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讀者恐怕想不到,我們今天說的棺材鋪老板咬牙——恨人不死。這樣的看法,淮南子那里就有了。原話是:“鬻棺者欲民之疾病,蓄粟欲歲之饑荒也。”這么深刻的抨擊商人的觀點,法國大革命之后空想社會主義大思想家傅立葉曾說過賣玻璃的人希望天天下冰雹。
韓信死前說的“飛鳥盡,良弓藏”那句,是西漢的大眾流行話,淮南子也收錄“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強弩藏。”文字稍微不同。
皆在淮南子《說林》里
“圣人之于道,猶葵之與日也,雖不能與終始哉,其鄉之誠也。”這也是淮南子里說林的警句。這種把圣人比作太陽,普通人比作向日葵的比喻,我們今天也在用。以前有首歌叫,《毛主席我們永遠忠于您》里面的歌詞是:“毛主席啊!您是燦爛的太陽,我們像葵花,在您的陽光下幸福地開放”。兩千年來幾乎沒有變化。但是,說林這里又說“圣人處于陰,眾人處于陽;”可見,圣人既有陽的特點,又有陰的特點。這里圣人處于陰的觀點非常符合現代傳播學的理論。對領導人的形象都是精心設計包裝的,人民只是看到他們希望看到的那樣,實際上則并不清楚,這就是所謂的陰。如果綜合來看,圣人在形式上是太陽,讓人看到,但是圣人的真正的作為卻處于陰,不讓人看到。這就符合古代君主無為的思想。這里比一般的無為的思想更深入,也更科學,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干,而是干的時候讓你看不到,感覺不到。淮南子的這個思想,是對古代君主無為的思想的非常深刻的發展。但是一般來說卻極少看到這種理論,這已經算是真理了。大臣們一般是希望君主無為,什么都不要干,而不希望君主處于陰,偷偷地干。但是能干的君主往往都是偷偷地干,比如和身邊的太監進行交流,把工作交給太監去干,這就屬于陰了。但是這是歷代儒家士大夫們所不喜歡的,他們不喜歡脫離掌控的皇帝。他們把皇帝捧得高高的,正是為了控制,讓他無為,讓他什么也不干。
不過說真的,我似乎不記得有什么大詩人用向日葵向太陽來歌頌百姓和君主的關系,或者歌頌君主。古人更喜歡把君主比喻為北極星,孔子就有了為君譬如北辰的話,杜甫有詩:北極朝廷終不改,也是這類。這是很有意思的。比喻為北極星,又符合圣人處于陰的提法。北極星當然是晚上才出來的。
《說林》中還說“異音者不可聽以一律,異形者不可合于一體。”,這就是強調事物的區別的一方面,不和諧的一面。我們現在非常講究什么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還有什么和諧共生,和人不同。但是這種思想只是一方面,淮南子這里就提出不同的東西不能往一起湊合的看法。這在道家學派的觀點里是極為罕見的。更像是儒家的觀點,因為比較強調區別。道家,更強調一致性,不過這種看法足以對目前總是說和而不同的人一個向量的耳光了。
“以水和水不可食,一弦之瑟不可聽”。這是《說林》的話,就是強調不能只搞一種東西,實際上就是講究要多樣性,多樣性就有和人不同的問題了。這個觀點又與上面引用的觀點不同。很明顯,說林里的觀點是不一致的。有當時的各種諺語,警句搜集大全的性質。各種觀點都有。上下句,也沒有什么關系。和孔子的論語很像。
淮南子《說林》“故大白若辱,大德若不足。”一個人十分完美,處處都好,那么就只能是小德,小成績, 有大成績的人,一定是有很大缺陷的人,從世俗的眼光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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