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荷蘭政治家維爾德斯領導的“極右翼”黨派在這次荷蘭大選中的崛起,主流輿論往往給他們冠以“反移民,反歐盟,反伊斯蘭”等標簽,似乎,這樣的政黨因“反對”而生,聽起來像是逆反期的憤青,完全不足以委以重任。
其實這些歐洲的右翼政黨是有積極的主張的,而最核心的訴求,往往是希望管理國家的邊界,抵抗外部勢力對本國政治的干涉,維護本國的傳統和文化——匯總而言,就是恢復國家被歐盟、北約兩個組織所剝奪的主權。
即回到一個威斯特伐利亞的世界。
有趣的是,由于歐盟和北約兩個組織的總部都位于比利時的布魯塞爾,因此這些政黨往往是反布魯塞爾的。
馬克西米利安·克拉赫是前德國基民盟的保守派政治家,2016年轉投德國選擇黨,現在是該黨的核心之一,任該黨歐盟議會黨團的領袖,是一個在布魯塞爾戰斗的布魯塞爾反對派。
最近,在巴以沖突最為激烈的時期,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突然訪問德國,他在全球所有主要國家(除伊朗外)的政治領導人中,特別是北約國家中,幾乎是唯一一個公開支持哈馬斯譴責以色列的重量級人物。這與德國政府秉持的“親以不絕對就是絕對不親以”的立場毫不相容。埃爾多安的訪問以及他的發言在德國引起了強烈的反對聲浪。
常識來看,民族主義的“極端反對伊斯蘭”的“極右翼”政黨應該是最激進的反對埃爾多安和他所倡導的伊斯蘭主義政策的。但克拉赫卻在他的最新演講中說到:“埃爾多安不是我們的敵人“。
對此,德國媒體人Julian Schernthaner專門撰文討論克拉赫的觀點。本人盡力翻譯如下,供諸位參考。
拋棄西方人的傲慢
馬克西米利安·克拉赫:為了德國人民的利益,我們不需要“價值觀帝國主義”。
他再次成功引發了一場社會辯論——甚至在批評陣營內部也是如此:我們談論的是德國選擇黨歐洲議會黨團的領袖馬克西米利安·克拉赫。在一段已經被觀看了數十萬次的視頻中,他表達了這樣的觀點:應該支持其他國家的人民維護他們自身利益,而不是把西方的價值觀強加給他們。德國的對外政策應該是德國的國家利益和國內政策的延申(而不是基于“價值觀的絮絮叨叨”)。
并且:他是對的。
克拉赫說:“埃爾多安不是我們的敵人”
“埃爾多安不是我們的敵人”:這句話僅出自德國選擇黨高級政客之口,就可能會引起許多人的困惑。這個越來越受歡迎的政黨是打算把自己擺在那些越來越自信的“新公民”(來自中東和北非的穆斯林移民)的支持者的地位嗎?他們是打算在所謂的“種族選舉”中騙取廉價的移民選票嗎?相反:克拉赫支持這樣一種觀點:每個國家的自由人民都有權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因此,那些所有從自己的國家利益出發并勇敢捍衛它的自由人民,便應該是天然的盟友。
他正是從這個角度來評價埃爾多安:“他致力于土耳其的利益。這正是德國政客不喜歡他的原因。如果我們國家的政治家真正致力于維護德國的利益,那么他們就應該發現并理解,埃爾多安不是德國的問題。”真正的德國政治家會從德國的國家利益角度出發,與所有致力于維護本國根本利益的政治家——比如代表土耳其利益的土耳其政治家,展開真正的外交活動。
德國唯一所不需要的,是那些“軟弱的德國政客——他們甚至不知道德國的真實利益到底是什么!”
這些才是德國面臨的真正的問題。
在文化和價值觀方面,政治家不需要雙重思考
克拉赫的這個觀點同樣是正確的:在德國,我們的政治家和評論員總是在瘋狂的指責埃爾多安,但他們到底在指責他什么?
他們討厭埃爾多安在土耳其采取行動反對LGBTQ議程;討厭埃爾多安在自己的國家弘揚本土愛國主義和民族傳統;他們痛恨埃爾多安領導的土耳其,盡管作為北約成員國卻對從來不對自華盛頓的一切指示卑躬屈膝的滿口稱是。
埃爾多安代表的這些方面,很多都是保守和自尊的德國人希望從自己的政府那里可望而不可求的。真正的德國愛國者反對舶來的“覺醒主義”(Wokism),真正的德國愛國者關注德國自己的國內議程,而不是給美國人當替死鬼。因此,批評真正的德國愛國者根本不會反對埃爾多安在這些問題上的立場!
