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因為要給一些年輕人輔導高自考文科的一些課程，所以首先要使自己進入到一個藝術(shù)的氛圍之中。在吟誦古詩文的同時，又想到自己年少時看過的戲曲不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筆寶貴的資源嗎?當然，樣板戲是可以信手拈來的，自不必說了。但只有這些革命文藝還是不夠，因為現(xiàn)在畢竟是提倡多元化的時代，應該在課堂上給學生們營造一個多彩的氛圍。正巧有一天電視臺播放了新鳳霞老師主演的《花為媒》，頓時被那美妙的唱詞所吸引：多么像帶有曲牌的李太白的七言古風啊!猛然我又想到，還有一部戲我不能忘掉啊，那就是豫劇《朝陽溝》啊。記得是1977-1978年的時候，我那時是十五六歲，當時的廣播喇叭里天天都是《朝陽溝》，后來又看了同名的電影，感覺和廣播里面的不大一樣，但由于當時沒有把關(guān)注的重點放在文藝上，所以也就沒有太去理會。現(xiàn)在想起了《朝陽溝》尤其是銀環(huán)進山那段，不也是押韻的大段的景物和心理描寫嗎?里面的各種抒情寫景的手法不是俯拾皆是嗎?好了，《朝陽溝》不可不看，于是搜到了《朝陽溝》的電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但看著看著就不過癮了：不知道是不是當時確實是因為國家處于困難時期，各方面都要節(jié)約，還是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視頻有刪節(jié)(膠片保存過程有損失?)，反正我覺得電影少了一些什么。于是接著搜“豫劇《朝陽溝》”，果然被我搜到了2005年楊紅霞、盛紅林主演的《朝陽溝》。一看還真不錯挺過癮的，原來有印象的，但電影里沒有的“你哭啥啊?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還有“微病皆無”啊，都聽到看到了，再加上看到年青一代演員在老一代藝術(shù)家的培育之下，加上自己的努力，能把那個火紅年代的故事演繹的那樣到位，心中也感到很安慰。在一段時間內(nèi)，每當我要欣賞《朝陽溝》的時候，我都會去看2005年的空中舞臺板的《朝陽溝》，時間長了我還會在這個視頻的畫面中間去尋找我喜歡的紅色元素符號，比如說臺詞里的“社員”、“隊里”啊等等。尤其是戲臺上銀環(huán)臥室的墻上貼著一張畫，中間好像有毛主席，旁邊有兩個年輕人，畫面的底下還有一行字，我就特別想知道這幅畫的內(nèi)容是什么，但那行字兒我卻是怎么也看不清。于是我不斷地暫停畫面，終于有一個畫面上面的字略微清楚一些，讓我終于看清了原來上面寫的是“跟著毛主席在大風大浪中鍛煉成長”，我就更加喜歡這個視頻了，同時我對當今的藝術(shù)家們能夠還原那個時代本來面目深表敬意。也在視頻的留言欄中留下了我滿懷激情的評論。可同時我也看到一些評論好像對這個視頻并不滿意，他們在評論中推崇魏云、韓玉生、楊華瑞、盧蘭香主演的1978年版的《朝陽溝》，我開始還不以為然：年輕一代能演成這樣就不錯了，干嘛對人如此苛求啊?當然在我心目中2005年版的《朝陽溝》與1978年版的區(qū)別僅在于演員不同而已。可后來閑下來時仔細想想還有許多唱詞對白如“我一不累來二不渴，你趕快給我離開這老山窩”，“朝陽溝一年四季都開課，課堂大來老師多”這些在電影里我沒看到，在2005年新版里也沒看到。對了，這都是我在剛剛“粉碎‘四人幫’”一兩年之后聽到的，這不就是1978年版的《朝陽溝》嗎?我于是就在網(wǎng)上到處尋找1978年版(也可能是1977年版)的《朝陽溝》，開始時只能找到一些片段和刪節(jié)版的錄音，后來終于有網(wǎng)友把全劇的錄音找到了發(fā)上來了。我也知道要是想看到當時的錄像是不可能了，雖然1978年的新年《朝陽溝》曾在中央電視臺播放，但后來錄像帶卻丟失了，成為藝術(shù)史上的一大憾事。但能聽到全劇的錄音那也是讓人欣慰的了。從此后《朝陽溝》對我的吸引力愈發(fā)強大了——我不光是對此劇本身，而且對這部戲的來龍去脈、曲折遭遇也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現(xiàn)在我當然是以聽1978年版的為主，但也不放棄2005年版的，至于電影版的我覺得它最大的功績是為魏云、王善樸、馬琳老師留下了當年的風采而已，情節(jié)刪掉的太多了，看著根本不過癮。下面我就想把1978年版的和2005年版《朝陽溝》進行一下對比，來談談我對《朝陽溝》這部戲的一些演變的看法。鑒于這部作品內(nèi)容豐富，發(fā)展脈絡坎坷曲折。我只能從兩個版本中有區(qū)別的一些唱詞對白(也只能是部分的區(qū)別)中著手，從個人喜好的角度來談談看法，也算是一家之言。

　　開始時銀環(huán)和拴保在公園中約會，拴保有一段唱1978年版的是這樣的

　　自從你們寫信要下鄉(xiāng)

　　朝陽溝這幾天忙了又忙

　　老支書大會宣傳小會講

　　二大娘把紅綠標語貼滿墻

　　小妹妹一天村頭接幾趟

　　我的娘睡不著只嫌夜長

　　我的爹逢人就說有了指望

　　搞科研育良種有人幫忙

　　咱今天下鄉(xiāng)如同打仗

　　你的媽一句話你繳槍投降

　　干革命不光看宣言漂亮

　　用行動才能把思想丈量

　　貧下中農(nóng)顆顆心把咱盼望

　　盼咱們等咱們早日下鄉(xiāng)

　　早上不去等晌午

　　晌午不到等后晌

　　天天盼夜夜想

　　等你盼你想你念你

　　誰知道你的心

　　比那冰棍還涼

　　而2005年版的(電影版的也一樣，看來2005年版基本上是恢復了1963年版)是這樣的

　　自從你寫信要回家鄉(xiāng),

　　俺全家都是為你忙.

