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的一天深夜,成都。
不到10°C的冷風掃過街頭的落葉,路上已經看不到人影。
餐飲店老板小張像往常一樣,平靜地鎖上了自己店鋪的門。只不過這天,門上多了一張A4紙,紙上印著“旺鋪轉讓,聯系電話139XXXXXXXX”。
小張在空無一人的街邊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些什么,全然無視被寒風帶起緊緊貼在頭發上的樹葉。
突然,一條手機推送打斷了他的發愣:
“截至2021年11月12日上午10時,成都現有確診本土病例24例,11月10日和11日均無新增本土病例……”
一個多月前,面對慘淡的賬本,一籌莫展的小張接到了物業管理公司的電話,問他店鋪要不要續租。
“今年還像往年一樣,漲3萬就行。”也就是說,接下來一年,房租將從26萬漲至29萬。
面對不斷傳來的疫情新聞,小張最終決定,關掉自己投入70多萬開起來,勉力維持了4年的小小餐飲店。
由于位置還不錯,掛出一段時間后,就有人以1.5萬轉讓費接手了小張的店。70萬投入折價到1.5萬,小張覺得無奈又有些慶幸。
2022年5月,“五一黃金周”并沒有帶來想象中的生意回暖,成都中小餐飲創業者聯名求援,呼吁房東、商業物業公司減租。
求援信上,他們把房東稱為“伙伴”,期盼“肩并肩手挽手一同戰斗。”
雖然這封求援信引發了媒體關注,然而,真正響應減租的房東卻極少,沒有幾家店得到房租減免。有店主告訴媒體,今年2月疫情期間,在和某商業地產公司續約時,甚至被要求漲租金30%。
即便生存已經如此艱難,房租還是要漲,在房東、尤其是商業公司房東面前,小店主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可能,要么接受,要么關店。
據估算,全國服務于社區的“夫妻檔”餐飲小店,包括門店、網點、流動攤位、大小檔口,總數不會低于1000萬。其中,單是賣早餐的夫妻店就不低于500萬家。
小小的門店,不僅是餐飲行業“千萬漕工衣食所系”,也關乎數億人的一日三餐。
難道,房租一定要每年都漲嗎?
在這方面,走在我們前頭的香港,很有參考價值。
01
在香港熱門地段銅鑼灣,擁擠的街邊鋪子幾乎坐不下人。路過的市民、游客只能在店外排隊,買了就走。
如此袖珍小店,買下至少需要1億港元(約合人民幣8600萬),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數字,租也可以,平均1平米20萬港元(約合人民幣17萬)。
香港媒體估算了下,小小的檔口每天要賣夠1000串魚丸,賺夠6萬港元(約合人民幣5.2萬),才剛好夠錢交租。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香港街邊能承擔指數級增長的租金,得以存活至今的車仔面、云吞面、燒味飯等等夫妻檔個體小店,已經所剩無幾。
雖然居住區店鋪林立,但沒有了社區的煙火氣和熟悉的老味道,再也聽不到一聲“下班了”的問候,有的只是成本與價格、利潤與房租之間微妙的算計。
之所以會出現當下的局面,和一伙人密不可分。這伙人中,有個出類拔萃的代表——李嘉誠。
上世紀50年代,從舅舅出資開辦的塑料花廠賺得第一桶金的李嘉誠,深覺搞生產制造利潤太低,且需要創新才能保持優勢,于是決定轉戰房地產領域。
畢竟,那時候香港地產大佬首創“賣樓花”,樓沒建完房子就已經賣完,向當時所有懷著財富野心的人,展示了驚人的造富能力。
1958年,李嘉誠在港島北角建起了12層高的工業大廈,進入房地產市場,兩年后,又在柴灣建了第二幢工業大廈。
兩幢高樓并沒有讓李嘉誠脫穎而出。
故事轉折發生在1965年左右,當時過熱的炒“樓花”給香港金融帶來沖擊。此后數十年,香港不斷加強對賣樓花的管理,用以抑制不斷吹大的地產泡沫。
或許是政策的管控,或許是知道能蓋的房子始終有限,要做大事就要考慮到房子賣完之后怎么賺錢。在此過程中,李嘉誠逐漸領悟了商業投資的“真諦”:控制管道和出入口——就像一條供水管線,只要控制了開關閥門,就可以坐地收錢。
此后,李嘉誠開啟了“買買買“模式:
1973年,收購百佳超級市場;1977年,收購香港希爾頓酒店及購物中心;1985年,收購香港電燈(電力)集團有限公司;1987年,收購赫斯基石油43%股權;1996年,整合收購來的移動電話、傳呼與固網資源,成立和記電訊……
在香港住宅市場,每七處住宅區就有一處屬于李嘉誠開發;在商業地產領域,他的百佳超市與怡和旗下的惠康,共分香港零售市場,把沃爾瑪、家樂福擋在門外。
他的投資始終圍繞“出入口”做文章,港口、能源、通訊網絡、以及最重要的,地皮……
即便后來成立了專注互聯網領域的投資公司,維港投資,所投項目Facebook、Skype、Spotify、siri、Waze、Summly等,也都帶有互聯網入口特質。
道理很簡單,不論你肉身,還是錢,還是燃氣、信號等等,只要流動,就要留下“買路財”。
其實也不是只有李嘉誠這么干,香港“四大家族”等等豪門,無不如此,地皮、住宅、物業、港口始終是他們投資的重點。
在香港,只要還喘口氣,那一個人的衣食住用行,產生的開支就總有一部分是給這些地產商交了稅。
并且,香港商人們顯然深諳一個道理:水龍頭如果一直不關,閥門有也等于沒有,只有經常擰上水龍頭,人們才愿意花高價買水。
營銷領域對此有個精妙的總結:擠牙膏。
因此,大量的土地被李嘉誠們捂在手里,一邊慢慢擠,一邊坐等升值。
那政府另外開一個水龍頭,增加土地供給,李嘉誠們不就沒辦法了?
