并督導一府兩院認真落實`整改?

  我們不否認代表們也調查和代表民意向人代會提意見建議,但其大多數也往往僅限于人代會開會期間.會議一完,也就往往“萬事大吉”.

  當然,代表們尤其是領導者會說:我們每年都經常下基層視察聽匯報,怎么說缺位?既然如此深入,如此負責,那么何來地方行政權力系統的大量行政不作為(不到位)和越職越權(越位)作為?何來愈演愈烈的腐敗泛濫?何來基層民眾不滿上訪日增益烈?

 (二)履行法定監督`任免職責的力度遠遠不夠.憲法賦予人大對一府兩院的監督`任免權限十分清楚.然而,現實中的地方人大權力系統對于黨政合一的行政權力系統,只是處于一種從屬的地位,尤其對于黨委更是一種被領導地位,所以其對許多重大社會負面事件中一府兩院作為的監督,基本處于可有可無的狀態.對于它的存在,人民群眾似乎感覺不到,至少是不大.換句話說,它似乎無能為力,從而無所作為.這也就是地方縱向行政(系統)權力失控而其正常職責功能日趨弱化亦即經常不到位的最根本也是最可悲的原因之一.請參閱《瞭望》04年50期《“民主監督”如何敗給了“權力監督”—“問題官員”高票當選的背后》.我輩愚民認為這是對憲法的蔑視和踐踏!這是對民主民權的蔑視和踐踏!這是人民共和國的恥辱!它使我們又想起了當年袁世凱的“當選”大總統丑劇.這是省級領導在省人代會上的選舉,它是僅僅幾個“問題官員”所能坐震得住的?!如此卑劣的丑劇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再公開露骨地上演,省委就什么都不知道?它絕不能一報了之,而是應該引起國人和黨的警省!!

 (三)現行的地方人大為什么制約不了行政?這要查看它的主要兩方面的原因:一是現行的主要行政官員的任免都是由上級組織部門考查黨委研究決定的,通過人大“表決”,只是一種例行的法定程序.在一般的絕大多數情況下,無所謂人大同意不同意.也就是說,他(她)們都不是通過法定程序由人大組織`監督進行公開公平競爭選拔然后由人大表決任命的.二是地方人大的主要領導干部的任免同樣是取決于上級組織部門的考查和黨委研究決定.過去一般是黨政主要重要領導干部任期屆滿或由其他原因而調到人大任職,其副職亦大體如此.這同樣是說,人大領導干部的任免也不是人民群眾公推公選的結果.這里就最明顯不過地發生了一個監督上的困難:自己剛剛從黨政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現在又如何去監督新任行政領導?如果真要進行監督,那么對自己過去的工作缺點失誤甚至瀆職腐敗又如何評說(自圓其說)?而現在，是讓自己(黨委書記兼人大主任)領導的橫向人大權力機構去監督同樣是自己領導以至親自決定`指揮的縱向行政權力機構的行政行為,這不是在自己否定自己嗎?尤其是,這不是有背分權制約原則,而且是更大的集中嗎?!國人皆知,行政權力系統是以黨委書記為首的!!

不錯,在九八年的諫議書中我曾建議地方各級人大主任都由同級黨委書記兼任.但那出發點是為了理順黨政關系,黨不再直接指揮行政機構,結束以黨代政領導體制,而由黨領導和組織人大權力機構去選任監督行政權力機構高效有序地依法行政,并追究其作為不力甚至不作為之過.也就是說,成立真正意義上的責任政府!

 (四)所以現行的地方人大工作,往往重點不在真正選任督導一府兩院履法履規即履職上,而是在緊密配合黨政合一的行政權力機構的中心工作上.

  當然,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實踐上講,在我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制度下,全國一盤棋,人大緊密配合中心工作這完全沒有什么錯.錯的是其配合重點,即工作方向.即如上所述,是依據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制定和運用科學有效法規,是認真調查`聽取和代表人民群眾的意愿認真選任并督導一府兩院履法履規即履職,是選優汰劣!而決不僅僅是走程序的審議表決,更不是直接投身于經濟建設中的跑項目跑資金等等活動中去.這就叫各司其職而專職專業.這才是使整個國家權力機器正常有序高效運轉的正途!不知諸君以為然否?

 五憂  工會婦聯有脫離職工婦女群眾利益而官化之險

  眾所周知,工會婦聯這樣的群眾代表機構早已按行政級別劃分,工作人員按干部程序考查任免,而群眾選舉也早已流于形式.也就是說,這些群眾組織官員的升黜榮辱,只取決于黨政合一的行政權力系統,而非職工婦女群眾的意愿和公推公選.即使是國營集體企業亦如此.所以其個人榮辱得失已與職工婦女群眾切身利益基本脫鉤.所以他們,從而整個機構的工作重點,也往往從維護職工婦女的合法權益變成配合行政權力系統的運作,而所謂維權之責則往往降為從屬.這也就是為什么在職工婦女群眾合法權益遭受嚴重侵害而行政機構卻持消極甚至抵觸態度時,群眾很難看到他們的身影的根本原因.(請參閱《瞭望》04年52期《誰會為劉和芳之死傷心?》在這至少一年多的時間里,我們信賴的群眾代表又在哪里?!)細論起來也并不奇怪,他們既食行政飯,就不得不看行政臉色.所以就能出現有的企業工會人員竟然代表法人方與職工群眾打官司的丑劇!!所以職工婦女群眾合法權益的獲得乃至維護,就只能始終主要依靠行政權力的賦予和支持.

  所以,我愚以為,應當改革讓全國納稅人亦即國家財政,養活這么兩個或多或少已經開始變性的群眾代表機構的變相行政體制.否則,長此以往,它們同樣會蛻變為官僚機構,這與國家的長治久安非但毫無益處,反而成為累贅!它們的存在`發展乃至經濟來源,本來就應該,也只能是依靠職工婦女群眾衷心的政治擁護和直接的經濟支持.也就是說,它們的產生`存在和發展,即切身利益,必須由職工婦女群眾決定.也就是說,只有它們的命運與職工婦女群眾的命運(根本利益)緊密結合在一起,它們才能真正成為與職工婦女群眾“風雨同舟生死與共”的有生命力的革命性群眾組織!

  可能有人會問:這不會脫離黨的領導?我愚以為,以黨的革命性群眾性,照樣能夠領導!大革命之初,在極端危困之中,黨還有錢發給廣大基層工會婦聯嗎?就因為不給錢就喪失了領導權和號召力?工會婦聯就沒法生存—革命了?

(2005年元月2)

老草根又及2008年3月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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