　　俺的爹他為你修房子,

　　俺的娘她為你做衣裳.

　　小妹妹聽說你要回家去,

　　她給你騰了一張床.

　　你早上不來等晌午,

　　晌午不來等后晌.

　　今天等來明天盼,

　　等你盼你想你念你,

　　誰知道你的心比那冰棍還涼.

　　前面一段比后面一段多了很多內(nèi)容，后面的只是高家為了接未過門的兒媳在忙活，而前面的是《朝陽溝》的男女老少在為迎接新社員進行了全面動員，雖然按現(xiàn)在的語言說有拔高的地方，但我確實是對它偏愛，1978年的唱詞把 人的語言、行動、期盼 以及思想活動寫的非常到位，內(nèi)容厚實。應高2005年的一籌。

　　后面緊跟著的就是銀環(huán)進山一段

　　1978年版的是，拴保接銀環(huán)和下鄉(xiāng)的同學們一同進山，唱段中有拴保、銀環(huán)的領(lǐng)唱也有同學們的合唱

　　拴保唱：走一道嶺來翻一架山

　　合唱： 走一道嶺來翻一架山

　　山溝里空氣好實在新鮮

　　銀環(huán)： 一行行果樹一道道堰

　　那個梯田層層把山腰纏

　　拴保： 勞動人民用雙手把山河打扮

　　多少汗水澆在里邊

　　銀環(huán)： 清凌凌一股水春夏不斷

　　往上看通到跌水巖

　　合唱： 十里大渠流清泉

　　拴保： 舊社會咱山區(qū)十年九旱

　　吃水更比吃油難

　　合唱： 牛滿坡羊滿山像彩色照片

　　銀環(huán)： 小杏兒像蒜辮把樹枝壓彎

　　拴保： 解放前寸寸土地主霸占

　　解放后黨領(lǐng)導才有今天

　　(合) 那架山為什么削掉一半

　　拴保： 修水渠用石料叫它把家搬

　　(合) 在學校怎見這壯麗畫面

　　銀環(huán)： 朝陽溝好地方名不虛傳

　　王銀環(huán)我成了公社社員

　　在這里一輩子我也住不煩

　　而2005年版的是，拴保和銀環(huán)兩人進山，銀環(huán)獨唱，拴保類似在旁邊伴舞，唱詞如下：

　　走一道嶺來翻一架山 ，

　　山溝里空氣好實在新鮮

　　這架山好像獅子滾繡球

　　那道嶺丹鳳朝陽兩翅扇

　　清凌凌一股水春夏不斷

　　往上看通到跌水巖

　　好象是珍珠倒卷簾

　　滿坡的野花一片又一片

　　梯田層層把山腰纏

　　小野兔東奔西跑穿山跳巖

　　這又是什么鳥點頭叫喚

　　東山頭牛羊哞咩亂叫

　　小牧童喊一聲打了個響鞭

　　桃樹梨樹蘋果樹遮天蓋地

　　花紅梨果象蒜辮把樹枝壓彎

　　油菜花隨風擺蝴蝶飛舞

　　莊稼苗綠油油好象絨氈

　　朝陽溝好地方名不虛傳

　　在這里一輩子我也住不煩

　　說句實話，雖然我對1978年版的《朝陽溝》情有獨鐘，但這兩個唱段，我卻是那個都難以割舍。我對《朝陽溝》的喜歡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2005年版的這個唱段(當然最早我是看的電影里的唱段，和這個差不多)，這個唱段唱出了銀環(huán)進山時欣喜的心情，唱出了一個城里姑娘剛到山區(qū)時那種處處新鮮處處好奇的心態(tài)，也為以后的曲折打下了伏筆，為后來的銀環(huán)出山的唱詞做了鋪墊。唱詞優(yōu)美，情景交融，是不可多得的寫景抒情的經(jīng)典詞章。

