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丟失的精神,何時找回來?
肖永革
我們丟失了什么?
2009年1月20日,著名的第六代導演賈樟柯在讀了奧巴馬就職演講后感慨萬千,說:“說實話我熱淚盈眶,我一直在流淚,我并不是為美國流淚,我也知道在奧巴馬的演講當中,那些道理都很淺顯,無非是財富的問題,公平的問題,就是那些樸素的價值,那些我們都知道。但是作為一個美國的精神,美國的夢他可以喊出來,可以講出來,可以重復。”那么,我們的精神是什么?我們可以喊出來什么?
自從春秋時的孔夫子,針對諸侯之間你攻我伐、整個社會禮崩樂壞而懷念遠古的堯、舜、禹時的太平盛事說“人心不古”,以后的歷朝歷代,無數(shù)的圣哲大賢,如漢代的董仲舒、唐代的柳宗元、宋代的朱熹、明代的李贄、清代的黃宗羲等,都在感嘆“古道熱腸”越來越少、都在感慨“人心不古”, 好像我們的民族精神一代不如一代,一直在退化,到了現(xiàn)當代,魯迅甚至提出整個中國歷史是“吃人論”(《狂人日記》)、臺灣的柏楊提出“一個中國人一條龍、三個中國人一條蟲”的“醬缸論”(《丑陋的中國人》)。那么,為歷朝歷代無數(shù)的圣賢贊嘆的堯舜禹時的民族精神應該是什么樣?
也許每個人都可以總結出來很多,但我想說兩點:執(zhí)著、單純。
執(zhí)著是什么---執(zhí)著是始終不渝地堅持自己的信念和目標,并且一定是堅持一個人很難很難做到的一件事、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才是執(zhí)著。從遠古時《夸父追日》的執(zhí)著、《愚公移山》、精衛(wèi)填海的執(zhí)著、到蘇武牧羊的執(zhí)著、再到岳飛、文天祥、譚嗣同視死如歸的執(zhí)著……幾千年來,這種精神一直是整個社會和歷史倡導的主流意識,貫穿在我們祖祖輩輩的信念中,融化在我們民族延續(xù)的血脈里,成為我們民族能夠薪火相傳的火種。
今天,當很多八0、九0后看到某國某軍的特種兵如何如何挑戰(zhàn)個人的生理極限常常敬佩不已(如《士兵突擊》熱播和傻根的走紅)。其實,只要對比下上甘嶺上那些靠喝尿才能活下去的堅持者;河南林縣人把自己吊在半空一鑿一鑿、歷時九年多在堅硬的太行山腰鑿出一條七十公里長的“人工天河”紅旗渠;陜西兩萬五千多十六、七歲的孩子兵(“三線學兵”)每天吃不飽卻仍堅持透支著青春的體力去參加靠人力完成的世界最難的襄渝鐵路;幾百萬科研、生產(chǎn)精英從沿海地區(qū)到荒無人煙的內(nèi)陸山區(qū)從事三線建設,靠人拉肩扛、難以想象的付出和代價,建起了一座座工廠、鐵路、橋梁;風火山觀測站科研人員為修建青藏鐵路,在“人類生命禁區(qū)”堅持四十多年,取得了1200多萬個涵蓋高原凍土地區(qū)各種氣象條件和地溫變化的科學數(shù)據(jù)……(可惜八0、九0后不愿意了解這些,甚至有人說成昆鐵路的修法真笨,平均一公里犧牲一個人,為什么不用什么什么型號的掘進機?)他們挑戰(zhàn)個人生理極限的作為遠比那些特種兵要艱難得多,因為他們堅持和挑戰(zhàn)自我的生理、心理極限不是一天、一月、一年,而是整個青春,甚至整個人生。這種執(zhí)著的精神就是我們今天失去的。
為什么能做到執(zhí)著呢?因為心里的單純、因為純粹和干凈,因為心無旁騖。
最近正熱鬧的電影《山楂樹之戀》被稱為“史上最干凈的愛情”(對比下日本演員三浦友和、三口百惠的《絕唱》、美國電影《愛情故事》,這種故事并不新鮮;再對比下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抱著遺體、骨灰結婚的,如福建漳州小伙子莊華貴、湖北咸寧姑娘阿欣等,也遠比《山楂樹之戀》小說感人得多,只是年輕人缺少了解而已),而導演張藝謀從全國6000多名女孩里才挑出了一個有爭議的女主角周冬雨。為什么這么難?張藝謀回答說,因為他一直堅持要還原歷史,還原那個年代(上世紀七十年代)人的真正面貌,那就是單純、干凈,不論干好事、壞事,人都是很單純、很干凈、很純粹的。所以,他要還原最樸素、最單純、最干凈的愛情,因為愛情本來就應該這樣??墒?,今天的他想挑選一張干凈的面孔、單純的眼睛卻非常非常難,因為整個社會已經(jīng)失去了對單純和干凈的尊重和呵護,甚至不乏有人把單純和干凈當做貶義詞的“傻”來看待,如雷鋒傻子論、如《士兵突擊》的主角干脆叫傻根,等等。