幾年前,香港政府提出一項計劃,通過填海造陸來解決香港土地供給不足的問題,如此可以多出1700公頃土地,造出70萬到110萬人居住的房子。
如果成功實施,起碼在住房領域,李嘉誠們就沒了擰緊水龍頭的可能。
然而,此項計劃卻遭到香港人的抵制,他們指責這是”沉迷基建、不理民生”,“破壞海洋生態”。
其實早在1997年,時任特首董建華就提出“八萬五計劃”,每年建設8萬5千棟房屋,供中低收入人群居住,在5年內解決70%的市民住房問題。
計劃一出,50萬香港人沖上街頭,瘋狂反對政府的計劃。
原來,很多高位“上車”的中產擔心供給增加,自己的房子和商鋪價值縮水,他們比李嘉誠們還反對政府“另開水龍頭”。
通過地皮控制地上的建筑,也就控制了空間。而活在這片空間中的人,自然也就成了利益鏈條上的”依附者“,他們無力反抗,甚至堅決維護著整個鏈條。
去過香港的人會發現,在香港置地(與前文提到的惠康同屬于怡和)旗下的物業中穿行時,建筑內外無論標識、音樂還是香氛都完全一致。
其中連接著建筑物的天橋,表面上看是為行人提供便利,其實也成了一條條管道,把人流從地面、地鐵引導并鎖定在自己的”地盤“上。
整個城市,被隱秘地劃定了勢力范圍,瓜分殆盡。
“在香港,用的是李嘉誠的網,坐的是李嘉誠的車,加的是李嘉誠的油,逛的是李嘉誠的超市和商場,晚上回家住的是李嘉誠建的‘鴿子籠’。李嘉誠,李家的城。”
02
香港的故事容易給人一種房地產“萬惡不赦”的印象。但實際上,房地產對一國經濟的發展來說卻并非“百害無一利”。
尤其是對于正處在城市化進程加速關口的國家,房地產處于把社會向前發展的動力擰成一股繩的位置。
20世紀初,中國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經濟發展增速又上了一個新臺階,然而,當時許多聲音認為,中國面臨衰退的風險。
畢竟從世界范圍來看,已有前車之鑒:中等收入陷阱,又稱“拉美教訓”。
這一概念主要描述的是拉美和東南亞一些國家,人均收入達到世界中等水平時,極少有國家能更進一步躋身高收入國家,反而會陷入發展停滯不前、經濟動蕩的一種狀態。
一般認為,一個國家人均GDP在3000美元到10000美元之間,是最容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階段。
2006年,中國大陸人均GDP剛剛超過2000美元,可以說,正要一腳跨入這個“危險地帶”。當時,圍繞“中國會不會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以及“如何應對可能發生的停滯甚至倒退”,許多有識之士展開了激烈爭論。
2006年前后,時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的劉鶴,帶隊到智利和阿根廷進行了專題調研,他在后來發表的調研報告中寫道,“使廣大低收入者轉變為有固定職業、有房產和努力向上的中產者,是避免中等國家陷阱的戰略舉措。”
正所謂,“有恒產者有恒心”。有固定工作、有房產,和努力向上,是相輔相成的。
只要保證努力向上的人有工作,買得起房,就沒有問題。
在過去一段時間,地產行業也的確對發展起到一定推動作用。