　　而1978年版的也有它的特點，它首先讓人物多了起來，雖然我們看不到視頻了，但聽音頻就可以想象得到整個舞臺上有一群年輕人在朝氣蓬勃地走向通往廣闊天地的山路上，而且拴保也不再只是一個伴舞演員，他的戲份占了重要一筆(這以后我們會看的更清楚，據(jù)說《朝陽溝》在江青的參與下，拴保變成了“高山寶”成為戲中的一號人物，銀環(huán)成了“云環(huán)”，成了配角。“四人幫”被“粉碎”了，《朝陽溝》基本回復了原來的結(jié)構(gòu)，但1978年的《朝陽溝》拴保的戲份加重，我仿佛看到了其中“高山寶”的影子。雖然是江青等人在文藝改革方面有時候讓人感覺腳步太快，讓人跟不上，但其中也有合理的成分，比如對拴保形象的在塑造，使其更加豐滿了，演員也更能發(fā)揮自己的唱功和演技了，聽著韓玉生一段一段瀟灑自如的唱段，再看看盛紅林好不容易有一段唱，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的長處都發(fā)揮出來，雖然那句“那不是蓖麻是棉花呀啊啊啊啊”唱得是那樣繞梁回旋，但總讓人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可憐的感覺;確實，拴保戲份的大減真是藝術(shù)的一大損失。而江青等人塑造英雄人物的迫切心情，就不完全取決于藝術(shù)方面了，而是其內(nèi)心緊迫的政治和歷史使命感使然，最后由于這種使命感太強烈了，以致使他們不能被這個社會的主流容納，從而造成了他們的悲劇。這個題目太大了，我已不能駕馭，還是回到文藝方面吧： 雖然是1978 年版的唱詞還有待于改進，但其綜合方面卻勝過了2005年版的(比如唱詞中通過反映了階級斗爭和生產(chǎn)斗爭的兩大實踐活動，還為今后要修水庫的科學實踐打下了伏筆，相比之下，2005年的唱詞雖然情景交融用詞優(yōu)美，但反映的只是農(nóng)村山區(qū)美景，內(nèi)容的深度和廣度遠遠不及1978年版的)。但說到此，我還是要說一句，如果單說唱詞我還是喜歡2005年的(也就是1963年的)，這可能也是我們最為糾結(jié)的個人與集體的關(guān)系問題在文藝中的反映：就是在與社會發(fā)展協(xié)調(diào)的的條件下我們每個人怎樣才能得到全面發(fā)展?這不僅是一個理論問題，更是一個實踐問題，這也可能是革命到底能不能最后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上面場景之后，1978年版的緊接著是烈士墓的一段，在這一點上1963年版也有介紹，但不如1978年版，而在2005年版烈士墓一段就完全刪去了。這可能是是為了更加的“與時俱進”，但這一段在整個的戲中是十分重要的，因為這其實是一個鋪墊，沒有這個鋪墊銀環(huán)在出山時的思想轉(zhuǎn)變就缺少內(nèi)在邏輯性，顯得突兀。而且烈士墓這個革命的元素并非是作者為了適應當時的社會形勢加進去的，而是有著真實事件的基礎(chǔ)的。原來《朝陽溝》的劇作者楊蘭春就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朝陽溝(原來叫曹村)一帶戰(zhàn)斗的一名八路軍戰(zhàn)士，因為他善于用文藝形式做群眾工作，被大家親昵的稱為“快板老楊”，而在朝陽溝附近真的發(fā)生過一場戰(zhàn)斗，“快板老楊”的很多戰(zhàn)友都犧牲在那里，烈士墓確實存在。所以要看《朝陽溝》，這一段我們決不能忽略!對于為了中國革命犧牲的烈士我們絕不能忘記。下面讓我們來慢慢品味這一段吧!

　　同學：拴保 那是什么地方

　　拴保：那是烈士墓，同學們，在抗日戰(zhàn)爭的時候，日本鬼子掃蕩，鬼子來了一個團，八路軍只有一個連 ，鬼子攻上來八路軍把他打下去，打了個三進三出，最后陣地上只剩下李建華同志他們?nèi)齻€人，只聽李建華同志高聲呼喊，堅持，堅持。這時我們支援軍趕到，把它們?nèi)肯麥纾瑠Z取了勝利。可是李建華同志英勇犧牲了，群眾為了紀念他給他修了這個墓，立了那塊碑上面寫著，堅定不移寧死不屈。

　　同學們：向烈士學習向烈士致敬，踏著烈士的血跡前進!前進!

　　同學：拴保 梨樹灣的貧下中農(nóng)來接同學們啦

　　銀環(huán)唱：李建華為革命把青春貢獻，犧牲前留遺言氣壯河山，朝陽溝已經(jīng)是硝煙早散，烈士們激勵著后代青年。

　　看完了吧，還要記住。廣義上記住是為了我們的良心，狹義上記住是為了我們以后還要用到它。

　　下面有區(qū)別的是拴保娘的唱段，有幾個不起眼的地方，這里只提一處，就是第一句但因為這中間牽扯到一位著名的豫劇表演藝術(shù)家與《朝陽溝》這部戲的恩怨。特此聲明，由于本人沒對這個問題下太多的功夫，只是走馬觀花略知一二，說的有什么不恰當?shù)牡胤剑凑堅彙?/p>

　　剛才又去查了一下資料，五六十年前的事，恩恩怨怨局外人能搞得清楚嗎?所以還是說唱詞本身吧。

　　我覺得“埋怨聲親家母你個糊涂老婆”比“罵一聲親家母你個老妖婆”更符合劇中人拴保娘的性格，不想細加論述了，把戲中拴保娘除這句之外的所有唱詞和道白都搜尋出來，和這兩句話進行比較，就知道該用哪個了。所以我總覺得能在網(wǎng)上查到的恩怨只是表面的，戲外還是有很多深層次的東西，愿有識之士能夠從中挖掘，能夠找出我們?nèi)祟惖囊恍┤觞c(就是那些連杰出人物都不能免除的弱點)，可能會對我們有些啟迪吧。