也許有人說,那種單純和干凈,只有回到那個封閉的年代才可以找到,如六、七十年代,全國的家家戶戶都把家門的鑰匙放在門框上,從不擔心盜竊;所有的孩子可以大膽放心地到外面甚至山前山后去玩,沒人擔心被拐賣;所有的家長從來不會因為擔心治安而聚集到幼兒園、小學門口接孩子……或者,只有今天的朝鮮才可以找到,因為很多去過朝鮮的人回來說,那里雖然物質匱乏,但那里的人幸福指數(shù)比我們高,因為他們很單純,所以他們的臉上可以看見快樂和自信……難道我們開放了、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了,就要扔掉心里的單純和干凈?難道單純、干凈與開放、發(fā)展水火不相容?那么,為什么去過美國、歐洲等發(fā)達國家的中國人都會說“老外很傻、很單純”、“美國人單純得像個大男孩”、“德國人很簡單、一根筋”等等(所以,我們的留學生可以在超市里把便宜的條形碼貼在貴重商品上蒙混過關、所以他們對于退貨從不問原因給你退),難道他們不開放、很落后?為什么成龍說自己在澳大利亞的郊外跑步,無數(shù)經(jīng)過的車輛都停下來友好地問他“要不要搭順車”?為什么張藝謀評論竇驍“接受了西方發(fā)達國家的一些教育、特別懂禮貌”(網(wǎng)易專訪劇組)?……
是不是今天的我們不需要執(zhí)著、單純和干凈了?那么,為什么無數(shù)的讀者、觀眾在看了《山楂樹之戀》后淚流滿面、感慨萬千?為什么網(wǎng)絡上盛傳“要嫁就嫁老三、要娶就娶靜秋”?為什么無數(shù)的年輕人渴望今生今世能夠遇到、找到自己的“老三”、“靜秋”?沒有執(zhí)著,憑著老三的地位優(yōu)勢,如紅樓夢的賈璉一樣沾花惹草,還會有這么多女人愛嗎?沒有單純,靜秋如馬諾一樣“寧愿在寶馬里哭,也不愿意在自行車上笑”,還會有這么多男人想娶嗎?失去的才知道珍貴。老三和靜秋,不就是代表著我們渴望和呼喚回歸的返璞歸真嗎?不就是我們一直千古流傳的執(zhí)著和單純嗎?
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誰能做到?
9月12日,在《山楂樹之戀》首映式晚會上,主持人將“為愛等一輩子”這個問題拋向電影中的幾位配角李雪健、奚美娟、薩日娜,幾位藝術家都不假思索地說:“我愿意?!倍鳛榧钨e的湖北才女蔣方舟、田原與李敖之子李戡、演員海清的答案卻驚人的一致:不愿意?!拔覜]耐心,等不了那么久?!薄拔也幌肽敲疵啵葎e人一輩子?!薄靶睦锟梢缘纫惠呑?,但實際上一年就差不多了。”幾個年輕人的答案,讓李雪健等人瞠目結舌,而蔣方舟更是語出驚人:“我的上限是等一年半。我認為,一年半是女人的一個周期,每過一年半,她的成色就差了一圈,市場搶手率和占有率就會下降,所以不能等一輩子?!?/p>
所以,當年青一代一邊流淚、一邊渴望找到一個老三或靜秋、渴望找到一個對方不斷付出、無條件付出的人,而自己卻不愿付出。這就是現(xiàn)實,這就是張藝謀們看不到單純和干凈面孔的原因。因此,也就不奇怪孟姜女千里送寒衣、望夫石的傳說為什么今天被一些年輕人當做是“不寒而栗”的故事。這是不是也是“人心不古”?
當然,也許未來的社會如老話“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道理,就如二戰(zhàn)后美國老一代責備、擔心“垮掉的一代”、“迷茫的一代”一樣,后來的這一代慢慢長大了,也照樣將美國治理建設得興旺發(fā)達。所以,當看到鳳凰衛(wèi)視《三線往事》中的老一代說 “當有人問我,說幾十年付出了,兩手空空地回來了,我們什么都得到。但是,我覺得,我們經(jīng)歷了創(chuàng)業(yè)的艱苦、成功的快樂,人生是豐富的。這些是有價值的”;也看到賈樟柯的電影《二十四城記》中年輕、反叛的娜娜看見母親在惡劣而無法忍受的環(huán)境里任勞任怨、無怨無悔地工作的那一面時淚流滿面,說:“從那一刻,我感覺我成熟了、懂事了,因為我開始理解、關心父母了。”也許,我們失去的執(zhí)著和單純,會在娜娜們“成熟了、懂事了”后,慢慢地回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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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影響力博文:《鳳姐在崩潰前,還可以利用》、《馬諾沒有錯,只是誰敢娶》、《陳佩斯這些年沒什么進步》、《娛樂只能是零食》、《中國四大痞子》、《2012之后,地球上只能留下國人》、《陳文茜對韓寒放女屁》、《吳宇森一百步笑五十步》、《馮小剛,最可怕是什么都不怕》、《李(一)樊(馨蔓)事件,說明傳統(tǒng)文化有大病》、《快男的快樂在哪里》、《快男、原創(chuàng)與華流,路在何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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