一方面,房地產行業吸納了大量受教育程度相對有限的勞動力,為他們提供了一份堪比城市白領的收入;另一方面,又從需求上刺激了上下游資金的流動,帶來了相關行業的繁榮。
在這個過程中,大量人口進入城市,轉化為中產階層,許多人也通過房價上漲分享了國家發展帶來的紅利。
然而,在這種大發展中占到先機,吃下最多紅利的地產商們,從來沒有忘記他們的“老師”——香港地產商的玩法。
除了學習了“高周轉”、“公攤面積”,最關鍵的是學會了“關閥門”——囤積居奇。
但是大陸畢竟不是資本說了算,囤地是不行的,有很大可能會被政府收回土地,那囤什么?房子,“捂盤惜售”或者故意拖慢開發進度,以推高房價。
2014年前后,房地產商為了應對國家的調控政策,瘋狂“捂盤惜售”,造成了全國性的庫存問題。
2015年末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針對房地產庫存高企的問題,提出2016年經濟發展工作關鍵點是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各級政府、央行都出臺了政策,促進供需兩端的增長。
然而,地產商們就像迎來了一輪新的狂歡,爭先恐后二線城市,搶奪貨幣化安置帶來的新增需求。2016年,合肥、廈門等多個二線城市房價漲幅甚至翻倍。
說白了,還是過去那一套玩法。
2016年9月30日,面對不斷推高的房價,全國19個主要城市發布調控政策,限購、限貸、限售、限價、限簽。這便是后來被稱為“五限”的開端。
“限價”對房地產單個項目的利潤進行了嚴格的限制,“捂盤惜售”之類“關閥門”的手段沒用了。
同樣是在2016年,北京、上海等城市相繼開始在土地拍賣中設立競自持指標。意思是,如果要拿地,那必須承諾一定比例自己持有不得賣出,誰承諾的比例越高,誰優先拿地。
這些自持的面積可以用來做公寓,有些也可以用來規劃商業。如果地產商們跟隨政策導向及時轉型,做好這些自持面積的運營,相當于拿資金為城市發展做貢獻,自己也能賺長期收益,不是一件壞事。
但自持意味著大量資金被鎖死在項目中,原來賣一套房的收益,現在可能得10年才能收回來。已經習慣了賺快錢的地產商必然是不樂意干的,自持面積在行業內可以說“人厭狗嫌”。
那怎么辦?
在一次股東大會上,孫宏斌表示,融創在公開市場上拿地有大量合作伙伴,自持部分都被合作方拿走了,所以融創在競自持拿地中有極大優勢。
一些地產商甚至被爆出,區域公司把自持的面積以市場價7折私下進行銷售,總部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賬面損失用銷售面積漲價的形式填補回來。
漸漸的一些地產商發現,住宅市場的需求真的沒有以前旺盛了,幾輪房價大漲下來,買的起的早買了,買不起的也真的買不起。
房子不好賣了,早在2014年,萬科郁亮就提出房地產將會進入“白銀時代”,2018年更是喊出口號“活下去”。
在行業下行的時期,地產商們想起了曾經的老師在香港的玩法。既然用高房價收割進城的人收“進城稅”這招不靈了,那就“增量轉存量”,從“存量”上做文章,把普通人的衣食消費包圓,收“衣食稅”。
這意思是開發商要好好經營自持面積了?