　　在下面就是拴保爹在銀環(huán)說自己不會干莊稼活時候的，一段道白

　　1978年版的是

　　拴保爹：要說這莊稼活說難學也好學

　　毛主席咋說咱咋做，

　　毛主席叫咱糧食上綱哩，過江哩

　　我種一輩子地了，

　　要光靠那套老辦法，

　　也上不了綱，也過不了江

　　這不，我每年也選點五谷雜糧好種子，

　　聽拴保說恁學過啥植物嘞，化學嘞，

　　年輕人也敢想也敢干，

　　咱就來個土洋結(jié)合吧，

　　只要能給國家多交點公糧，我比啥都高興

　　2005年版的只有簡單一句話

　　拴保爹：要說這莊稼活說難學也好學

　　人家咋做咱咋做。

　　表面上看來2005年版的要真實一些，1978年版的有些人為拔高。但在1978年版的里面，做到了前后呼應(前有拴保在公園里唱的“俺的爹逢人就說有了指望，搞科研育良種有人幫忙”，后面有銀環(huán)和公爹探討玉米移栽的情節(jié))。而且戲劇的作用不只是直觀的反映生活，還應該高于生活，應該對生活中的人有所啟迪，所以我對這個拔高了的拴保爹還是喜歡的。而且由于有了搞科研育良種這條線索，拴保爹在戲中的分量加重了，性格也出來了，使得《朝陽溝》又多了一個看點。

　　在下面的區(qū)別就是1978年特有的，但到了2005年就刪去的一段銀環(huán)媽、拴保、銀環(huán)三人的對唱，這段刪去實在可惜;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銀環(huán)是為了拴保才來到朝陽溝的，這時人家的媽追來了，一個敢于擔當?shù)哪腥司蛻撚赂颐鎸Γ荒墚斂s頭烏龜，這是從人物刻畫的角度說這一段不能刪去。從戲劇內(nèi)容的角度來講，沒有沖突不成為戲劇，而這正是把沖突展示到極致的絕好機會，這種沖突對刻畫人物性格非常有意義(雖然前面已有沖突，但把沖突繼續(xù)下去更有戲看);從戲曲技術(shù)的角度來講，三人對唱從唱詞唱腔的設(shè)計都是有難度的，成功的三人對唱往往是一部戲的亮點，如《沙家浜》的《智斗》;而此處的拴保、銀環(huán)媽、銀環(huán)的三人對唱其實正是這部戲的一個亮點。可惜2005年演出時刪掉了，很可惜啊。讓我們在這里欣賞一下這精彩的片段吧。

　　拴保： 巧真!巧真!(制止住了巧珍和銀環(huán)媽的沖突)

　　呵呵，大媽，來啦?

　　銀環(huán)媽：來啦，來啦，你逼我來我能不來?

　　拴保： 呵呵 大媽

　　(唱) 大媽你別著急請你先坐

　　你初次進山來翻山爬坡

　　一路上不用說你又累又餓

　　俺的娘正做飯你先把茶喝

　　銀環(huán)媽： (唱)我一不累來二不渴

　　恁馬上，恁馬上離開這老山窩

　　快給我進城去考大學

　　拴保： (唱)朝陽溝一年四季都開課

　　課堂大來老師多

　　你是學造林你是學治坡

　　你是學移山你是學改河

　　學斗爭，辯敵我

　　理論和實踐緊結(jié)合

　　我的大媽呀

　　一天功課都不耽擱呀

　　銀環(huán)媽： (唱)一上學就盼你們上個結(jié)果，

　　俊鳥都揀高枝落

　　拴保： (唱)要學雄鷹穿云過

　　不壘雁雀檐下窩

　　農(nóng)村天高地廣闊

　　樹大根深任俺落

　　銀環(huán)媽： (唱)在城里找個小工作

　　也不來這山溝把牛腿磕

　　拴保： (唱)千年的舊觀念必須打破

　　難道說干農(nóng)業(yè)就不算工作

　　她下鄉(xiāng)這條路并沒走錯

　　你不該拉她開倒車

　　是走是留叫銀環(huán)說

　　銀環(huán)： (唱) 我心里熱得像團火

　　你不該來把冷水潑

　　銀環(huán)媽： (唱)早知你下鄉(xiāng)來種地

　　我何必供你上大學.........

　　唱詞很精彩，可惜不符合現(xiàn)在的主流意識了，可能是政治性太強了吧?但這也正是說明了這段三人對唱達到了政治和藝術(shù)的完美統(tǒng)一!

　　然后是老支書來了，沒有唱詞，只有對白。1978年版的是老支書給銀環(huán)媽上了一堂政治課，說：“誰家的孩子不上幾天學，誰家的閨女不念兩天書，要是都不想種地了，那人還咋活呢?社會主義還咋建設(shè)呢?老嫂子，咱人老，這兒(指指腦袋)可不能老。”而2005年版的老支書處理這個問題就有點像日偽時期的兩面村長，只是用幾句諸如“來，我們歡迎;要是走，我們歡送。”就把銀環(huán)媽的面子給局住了;而且把1978年臺詞里的“誰家的孩子”到“社會主義還咋建設(shè)”幾句搬到了銀環(huán)下山一場，把銀環(huán)下山一場中的老支書用毛主席語錄教育銀環(huán)，用國際國內(nèi)形勢啟發(fā)銀環(huán)的苦口婆心談話刪去了，也許有人認為當前應該突出娛樂性，政治性太強的沒人看，也有道理;但我總覺得老支書的形象因為幾場戲的刪減，減色不少。到下面銀環(huán)下山時，還會有論述

　　銀環(huán)下鄉(xiāng)后，剛參加勞動時候。有一個舞臺后面的合唱。

　　1978年版的是這樣的

　　山改裝地換容朝霞似火

　　總路線照亮了萬里山河

　　一道道清水繞山過

　　一陣陣歌聲灑滿坡

　　滿地里莊稼青呀綠呀綠呀青呀

　　青青綠綠綠綠青青綠油油

　　今年的糧食保證比往年多

　　2005年版的是這樣的：

　　過罷了正二月又到三月,

　　桃杏梨花開滿坡.