這并不意味著德國的愛國者必須同意埃爾多安所代表的一切:如果埃爾多安呼吁他的同胞涌入歐洲,如果他資助德國的伊斯蘭勢力,那么這就違反了德國的利益,我們就要反對他。一切來自土耳其的對德國內政的干涉都要被明確的拒絕。但德國的政治家需要明白,土耳其的內政同樣不容干涉。只有土耳其得到了來自德國的平等對待,而不是嘗試對土耳其的內政橫加干涉,土耳其官方將更有可能對德國采取同樣立場。而德國人也需要明白,任何人,出于純粹挑釁的意愿而想要在土耳其度假的時候舉著彩虹旗到處亂跑以宣稱他們所謂的“價值觀”的時候,都不應再抱怨柏林或者科隆招搖過市的高舉土耳其和穆斯林旗幟的車隊!
對話渠道必須暢通
例如,只有認知失調的(保守派人士)才會在批評埃爾多安的同時對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的大加贊賞。人們常常抱怨在歐洲有太多來自阿拉伯地區或伊斯蘭世界的移民,他們的落腳點卻往往是源自對“伊斯蘭”的負面情緒,進而宣稱這個宗教是我們“價值觀”的敵人,從而必須在全球范圍內展開對抗。 “伊斯蘭不屬于德國”這句話幾乎從他們那里脫口而出。這樣的人完全無法理解真實的世界:在我們居住的這個星球的廣博而人口密集的地區,伊斯蘭教是幾個世紀以來的宗教、正統和道德標準,這些傳統和信念遠勝于對“自由和民主”這樣概念的夸夸其談。
正確的做法是,沒有人有資格和權力去勸說他們改宗易幟。一手揮舞著武器,一手拿著西方價值觀的“圣經”,這樣的生硬“傳教”只會收獲苦澀的種子。美國在中東以價值觀為旗號發動的一場又一場戰爭,直接的后果是摧毀了他們的家園和生計,大量的難民流向了歐洲。而他們(中東難民)帶來自己根深蒂固的傳統和心態來到歐洲,在我們的社會孕育了新的沖突。我們的國家應該與所有這些國家保持平等的對話和和平的外交——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在必要時遣返那些不愿融入我們社會的來自這些國家的移民。稱他們為“不自由的獨裁者”,進而限制與他們的對話和聯絡毫無意義,只會適得其反,更愚蠢的做法則是公然侮辱他們的領導人和政治體制,并宣稱他們的國家為“不安全”地區——這樣你還有什么道德地位來遣返非法移民?
相互尊重作為典范
克拉赫的言論一方面是對德國執政的政黨的提醒,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保守派陣營的提醒,警告他們不要誤入歧途。捍衛德國利益還意味著:理解并欣賞外國的文化和民族,并學會真正在平等的基礎上與所有人相處。文化、種族和宗教多樣性本身就是一種價值;每個民族都有權保留其身份。(譯注:這也僅應該是這個世界的遺產,而不是德國的責任。)
平等同樣意味著,為德國人民提出這一要求的人,也必須平等對待其他民族和國家提出的同樣要求。這種基本的尊重并不妨礙與其他國家建立積極的關系,同樣不會阻礙基本的移民活動和身份獲得,甚至,這能夠成為促進這些活動和交流良心發展的先決條件。任何國家都有權強調自己的主導文化,這應該是完全正確且不容置喙的。德國應該有權利要求那些想成為德國人的人致力于其新祖國的傳統及其生活方式,而無論這種傳統或者生活方式在他們自己的觀念里是好是壞。
所有自由的民族都應有權提出同樣的主張。而所有同此主張的各國政治家應能夠共同努力,建立真正的由主權國家組成的國際社會。在這個過程中,國與國的交往之中,分歧一定是不可避免的。但與其與各式各樣的敵人維持脆弱的和平,存在分歧的朋友往往能夠為雙方帶來更大的利益。讓我們不要把那些我們仍然需要善意的人變成我們的敵人。在下一次焚燒古蘭經的示威中,反對伊斯蘭咆哮聲最能嘩眾取寵,但這樣的氛圍下,遣返難民的飛機永遠無法起飛,德國的真正利益將不會得到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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