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舊的故事:廢棄的鐵軌上有一個孩子在玩耍,正在使用的鐵軌上有三個孩子在玩耍(旁邊有警示牌子),一列火車開到兩條鐵路的交叉處,為了減少損失,選擇了駛向廢棄的鐵軌。
從維護生命減少損失的角度來看,可能是正確的,但這個可憐的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錯,要為三個明明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買單?三個孩子是否知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事實上,我們好像天天都在扮演著那三個孩子的角色。
開胸驗肺的事情出了,鄧玉嬌案件出了,強制拆遷的問題出了,種種礦難出了,我們仿佛都在抱著一種看客的態度在業余閑暇關心一下,或者作為飯后的談資問別人:那件事兒怎么樣了?順便有著打破尷尬拉近距離的功效,或者繼而表明一下自己多么不忿,試圖把自己從麻木不仁的隊伍里撇清。有沒有誰像關心親人一樣心系于此,細致地捕捉時間的每一個進展,并為此牽動著心跳?
我們都是在殺人現場圍成一圈的看客,從中隨便拉出一個人砍頭,剩下的繼續無動于衷。或者還暗自慶幸拉出的不是自己。
冷漠是可以傳染的。
《狂人日記》中一個有一個最讓我辛酸和悲哀的場景:狂人在看透了世間真相“病愈”之后又赴某地候補,成為吃人者中的一員。暫時的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的代代不息。就像貧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們對于貧窮者的歧視以及貧窮者無法通過自身努力來改變貧窮。他們在貢獻了最后一滴汗和最后一滴血之后發現這只不過又回到了原點,甚至原點以下。
《滄浪之水》中的池大為剛進單位時被別人打壓,憤憤不平,立志不做豬人狗人,卻不得不無奈地被生活招安,在爬上廳長后也去打壓別人。我們都不是池大為,但他身上的氣質我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與自己無關?我們在默不作聲中奉行著潛規則,甚至學生們美其名曰:成熟。只要有一點是非觀的人都會明白什么是該做與不該做,但在現實的利益面前,在絕大多數人都做著不正常的事時,使不正常也變成了正常,偌大的華夏,是否還容得下一張干凈的書桌?所以我經常盼望下雨,以其微薄的力量,能把這人間洗一洗。
就在剛剛,收到下一級社團成員的報名表,簡歷里面的清一色的官腔的話令我心酸。甚至有人希望來做活動在愛好特長一欄中寫上:活動策劃。還有愛好這個的?
不過故事里的孩子還算善良,至少我們沒有看到他對在廢舊鐵路上玩的孩子的詆毀,或者私下里說他“不識時務”之類。
故事究竟是故事,生活中的獨行者有這樣的好命嗎?他們往往獨行于荒涼的戈壁,忍受太陽的炙烤與漫天的風沙,終于抵擋不住死去,化作天上的星星,為在黑夜里摸索的后人們添一絲光亮。
我由此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能不能來一個不一樣的列車長,毅然開往正確的軌道,為永久的正義不顧眼前慘烈的犧牲?
或者,我們都回到廢棄的軌道上去,重新翻起那結了蛛網的規則,撿起一切誠信,美好,正直,善良,悲憫,俠義,讓一切丑惡與黑暗在眾人的目光中無所遁形……
由此我想起了海子,三十年前山海關的呼嘯聲帶走了一個無比純真的靈魂,他曾經懷著詩意的期冀與蒼涼行吟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曾經揣著滿腔的熱愛與無奈吶喊著“我無限熱愛著新的一日”,三十年后當他在天堂帶著悲憫的微笑俯視我們時,我們正在眾人的擁擠中被脅迫著走上了一條遠離心靈的路。
孟子曰:求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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