　　滿地莊稼青啊綠呀,

　　綠呀青啊青青綠綠綠綠青青,

　　綠油油綠油油...

　　今年的糧食保證比往年多,嘿,保證比往年多.

　　又是政治的原因，總路線大躍進成了禁忌，恢復了1963年版的原詞。但是卻把此戲的一個硬傷又恢復了，就是時間有些亂。其實銀環(huán)進山時候按照2005年版(1963年版同)，是山花盛開，“小杏仁像蒜瓣”，莊稼綠油油，季節(jié)早已過了陰歷三月，等銀環(huán)參加勞動，又說是到了三月，有點亂。而1978年版的從銀環(huán)進山開始到銀環(huán)參加勞動，好像就有意回避了時間，雖然還不能讓時間明確的合理起來，但起碼是將這個硬傷模糊了。看來1978年以前的時候，楊蘭春老先生還有精力，能夠巧妙地運用技巧既突出了政治，又照顧了情節(jié)。但到了2005年先生就沒這個精力嘍，只好照顧到戲的好聽好看了。看來人不服老不行啊。

　　下面是銀環(huán)參加一段勞動時間以后，思想產(chǎn)生波動，一場戲的開頭

　　1978年版的是銀環(huán)唱

　　上工去下工回心煩意亂，

　　過一天熬兩晌單調(diào)平凡。

　　那船有碼頭車有站，

　　高中生種地種到哪年?

　　唉，重重心事對誰談!

　　2005年版的是巧珍唱

　　剛才我把俺嫂子叫,

　　她翻著白眼把我瞧.

　　我心里不笑假裝著笑,

　　她兩眼一瞪像貍貓.

　　是不是你又跟俺嫂子吵?

　　咱娘要知道不把你饒.

　　一個是對主要人物的正面心理描寫，一個是對其的側(cè)面勾畫(同時給了巧珍一個唱段)，各有千秋吧。

　　下面是拴保娘幫助銀環(huán)的唱段

　　1978年的是

　　銀環(huán)你該怎樣看待自己

　　依我看你有缺點也有成績

　　為下鄉(xiāng)恁娘倆沒少生氣

　　你志不改心不變要來山區(qū)

　　社員們?yōu)樵霎a(chǎn)晚睡早起

　　你也是三更明月五更雞

　　全村人都看在眼喜在心里

　　都說你熱情懇干工作積極

　　你應該更嚴格要求自己

　　為建設(shè)新山區(qū)咱堅定不移

　　貧下中農(nóng)都把你當成寶貝

　　盼望你在農(nóng)村大有作為

　　希望你要前進不要倒退

　　可不能把文化當成包袱背

　　2005年的是

　　銀環(huán)兒你雖然說不是我親生,

　　我對你跟對巧真一樣親.

　　十個指伸出來有長有短,

　　我口咬那一個也心疼.

　　自從你來咱村參加勞動,

　　全村人哪一個不歡迎.

　　東院恁大娘,西院恁嬸嬸,

　　見面就夸獎,你伶俐又聰明,

　　眼明手快心眼靈,能寫會算樣樣能,

　　全村都夸你有志氣,

　　我盼你當一個勞動英雄.

　　2005年的生活氣息濃，語言真實，符合農(nóng)村老太太的身份。1978年的思想性強，但說實話，要是想讓五十年代的農(nóng)村老太太能有這樣的水平，確實是只能在舞臺上實現(xiàn)。但你也不能把它完全歸結(jié)于虛假，畢竟無產(chǎn)階級政黨在帶領(lǐng)人民奪取政權(quán)之后，要想鞏固政權(quán)必須要是人民的覺悟短期內(nèi)大大提高，這不僅是勞動人民自我發(fā)展的需要，也是勞動人民真正當家作主，在更高的層面上對人民公仆進行監(jiān)督的需要。藝術(shù)家們意識到了這種使命，在舞臺上立起一個標桿來，也未嘗不可，這也可以說是一種“革命的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jié)合”吧。

　　下面是銀環(huán)下山一場，這又是一個區(qū)別極大的地方。

　　主要是栓保和老支書的唱段和對白

　　2005年版的拴保是這樣唱的

　　銀環(huán)同志你慢走

　　我再說幾句話,

　　我祝你順利到達你家.

　　給你個竹籃作紀念,

　　帶幾塊零錢坐車喝茶.

　　希望你早走上工作崗位,

　　代我問候你的媽媽.

　　我的同志啊,咱再見吧.

　　1978年版的就豐富多了，不只是拴保在唱，而且是栓保和銀環(huán)兩人對唱，即使不從內(nèi)容只從唱腔上看，1978年版的也堪稱珍品，怪不得三十年歷久不衰。讓我們來欣賞欣賞吧

　　拴保：

　　銀環(huán)同志你且停步我再說一遍

　　你就是馬上走也等我說完

　　剛下鄉(xiāng)在這里咱并肩立站

　　你代表同學們發(fā)出誓言

　　你說道革命先烈為人民把青春貢獻

　　新一代要立壯志汗灑高山

　　合唱：新一代要立壯志汗灑高山

　　銀環(huán)同志你抬起頭再往山上看

　　什么人堅守陣地望著你銀環(huán)