并不,守著自己開發的一兩個商場、公寓,還怎么形成壟斷,還怎么隨意開關閥門?他們比香港地產商更加“先進”,搞起了“輕資產”的模式。
什么是輕資產?簡單來說,就是租下一些物業,地產商搖身一變成為“商業管理”公司,做起了物業二房東。
如此一來,單個項目并不需要多大的資金量,但“買路財”卻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在實體資產價格已經被他們推到見頂的情況下,這“輕資產”的模式還能躲過資產價格下行的周期,把風險轉嫁出去。
“好處我們拿,風險靠大家。”
03
在喊出“白銀時代”、“增量轉存量”時,地產商們就已經意識到通過高房價收“進城稅”,越來越難。
尤其是疫情以來,賣房子難度進一步加大,于是他們便加快了在“衣食稅”上收割的腳步。
據贏商大數據統計,2021年底,29個主要商業地產企業已經拿下388個輕資產商業項目。到了2022年3月底,這個數字更攀升至417個。
今年4月,曾經全球花錢買物業的萬達集團,宣布拿下兩個北京商業地產知名項目,SOLANA藍色港灣和北京五棵松卓展購物中心的整體經營管理權,合作方式均為輕資產。
不止在商場這一領域,寫字樓、酒店、公寓,同樣也是地產商通過物業管理實現輕資產的目標。
據中指研究院數據,中國物業服務企業上市數量從2017年的1個,快速上漲至2021年的14個。
2021年,占市場份額52.31%的中國物業管理百強,合約面積均值為7683.63萬平方米,同比增長了17.1%,管理面積均值為5692.98萬平方米,同比增長了16.7%。
在商場領域,5到10年的長期合同不簽了,只跟商家簽短期合同,房租年年上漲。
在公寓領域,不僅年年漲房租,還要收莫名的”服務費“,水電還要比市價貴,洗衣機、公共廚房還要額外收費。
一個城市的空間,不可能被某一家地產商全部壟斷,但通過控制關鍵節點,定價權被牢牢控制。就如李嘉誠們控制了閥門一般,地產商通過控制一個城市的各大地塊,也就控制了整個城市的空間價格。
即便是個體商鋪的業主房東,也會根據這些地產商定下的空間價格,錨定自己出租的租金,促成租金整體上漲。
只要大家都漲起來了,作為深陷其中的消費者,就根本不知道把矛頭指向誰。
這種對空間的控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讓生活變得愈發奇怪。
7月底,中國新聞周刊的一篇報道《疫情過后,房租“補漲”了?》引發了討論,據記者采訪,6月上海剛剛解封不久,房租立刻迎來了“補漲”。
接受采訪的年輕人稱,房東張口就要求上漲20%。在上海普陀區一套6000元的房子,在解封后甚至跳漲至7900元。
有些受訪者干脆選擇租住在酒店,雖然空間小了點,但離公司近,住著比老房子舒服,一個月算下來還省下不少錢。
“住酒店比租房住便宜”,這種說法放在十年前,恐怕會被笑上熱搜。如今確實上了熱搜,只不過它是現實。
疫情背景下房租不降反增的事不止這一樁。6月初,一名自如用戶在接受北京商報采訪時表示,自如在續約時,一口氣將房租抬升了11%。
趁著疫情期間租客不容易搬家,自如逆勢漲房租,漲得少的6%,多的直接21%。控制了空間,還不只是控制了租金,更決定了空間里的“內容”:什么能賣,什么不能賣,地產商說了算。
今年6月,把雪糕賣到18元一支的鐘薛高被罵上熱搜,網友們為了捍衛平價雪糕,創造了一種網絡文學“雪蓮文學”。
有媒體對便利店進行了采訪,同樣一支雪糕,之前的老品牌給店鋪的分成只有不到1元,鐘薛高18元一支的雪糕,直接將這個數字拉升到8元甚至更高。
曾經1元一瓶的瓶裝水,賣“1件”12瓶可以給便利店分成1元,而某“大自然的搬運工”,只賣1瓶就可以達到這個數字。
過去商品為了搶占市場要打價格戰,降價促銷,如今還是價格戰,只不過變成了漲價。
如此反常識的事,卻又無比真實:誰出價高,誰能為空間付出更高的成本,誰才能留下。
不只在便利店里的小商品,餐飲業在這一邏輯之下,也變得“畸形”。
在商業地產領域有一句老話,“餐飲業態的坪效就像海綿里的水,擠一擠總會有”。
這里的坪效是指,店鋪能給出租方貢獻的收益,直觀的理解就是每平米的單日租金。而這句老話的意思,則是餐飲店能貢獻的租金似乎沒有上限,可以一直上漲。
面對牢牢把控著空間的地產公司,夫妻檔餐飲小店連議價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另一方面,連鎖餐飲也在資本的推波助瀾之下,對這些社區小店緊追猛打。
早在2018年,星巴克就在鄭州居住人口最密集的社區內開出社區店。西貝在上海有一半新拓店開在社區。呷哺呷哺董事長賀光啟也曾對媒體稱,“未來將大力開設社區店”。
在疫情突如其來的2020年,海底撈餐廳總數從2019年的768家漲到1298家,新開門店544家,關閉門店只有14家,凈增長530家。呷哺呷哺凈新增179家,喜茶則凈新增304家。
肯德基的母公司百勝中國更為夸張,凈新增1306家,比起疫情前2019年的凈新增716家幾乎翻倍。
這些財大氣粗的連鎖餐飲不斷擴張,讓做物業管理的出租方有了提價的底氣,至于在連年上漲的房租中撐不下去的夫妻檔小店,他們才不關心。
然而,連鎖餐飲花費更高的代價,贏得了空間的使用權,就是好事嗎?
