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平《三教合流的香山世界》曾于1985出版,后納于2004《說不盡的紅樓夢 曹雪芹在香山》中再版。本系列三篇小文就2004年所版《三教合流的香山世界》進行駁斥,主要集中于“胡解讀《紅樓夢》之哲學層面”,以說明其觀點乖謬,屬于“胡說八道解紅樓”。(下文p指頁數。)
系列之一
“《曹雪芹在西山》一書曾說過,《石頭記》中’太虛幻境’的世間原型即是香山北端的臥佛寺,證據就是寺中兩邊的藏經櫥和寺前的琉璃石牌坊。”(p181)
“筆者認為兩處石牌坊,均取自同一現實建筑,香山臥佛寺即是其創作兩處石牌坊的原始形態。”(p183)
上面“兩處”即指太虛幻境和大觀園省親別墅。
總結可知,胡認為“香山臥佛寺是太虛幻境的世間原型,是太虛幻境和大觀園省親別墅石牌坊的原始形態”。
臥佛寺是雍正乾隆的行宮。若按胡的觀點,則容易引申出“太虛幻境和大觀園屬清王朝,警幻仙姑和元春賈寶玉屬于清宮廷人物”的觀點。這一點,曹雪芹恐怕不能接受。也就是說,從曹雪芹的角度來講,其不會將雍正乾隆的行宮當作《紅樓夢》中的核心空間(太虛幻境和大觀園)的原型,原因即曹雪芹同二者是對立的(雍正革職抄家曹頫,簡直是曹家的死敵),雍正及乾隆(所屬之物)對曹雪芹來說太敏感了。
由此,筆者認為胡之“原型說”“原始形態”并不成立。
另,胡通過“劉姥姥住處與香山均是樹多墳多廟多”,得出“曹雪芹的生活環境和劉姥姥形象的典型環境是一致的、吻合的”(p181)。此論也可以這么說,劉姥姥住處有西山痕跡。但曹雪芹于此的寫作意義,恐怕并非如胡所言僅是“具有一種現實主義文學創造上的源與流關系”,筆者認為,劉姥姥住處之“西山”,即曹寅之“西山”。
在曹寅詩詞中,“西山”象征情、平等。劉姥姥外孫板兒與巧姐因柚子佛手而伏線,寓意二人結緣,劉姥姥救助巧姐并成就板兒巧姐婚姻,即與“情”有關。劉姥姥睡寶玉之“最精致的床帳”,暗含“貧富平等”“貴賤平等”,此即與“平等”有關。由此可見,劉姥姥住處之“西山”當即曹寅之“西山”。
系列之二
“曹雪芹故意把筆下的僧道描繪成一副僧不僧、道不道的嘴臉,其用意就是幽默,就是嘲弄,就是給予僧道合流內在矛盾致命的打擊!因為僧道合流的現象,本身就表明了自身已經失去獨立性,走上一條互相剽竊、互相利用和相互效尤的道路。”(p200)
《紅樓夢》中一僧一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是連接天界太虛幻境和人世間的神人,開篇即接引補天石(通靈寶玉)下世歷劫,接著表明“木石前盟”風流公案,并參與“這一干風流孽鬼(金陵十二釵)下世”,可以說僧道是“石頭記”的導演之一。其后,道度脫過甄士隱、賈瑞、柳湘蓮,僧則欲度脫林黛玉、薛寶釵,救過鳳姐寶玉。
綜上來看,僧道明顯是正面人物,那么二者所具有的內涵也是正面的,代表《紅樓夢》主旨。也就是說,一僧一道具有的“僧道一家”“僧道合一”內涵是正向正面的。關于此點,這里不再詳細展開,單說《紅樓夢》主旨“平等”即屬“僧道一家”內涵,就可窺一斑。
胡認為“僧道象征的僧道合流”是曹雪芹的“幽默”“嘲弄”,即通過否定“僧道象征的僧道合流”,進而否定“雍正提倡的僧道合流”,思路上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其沒有認識到“僧道一家”本身的合理性,沒有認識到僧道不代表雍正,胡盲目否定“僧道一家”,南轅北轍,走了一條完全相反的路,也就探求不到《紅樓夢》主旨。
綜上所述,胡認為“僧道象征的僧道合流”(包括《紅樓夢》中的佛道一家現象)是“幽默”“嘲弄”,完全錯誤。
(《紅樓夢》中的“佛道一家”“佛道合一”現象,基本上是為了表明“在哲理上,佛道一家佛道合一”,但也有一處例外:
馬道婆之“道婆”屬于佛門職位,其所行巫術,又屬于道家,這也是佛道一家。一僧一道也是佛道一家。馬道婆害賈寶玉(通靈寶玉)鳳姐,僧道解救之,即馬道婆與僧道在鳳姐寶玉方面形成了對立。通過回目“魘魔法姊弟逢五鬼 紅樓夢通靈遇雙真”之“雙真”可知,僧道之佛道一家為“真”,馬道婆佛道一家為“假”。
也就是說,“馬道婆之佛道一家”代表“雍正之佛道一家”,“僧道之佛道一家”代表曹雪芹。)
系列之三
《三教合流的香山世界》“對佛教教義的批判”部分(p222)有如下觀點:
對“萬境歸空”的批判,是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一個批判。
對涅槃境界的批判,是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二個批判。
對“因緣業報”的批判,是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三個批判。
對佛門平等的批判,是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四個批判。
對禁欲主義佛性的批判,是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五個批判!
關于第一個批判,胡對“空”的解釋是:
世界上的一切現象是因緣所生,剎那生滅,沒有質的規定性和獨立實體,虛假不實,故謂之空。(p224)
這當然是佛學對“空”的慣常解釋。其實“空”體現的是佛家“世界是變化的”認識,即“無常(不定)”。李廣柏《誰懂紅樓夢》認為甄士隱對《好了歌》所作的解注,含有“諸行無常”的意思,這說明曹雪芹認識到“空體現’世界是變化的’”這一點。以此來看,“萬境歸空”并沒有錯,曹雪芹對佛家“空”并非批判,而是肯定。
關于第二個批判,胡對“涅槃”的解釋是:
“涅槃”,意譯為“滅”、“寂滅”、“滅度”、“圓寂”,即指熄滅“生死”輪回之后而獲得的一種最高精神境界。……人們想要成佛,必須把自己的有情變為無情,人心既死,情欲盡滅,然后才可進入涅槃。(p225)
通過禁欲進入涅槃境界,也只是佛教慣常教義,不過《紅樓夢》提出了“以情悟道(空)”的新的成佛方法論,其實并沒有否定“涅槃”境界本身,而是肯定。故此批判不成立。
關于第三個批判,曹雪芹利用佛家“因緣業報”構筑了整個《紅樓夢》故事,即曹雪芹通過佛家“因果報應”理念,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彰顯其理想方面的正義性。如果是批判否定的,無疑將整個《紅樓夢》置于否定批判的境地……即曹雪芹如批判“因緣業報”,恐怕不會讓其參與到《紅樓夢》的整體故事結構當中去,故胡之所謂“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三個批判”不成立。
佛道“平等”屬于《紅樓夢》主旨,胡之所謂“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第四個批判”完全不成立。
綜上所述,胡所謂“曹雪芹對佛教教義的五個批判”中有四個不成立,可謂“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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