　　銀環(huán)：　　朝陽溝寸寸土汗?jié)惭?/p>

　　我說過需要時我敢闖火海上刀山

　　拴保：　　老支書憶苦思甜那天夜晚

　　燈光下你可曾寫下日記一篇

　　銀環(huán)：日記上曾灑下熱淚點點

　　表決心在農(nóng)村改地換天

　　拴保：　　銀環(huán)哪，你表決心，立志愿

　　豪言壯語掛嘴邊

　　銀環(huán)拴保合唱：　　你(我)為什么(我)為什么

　　一遇挫折你(我)全忘完，全忘完

　　從情理來講2005年版的更合理一些：該做的工作已經(jīng)做了，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了，人家一心要走，你還能怎樣，死乞白賴的不好，所以送個小禮物做個紀念，同時問候?qū)Ψ降募胰耍幸宦?ldquo;我的同志，咱們再見吧“也顯示咱小伙子有風度，這更能在當代引起共鳴。所以1978年的拴保就顯得有些過于堅持了，在今天看來有點固執(zhí)的可笑。但是且慢，還是那句話“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模樣”，五十年代的青年有著理想主義的一面，雖然他們也現(xiàn)實，但是你和他們談理想，他們不認為虛無縹緲，不像現(xiàn)在一談理想就 如同老子說的 “下士聞道”而“大笑之”一樣，當時你若是和他們談理想，不管他心里怎樣想還是會和你談的，也許有爭論，也有人會講出“不要和我講大道理”之類的話，但絕不會“大笑之”的。所以把1978年版的拴保放在這個大背景下，也就可信了，因為他堅持的不僅是愛情，也有一代人的理想，所以他能夠理直氣壯。從戲劇結(jié)構(gòu)上說，這也和前面進山時“烈士墓”的一段戲有了對應。也給后面銀環(huán)思想轉(zhuǎn)變打下了基礎(chǔ)。

　　后面的老支書的唱段

　　2005年版的是

　　我到縣里去開會(1960年代版的是“到公社去開會”),

　　帶回來幾樣好東西.

　　這一瓶名叫一滴旺,

　　這一包名叫朝陽肥.

　　完全都是咱本地造,

　　用的是柏油黑檀皮

　　.莊稼一聞節(jié)節(jié)長,

　　瓜果一聞像氣吹.

　　這可是點著恁的拿手戲啦,

　　恁研究研究啥道理?

　　1978年版的是

　　全公社檢查了躍進規(guī)劃

　　山區(qū)建設(shè)還得狠狠抓

　　跌水巖那股水懸崖高掛

　　幾千年形成了自然落差

　　這一回要叫它聽咱的話

　　為社會主義把套拉

　　落差有多少

　　流量有多大

　　設(shè)計自己搞

　　圖樣自己畫

　　修一座水電站土法上馬

　　黨支部有打算都要參加

　　恁都要參加

　　為了知曉這一場戲在1960年代舞臺演出的情況，我又上網(wǎng)查了當時的錄音，不錯，還真有。而且除了一些曲調(diào)個別唱詞之外，2005年版的和1960年代版的基本一樣，1978年版和1960年代版共有，而2005年版沒有的，只有開始時銀環(huán)在公園里唱的那一段“王銀環(huán)你是哪一行人?”。原來我還以為，2005年版老支書的唱詞很現(xiàn)代呢：你看那“一滴旺”和“朝陽肥”是多么的環(huán)保和科學啊，但恐怕在1958那個年代咱們的科技恐怕還實現(xiàn)不了。相比之下，建一個小水電站雖然困難，但畢竟有據(jù)可依，那個年代可是建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利設(shè)施的(如和朝陽溝在同一個省的紅旗渠)。雖然后來有的不適用了，有的老化了，但畢竟還是發(fā)揮過一些作用的。先不說后來失去作用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氣候變化，或者是當年修建時考慮不周，或者是設(shè)計不合理。不管怎樣，當年的大躍進中出現(xiàn)的各種人民群眾的壯舉，包括被人詬病的“大煉鋼鐵”都可以說是古老中國在走向工業(yè)化的過程中，整個民族由遠古狀態(tài)進入到近代現(xiàn)代狀態(tài)的一次歷練，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通過這些壯舉大大地提高了我們民族的基本素質(zhì)，正像一個剛開始走路的孩子免不了跌跤一樣，全民辦水利，大煉鋼鐵功大于過，即使有問題也是發(fā)展中的問題，要在發(fā)展中才能解決。所以，我還是比較贊賞1978年版的老支書唱詞，而且唱詞本身的曲調(diào)也很優(yōu)美平和，符合一個村里當家人的身份。而且也和前面銀環(huán)進山時的“清凌凌一股水，春夏不斷，往上看，往上看通到跌水巖”形成前后呼應。而讓銀環(huán)參與修電站的技術(shù)難度上也比怎樣使用化肥和激素難度大的多，也能夠在發(fā)揮她的才能的同時，讓其知自己的不足，繼續(xù)增長才能。這對其對農(nóng)村的態(tài)度的完全轉(zhuǎn)變還是很有意義的。而2005年版的視頻下面的網(wǎng)友評論老支書這段唱，演員有賣弄之感，也就是說形式的分量超過了內(nèi)容，我看是比較中肯的。