既然空間成本如此高,房東又要連年漲租,那就只能在別的地方提價、降低成本了。
2020年,瘋狂拓店的海底撈,為應對成本上升選擇了漲價至人均110元以上,結果是凈利潤同比下降86.8%。創始人張勇承認,“對趨勢判斷錯了”。
更多的餐飲企業選擇了中央廚房,減少終端門店近40%后廚人力、減少60%后廚面積、縮減3%的食材采購成本。連平均月薪約為5500元的廚師,也被視作成本高昂的負擔被“消滅”了。
據艾媒咨詢統計,2021年,我國預制菜市場規模為3459億元,同比增長19.8%,預計到2023年,這個數字將達到5100億元,2025年更是突破8000億元。
很多消費者干脆選擇不下館子了。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1到4月份全國餐飲收入13262億元,下降5.1%,其中4月份全國餐飲收入2609億元,同比下降達到了22.7%。
除了餐飲行業,服裝行業也在地產商的“衣食稅“之下被拿捏。
一方面,是為了應對租金,服裝品牌不得不年年漲價。2016年就有媒體對服裝漲價進行了調查,據某上市服裝公司稱,冬裝每年按照10%的幅度提價屬于行業慣例,當年冬天,更是上漲了20%。
另一方面,餐飲行業下行,遭殃的也是服裝行業。實體商業中為什么餐飲店都開在最高的幾層樓?因為餐飲業態是最有用的導流工具。為誰導流?商場里的服裝店。
據國盛證券對服裝領域的市場研究,2021年一季度,大眾服飾板塊重點公司營業收入同比下滑 4.3%,業績同比下降 19.7%。
有媒體對一線城市的商場進行了調查,發現在核心商圈,除了極少數還能薄利多銷的品牌,已經幾乎找不到單價在千元內的服裝。
“平民價位”的服裝,被趕去了電商。而大眾服飾板塊業績下降的同時,賣高價單品的中高端服飾板塊,營業收入同比增長了 0.8%。
地產公司通過對空間的牢牢把控,成功篩選出了他們想留下的品牌。
本來服裝作為一個最需要“試用”和“即興消費”的消費品,如今卻被大批量趕到了網上,試不了,買了之后還得等幾天才能摸到,收到快遞再試穿,不合適,再發回去……這事細想之下,也挺奇怪。
尾聲
雖然李嘉誠覺得,控制這些衣食住行的“出入口”生意,才可保自己的商業版圖“萬世穩固”。
但董建華特首一定看透了其中的荒謬:只靠管道和閥門,是不能創造出水源的。
1999年,他提出要發展高新技術,建設“數碼港”,想通過發展互聯網和高新技術產業,來為香港的發展帶來“源頭活水”。
然而,這項計劃在幾番波折后,到了李嘉誠兒子李澤楷的手中,通過一整套偷天換日的商業操作,又回到了炒地皮、賣豪宅的路子,當然也就沒有結果。
2015年5月,國家印發文件《中國制造2025》,提出十年期的制造強國戰略行動綱領;2018年,國家提出發展新型基礎設施建設。
在這些明確的政策導向面前,國內的通過房地產攢下大量資本的一些商人,卻躊躇不前。
對于已經在房地產領域耕耘多年的企業和資本,投資新興科技和高新產業,哪有賺快錢來得舒服,即便出資興建一些產業園,想的還是收割科技公司。
2016年,國家提出計劃到2020年,培育1000個左右各具特色、富有活力的休閑旅游、商貿物流、現代制造、教育科技、傳統文化、美麗宜居等特色小鎮,帶動全國的小城鎮建設。
房企紛紛表示,建設城鎮這事“我會,讓我來”。于是它們又把蓋房、賣房,高周轉,壟斷空間,漲租金那一套復制了一遍。
無論政策怎么引導,一些資本仍然喜歡往壟斷渠道、壟斷空間上發力,哪怕一開始是以攪局者的姿態出現,一旦控制了渠道,很快就會化身“惡龍”,按著別人的頭為上漲的租金、渠道費用買單。
好在“自由主義”那一套政府不能干預私人企業的說辭,在大陸信的人越來越少了。
好在中國足夠大,總不缺有長遠眼光的人,他們跟隨政策,發力于光伏、新能源、云計算等領域的資本及企業,如今獲得了相當不錯的發展前景。
那消費領域就完全不歡迎資本和企業嗎?
我想,大多數人其實并不是無腦的反對,只是希望這些著眼于民生、消費的企業和背后的資本,不要總想著收割“衣食稅”,而是回歸“消費升級”的本意:
讓人們用合理的價格,買到更加豐富、質量更好的商品,享受應有的服務。
把社會責任納入企業戰略考量,而不是嘴上說說做個秀,對買賣中的所有人來說,都不會是件壞事。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