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屏慢,目前只讀了你的詩讀了第一組的大部分短詩。
便有點零碎的來不及推敲的感想:
1,在文革地下詩歌到朦朧詩潮的政治反思批判(當然也是人性的批判)之后,出現了第三代或后朦朧詩的遠離政治的庸常化,而在世紀末到新世紀,又出現了新政治派詩歌或后政治詩派。
這一詩派的的人員就我們范圍所舉:
文革地下詩歌到朦朧詩潮的延續:黃翔、張嘉諺
第三代或后朦朧詩的延續:廖亦武、楊春光
新世紀走上網絡詩壇的:(中年)東海一梟、川歌、檳郎(自稱為“左翼政治詩歌”)等,(青年)小王子(新世紀的后政治詩派年輕的而已有相當實力的一位,某種程度上代表著這一詩派的未來)等。
這一派的詩歌美學與世紀初的社會改革暴露問題后的反思批判有關,是朦朧詩潮政治批評后的再批判和新時代的推進,因而與文革地下詩歌到朦朧詩潮有承繼關系和相似之處,但當然也有新變化:吸收了第三代詩的一些經驗,不排斥意象化,又接受生活流,比朦朧詩更加平民化,政治觀也更成熟,更具現代性;比第三代詩更介入社會政治,直面中國政治現實、開拓公共空間,和你所說的反抗權力話語。
2,你的部分詩有朦朧詩人北島的冷峻的政治批判風格。但正如上面所說第三代詩的平民化對你也有影響,而與此相關的楊春光的“屎尿屁”地為人民寫作,我曾經在評他的那文中批評過,在你詩中也留下影響的烙印,如雞巴屁股等詞的反復出現,這是我極不欣賞的。
當然,如《大屁要放在北京》,我非常欣賞,有著智趣和幽默。
《我躲在一個白里帶黃的垃圾袋里》、《我的生日就是我的忌日》太決絕,我也有這類詩,但自己可寫,卻不望你心靈如此沉重。
我主要在國內論壇發貼,主要是國內時評類論壇,因而有部分詩的特點,便是強烈的政論性、新聞評論性,意象簡明不跳躍,少暗示不朦朧,大眾化通俗化,學習民歌的格律,有時也寫七律舊體。
謝謝你對我的關注,02—04年是我網絡寫作的一個高潮,以雜文和隨筆為主。05、06轉向詩歌,寫的少,影響也小得多了。漢語文學網站后來不接受我的投稿,我去信問回音也不回信解釋,但我過去的文集還留著。最近這網站打不開了,不知原因。
《今夜,我與誰傾聽》可以看出你憂國憂民的焦灼心態,但太壓抑了也不好,應該有希望,有溫情。
你受黃翔和楊春光的詩歌影響比較大,前者我在當代文學史課上倒提及他,文革地下詩歌貴州詩人群的代表,奇特的命運和愛情,但我只能給學生介紹他的《野獸》,我只知道這首詩,非常好,很喜歡。楊春光以前寄給我電子版詩集,還是我在韓國時候,早丟了。
我教課當代文學,只涉及朦朧詩和第三代詩(或后朦朧詩潮),我對90年代后的新詩潮不大清楚,自己隨便寫點詩在網上貼,跟當下的主流詩壇幾乎沒有來往。我開選修課“新詩賞析”偏向于名詩的具體解讀,“新史研究”則主要是現當代詩歌思潮流派論,都是80年代以前為重心的。我深感學院教學與當下詩歌現狀的脫節。
我議政而不參政,學魯迅的獨立,雖有風險也愿承擔。我不希望你卷入實際政治斗爭,或過深。我的政治觀自稱為魯迅左派,與毛左派和自由派不大一樣,今日的臺灣民進黨國民黨的關系就很有參考意義。
轉貼和讀了一些關于低詩歌的詩論,主要是張嘉諺的。對粗俗化的表達來得到解構的效果,我不大認同,當然在后政治批判和自由民主社會的理想的追求上是相似的。
不斷地學習和寫作,能走多遠走多遠,相信你會不斷進步,取得更大的成績。
論壇壇頭移動著的那段話的確是很精彩的句子。其中的關鍵詞“民間立場”倒是我想到了90年代末第三代詩人的分化,即民間立場派與知識分子寫作派之爭,在我看來,民警立場與知識分子寫作是可以兼顧的,民間立場以與權貴文人、廟堂文人相區別,而知識分子的獨立精神既體現在不同于權貴,有不同于一般民眾,即掌握了文化武器,從事文化創造和價值重建使命,這是由知識分子職業和身份決定的。關于知識分子這個詞匯,在你的文論中好像談得不多,不過,詩人一詞已經內涵了知識分子的含義。知識分子內部也很復雜,這里所說的是一種理想的人文知識分子和公共知識分子。
你對一些詩歌思潮中的粗俗化的理解和你本人的傾向,我能夠尊重,但自己不會實踐,即不會有意識大規模實驗性的地使用粗俗化語言。而在具體的閱讀中對這樣的語言為特色的詩歌也是不能很好地欣賞,比如張的《“詩性正治”論》中提到的典裘沽酒的《張志新,我后悔沒有把我的處男身獻給你》即不能欣賞。我對“屁”一詞倒能接受,對性詞匯就很反感,這可能是我的偏見,我想人類作為文明人總有禁忌的,不時一切禁忌都是異化人性的,有的是成全人性的。
關于魯迅,我因專業的關系,不能不多關注。如果關注中國二十世紀文人精神,魯迅不能不說是最博大和深刻的,對權力話語的解析和批判魯迅也是最深刻的,從這方面來說,你的話語權力論倒是對魯迅的繼承。魯迅對權力的反人性因素的反抗是最不妥協的,所謂橫站,即是對國共兩者雖因在朝與在野及其他方面的關系,有距離的遠近,但都是反對他們的權力的壓迫。
你是從《野草》進入魯迅的,而我是從雜文進入魯迅的,這很有意思,你先把握的是詩,而我在世紀初的網絡首先作為沖殺武器的是雜文。這涉及詩性思維與雜文思維的不同,我讀你們的文論,涉及的政治問題上都比較朦朧沒有展開。而我過去的雜文感興趣的卻是具體的政治制度問題。
我發現我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當下中國的自由派,一是我對民主社會主義有肯定,而對自由主義的天生的資產階級性和貴族氣是本能的反感的,雖然兩者都強調民主自由,但在此基礎上,我和民主社會主義者偏心于勞工和受雇傭階級,而自由主義者,或右派偏心于資產階級,絕對公正的中間派只能是一種假設。所以我寫了不少為工人階級吶喊的詩,強調階級斗爭和階級意識,詩文中經常出現左翼、左派、左翼文人等作為肯定性的概念,這是非左翼詩人不大涉及的。
二是在國際上,我強烈反對帝國主義行為,站在第三世界被壓迫民族一邊,這與親帝國主義的自由主義和右翼不同。對美國入侵伊拉克,我是反戰派,而余和劉都是挺戰派,我在雜文里在這一點攻擊過他們。
政治問題與詩歌的關系上,你們的朦朧化的處理或許更好,更符合詩性的特點,或許雜文是我對具體的政治觀點感興趣。
根據你的來信,隨便談及這五個方面。
通過一番交流,在許多方面我們是觀點相近和一致的,在對待自由主義與左翼方面有點傾向不同,但這不是主要的。
大規模的交流可以暫時終止。我自己這邊的文字我可以自己整理成隨筆文章。
你的文字比我多得多,如你要整理成對話錄,我要看你整理后的情況再決定是否同意。
學期末事務忙,我上網少了。以后盡量多聯系。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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