　　在這一段中老支書還有大量的道白。1978年版的政治說教性強一些，而且引用了毛主席“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語錄。據(jù)說文革中有人要作者在其中加上毛主席語錄，作者認為很為難，在下山前加吧，會被人質(zhì)問“為什么學了語錄還要下山”，從而說毛主席的話不管用;在下山之后加吧，又怕落個“馬后炮”，但1978年版的就巧妙解決了這個問題，加在下山的途中，促使銀環(huán)思想轉(zhuǎn)變，雖然引用語錄講和平演變、講反修防修、講三大差別有拔高的成分，但表現(xiàn)了作者的匠心，也表現(xiàn)了理想。看完這段我真是感嘆，要是我們的農(nóng)村干部有百分之一的人有戲中老支書那樣的覺悟，我們改革開放的今天就會是遍地南街和華西，當年也不會只有陳永貴孤身一人去質(zhì)問某人“要走什么路線”。可惜啊，舞臺畢竟是舞臺，現(xiàn)實畢竟是現(xiàn)實啊。還有人說，老支書和拴保壓制了銀環(huán)的個人訴求，請問不論何年何月，不論什么時代，哪個“個人”沒有“訴求”?當年我們被稱為“一盤散沙”不就是因為我們太強調(diào)“個人訴求”了嗎?以至于我們一個有五千年歷史的堂堂大國被一個“三島小國”欺侮(在這里只是進行形象對比，沒有歧視某個國家的意思)!所以當一個窮國、弱國剛剛擺脫了奴役之后，要真正想完全徹底翻身，個人的訴求是要適當?shù)貕阂忠恍┑模斎辉谶@之中也是要照顧到公平正義的，這一點毛主席給我們作出了榜樣，他把自己的兒子派到前線，并且犧牲在那里;他讓自己的女兒困難時期挨餓。而話又說回來了，今天好像是老支書這樣的人來壓制個人訴求了，但個人訴求能夠達成又有幾人，——都被資本壓制住了，而且還落了個“沒本事”!好了，說的太遠了，我們還來說《朝陽溝》

　　后面有區(qū)別的地方是最后一場銀環(huán)轉(zhuǎn)變思想以后扎根農(nóng)村，銀環(huán)媽來朝陽溝看望閨女，并留在農(nóng)村落戶。1978年版和2005年版對銀環(huán)的共同的正面描寫是在這場的開頭，通過銀環(huán)的唱詞，還有拴保和銀環(huán)的對話，展示了銀環(huán)的內(nèi)心世界;還有兩個版本對銀環(huán)成為“農(nóng)業(yè)科學家”都有側(cè)面描寫，通過“親家母你坐下”的四人對唱合唱展示出來。而1978年版的還加入了對這個內(nèi)容的正面描寫，就是銀環(huán)和拴保爹研究“玉米移栽”的那段，這段其實很重要，不僅正面描寫了銀環(huán)的成長，也呼應了前面拴保爹指望“搞科研育良種有人幫忙”，和“咱們來個土洋結(jié)合吧”等加強老人戲份的一系列情節(jié)。可惜，這個在1978年版里閃亮的一條線索，到了2005年又被去掉了，難道就因為要照顧當今的現(xiàn)實嗎?難道我們就偏要這么現(xiàn)實，有一點理想主義不可以嗎?在說一些題外話，當年的知青大規(guī)模下鄉(xiāng)，絕不僅僅是權(quán)宜之計，而是賦予了一代人改天換地的使命的，他們憑什么改天換地，不就是憑借他們自身的知識優(yōu)勢嗎?但是，把他們派下去并不是像今天一樣直接去當什么“村官”而是要他們先要適應環(huán)境——“先做群眾的學生”，然后再改造環(huán)境——“再做群眾的先生”帶領(lǐng)廣大的農(nóng)村群眾奔向科學的明天。當然這需要時間，成果會有先后。在文革后期其實已經(jīng)有這方面的典型出現(xiàn)了，像朱克家辦水電站、辦學校;如果假以時日這樣的典型就會像雨后春筍一樣出現(xiàn)，可惜，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一盤大棋最終夭折，而且被一些無良人和糊涂人詬病。但請把良心擺正，你們可以說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有諸多的不足，但絕不可以說這是某某人在欺騙青年一代，因為你們所指的某某人——就是毛澤東!但是從他身上根本就找不到騙人的細胞，他當年發(fā)出號召時是對青年人充滿了熱情的期待的，是真誠的!1978年版的這段戲中還有銀環(huán)媽說出的：“銀環(huán)七歲死了爹，要是晚解放幾年啊，像我這樣的戶啊，有一百個銀環(huán)，也成了灰了。”這其實是銀環(huán)媽思想轉(zhuǎn)變的內(nèi)在原因。這是在大環(huán)境下的幾次思想交鋒之后，銀環(huán)媽的頓悟。沒有這種內(nèi)心的思想斗爭，銀環(huán)媽的轉(zhuǎn)變就顯得突兀。但無可諱言這里仍然有理想主義的成分，現(xiàn)實中銀環(huán)媽這樣的人轉(zhuǎn)變起來還是很困難的。一旦環(huán)境變化，可能會立刻回到老路上，而現(xiàn)在則叫做“與時俱進”。

　　最后一段就世結(jié)尾部分，這一點和前面又有一些不同

　　1963年電影版和1978年的一樣 都是合唱：

　　老風俗舊習慣隨人改進,年年改月月?lián)Q萬象更新.有文化當農(nóng)民情通理順,堅決做第一代有文化的農(nóng)民.一代一代傳下去,要當成傳家寶留給子孫.

　　而1960年代錄音版和2005年版的是，合唱：

　　千年的石頭,萬年的山,深山野溝萬萬年.自從來了共產(chǎn)黨,山能移來地能翻.男的要學董存瑞,女的要學劉胡蘭.咱們都是英雄漢,旱地變成水澆田.

　　都挺好，但前面一段的期盼到現(xiàn)在顯然落空了，除了上面講的個別幾個——南街、華西、周莊(還有經(jīng)過了坎坷又走上集體道路的大寨)以外，別說是城里青年下鄉(xiāng)，就是農(nóng)村青年也出來做農(nóng)民工了，“傳家寶傳給子孫”恐怕要隔上幾代嘍，這也符合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在曲折中上升，在波浪中前進嘛!而后面一段，就顯示出了一種不屈的力量。2005年左右正是社會上大肆污蔑搞笑董存瑞、劉胡蘭的時候，《朝陽溝》最后的唱詞是對他們的一種宣戰(zhàn)，那改造山河的吶喊更是一種英雄的展現(xiàn)。這時候的楊蘭春老人，應該是帶著一種豪情來重新拍戲的。四年后他就離開了我們，而比他更早離去的還有我們敬愛的魏云老師、王基笑老師，愿他們在天堂安息。

　　最近，看了幾部過去流行現(xiàn)在還在上演的戲劇，代表性的有京劇《杜鵑山》、歌劇《江姐》，還有就是《朝陽溝》。看完之后，很是感慨。這三部戲的命運真是富有代表性：《杜鵑山》是一字未動，原汁原味，而且在有的演出中特地找出一場文戲來，讓當初電影版的老藝術(shù)家們出來亮相，這可能是因為這部戲主要表現(xiàn)的是武裝斗爭，政治術(shù)語較少所以能夠保持原狀。《江姐》就有所取舍添補，但無論是取舍添補都能在原始的劇本中找到依據(jù);這可能是因為這部戲反映的是革命反革命的直接沖突，其中政治辯論占了敵我斗爭的不少篇幅，而這其中的政治辯論中不免會有“階級”和“階級斗爭”一類的字眼，這類字眼在今天顯得不那么“與時俱進”，于是這些內(nèi)容就刪掉了;這也反映了當今的主流社會的一些人對那場人民革命的態(tài)度：肯定其中的民主革命成分，否定其中的共產(chǎn)主義成分。而刪掉了這些內(nèi)容之后，為了讓情節(jié)不比原來遜色，就把原來劇本中有，但限于時間長度沒有在電影中演出的部分就加進來了。而《朝陽溝》則是三部戲中變動最大的一部，稱得上是千錘百煉后回歸質(zhì)樸;雖然本人對1978年版的《朝陽溝》情有獨鐘，但也能夠充分理解2005年版的《朝陽溝》基本恢復成1963年版(或者說1960年代版)的不二選擇，因為戲劇是給人看的，曲高和寡是什么效果也達不到的。但我更相信，等到了機緣一到，1978年版的《朝陽溝》定會卷土重來，在后來人中引起強烈共鳴，當然當代人中像本人這樣依舊堅定喜愛1978年版的人大有人在(不管是喜歡其政治內(nèi)容，還是喜歡其藝術(shù)特色)，所以這版的《朝陽溝》不會像古希臘的文獻一樣要被重新發(fā)現(xiàn)，而是像一顆火種在某個地方小能量的默默燃燒，等待需要它點燃人們思想的時刻到來。

　　這真是說不完唱不盡的《朝陽溝》啊!多少人的心血，多少人的期盼，多少人的理想，多少人的心愿。想到這些怎不叫人百感交集! 這篇文章里“1978年版”(其實確切地說應該是1977年版的，只是因為在1978年新年在中央電視臺播放，才叫它1978年版的)，我重復了不知多少遍，每當提起這個年頭我都會思緒萬千。真是造化弄人啊，這部戲最突出政治的一版卻沒有在最需要它的那個年代里出現(xiàn)，而是在中國人由崇高向墮落過度的1977年出現(xiàn)在舞臺上，風靡一時，而后銷聲匿跡，而且當時還作為了批判“四人幫”罪證之一，禁不住讓人扼腕嘆息。是啊，這是在理想時代多么需要的的一部戲啊!怎么就不能通過那些理想主義者的“法眼”呢?把“中間人物”做主角怎么了?社會中“中間人物”是最多的，寫他們向英雄人物轉(zhuǎn)變，不是能給他們樹立榜樣嗎?難道只能以成熟了的英雄人物作為文學作品中的主人公? “水至清則無魚”啊。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說，無論何時，人民群眾對藝術(shù)的的需要是急迫的，你怎么能為了思想和藝術(shù)性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精雕細琢“十年磨一戲”，這不就太脫離群眾和廣大文藝工作者了嗎?你脫離了他們，別有用心的人就會接近他們，群眾就會不明真相，就會吃你們的“人血饅頭”，當最后走資派拉上了“中間派”(就是你們眼中的“中間人物”)，搞了所謂 “英明一舉”的時候，你們只能俯首就擒，而最后吃虧的還是廣大的人民，教訓啊!

　　說不完唱不盡的《朝陽溝》，五十多年的滄桑，多少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全在這“走一道嶺來翻一架山”里面!我們永遠不能脫離群眾，也要善于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我們需要高大泉、肖長春、田春苗，我們也需要靳恭綬、李向陽、韓英，需要新老英雄們?yōu)樯鐣髁x立新功;我們更需要千千萬萬的像銀環(huán)這樣的能夠在廣闊的天地中鍛煉自己不斷進步的有志青年，不怕他們(其實就是我們)有這樣那樣的缺點，相信他們只要條件適宜他們就會由“中間”走向“中堅”。也許現(xiàn)在談理想可能有人會說我們沒有“與時俱進”，但我相信理想終會時來運轉(zhuǎn)回到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中間。其實理想從來也沒有走遠，她不僅是“清凌凌一股水春夏不斷 ”，而且 是永不熄滅的火焰，在有理想者的心中代代相傳，不管這世界是在夏天還是冬天!有理想的人們就像是先賢們所說的“人中之鹽”，雖然在數(shù)九寒天會被凍住，但春天來時終會擴展到整個社會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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