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再想《白毛女》
馬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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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首都的報紙上,有消息說,民族歌劇《白毛女》,正在在國家大劇院重演。六十六年前的古老作品,露臉在六十六年后的嶄新劇院,將是一個什么樣的景象?真想去看看。可是這個愿望,很不容易實現。對我說來,不是因為財力不足,掏不出錢來買不起票;而是因為體力不足,排不起長隊買不到票。戲,到底演成了什么樣?心里畫了一個大問號。好象總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早在去年年底前,就有記者報道,《白毛女》正在復排,打算在今年春節期間再搬上午臺。當時在高興之余,又有點擔心。因為那消息里說到,戲正在修改、排練,云云。我一想,完了。為什么要修改?是不是楊白勞欠債到期沒能還上錢違反了契約犯了法?記得,在三十多年前,就曾經有所謂專家煞有介事地寫文章公開提出了這個問題。(馬注:當時我就很想反詰:喜兒被黃世仁強暴算不算犯法?可是哪有地方能讓我發表這種另類話語?)那么,劇作者能按那種所謂意見修改嗎?據我所知,如今還有一位劇本的執筆者健在世上。是讓他改還是讓別人改?如果由別人來操刀,豈不成了笑話、丑聞?于情于理,對公對私,都說不過去呀!可是,如果不改,成嗎?能被上演么?但要是改了,那還算是《白毛女》嗎?這個戲,可是“在毛澤東文藝思想指引下由革命文藝工作者們集體創作的”(見賀敬之最近的發言,《文藝報》2011/09/09),我國新歌劇的里程碑,中國歌劇史乃至世界文藝史上的經典啊!。。。。。。所以,我一直在等,但是,等到春節過去了,終于沒見到演出的廣告和信息。本來以為這事得黃了,可是又有“娛記”冒出來說,要在慶祝中國共產黨誕生70周年時作紀念性演出。不料,到了那個盛大節日,還不見有任何動靜。直到七一過去兩個月之后,才突然出現在舞臺上了。這時候,離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只有一個多月了。在這前后一段時間里,這個戲經歷了什么曲折,作為局外人的在下,不得而知,但是無論如何,終于能和觀眾見面,看來,這也不能不說是一個大好事、大喜事啊!
按《白毛女》這個戲的本來的情節來說,“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在紀念中國共產黨誕生70周年,或在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時演出,都很合適,都很有意義。這兩個日子,都表示著中國社會的偉大變革。在那些年月的互相重疊的時段里,華夏大地都演繹著人變成鬼、鬼變成人的過程。歌劇《白毛女》,就是這個過程精湛的藝術寫照。中國人民翻身了,站起來了,中國革命勝利了,我們祖國復興了。這段光榮的歷史任誰都不應該忘記。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啊!新中國的出現,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是其中最燦爛輝煌的一頁。幾天前,首都一家報紙就此這樣寫道:“這30年的實踐,為國家的長期發展創造了一系列根本的條件:社會主義的各項制度,包括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政體以及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和集體所有的基本經濟制度、社會主義基本文化制度以及其他社會主義制度,都是這一時期確立的。國家的初步工業化和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國民經濟體系,也是這一時期實現和建立的。所有這些,都為后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進行和發展奠定了政治的與物質、文化的基礎。”(《北京晚報》2011/09/02 江 山:《中國革命和現代化道路進程不容割裂》)由此聯想到《白毛女》這次不同尋常的、不平凡的演出,真叫人不禁感慨系之。古人說,“滅人之國,必先去其史。”看來,正確地認識和對待歷史,真是一個關乎國家興亡的大是大非問題。是維護歷史本來面目,還是歪曲歷史真相;是從歷史主流中吸取經驗智慧,還是利用歷史支流制造負面影響;是堅持唯物史觀,還是退回唯心史觀?這些根本的原則性問題是不能被顛倒、被攪亂的,否則就會從根本上搞亂社會主流思想和主流價值,動搖國家和民族的立足與發展的思想根基。以上的這些看法,無異是說出了千真萬確、擲地有聲的道理。《白毛女》而今能夠得到正確的對待,反映了許多同志和朋友在對待歷史的無私和正直的態度,如果不加以稱贊,也還是值得效法的。
也許有人會說,你沒有看到《白毛女》的這次演出,就發表如此這般的議論,未免有點唐突吧?不!只要沒有修改,還是原來的本子,那么,我相信自己的上述理解,還會不是錯誤的。因為,當我開始從事文藝工作的第一天,《白毛女》就是自己的啟蒙課本。很幸運的是,此劇的執筆者之一的丁毅,就是我們那個部隊文工團的團長。他的愛人錢樹榕在戲中扮演的地主黃世仁的母親,那慈善掩蓋下的兇狠,依我看,后來似乎沒有人能比她表現得更絕更出色了。這個戲,應該說,當時就是我們團的保留節目。我所在的文學組小組長張書范,因為在戲中反串了劇中的女傭人“張二家的”,到離休了還被老戰友們用這個名字來稱呼他,可見這個保留節目保留下的那痕跡之深。繼丁毅之后擔任我們文工團團長的田川,后來曾經給此戲的另一個執筆者賀敬之,講過一個故事:在北平和平解放以后,我們團奉命去給起義的部隊演出這出戲,不料演至中途,忽然有個“解放戰士”(當時我們如此稱呼起義部隊的戰友),激憤地站起來要開槍射擊臺上的地主黃世仁。幸虧被周圍觀眾強行制止了,沒釀成傷及演員的事端。敬之同志知道以后說,我還不知道這個戲曾有過這種劇場效果吶。他要老田一定把此事寫下來。我想,田川的回憶錄里不會沒有這一筆的吧?全國一解放部隊北返到中原整訓時,我們團排練了歌劇《劉胡蘭》,按慣例首先請警(衛)通(信)營來看彩排。不料隊伍一來,舞臺監督就拉著帶隊前來看戲的值星連長查問;驗槍了沒有?我不解地對同組的石硯大姐說,趕嘛要驗槍?石硯說,那是接受在北平演出的教訓,槍支里不能帶子彈進場。原來,教訓已經成了規矩。由此也可見《白毛女》當時的影響之深。幾年后,我改行當了編輯,帶我入門的第一個主編俞德豐,曾經在華東部隊的文藝團體工作過。1946年,縱隊首長葉飛特地從一旅戰地服務團把早在三十年代就在話劇舞臺上嶄露頭角的葛鑫副團長,調到他們那里來執導《白毛女》,結果在頻繁的戰斗與繁重的戰勤工作中,不顧疲勞,冒著炮火,奔波于冰天雪地,靠著一把提琴、幾把胡琴,完成排演任務。隨后,在萊蕪戰役前為一、二師部隊演出,極大地鼓舞了全縱隊廣大指戰員,懷著階級仇恨,奮勇殺敵,取得了戰役的勝利。這也更說明《白毛女》當時的作用之大。當然,如今來到國家大劇院的演出,不會再有當年的那種氛圍、效果了,但是,另外的一種氛圍、效果,比如我在前面對于歷史問題的的那些考慮、思索等等,難道不會出現在如我一般的老年觀眾的腦海里嗎?而在比我等年輕的觀眾的腦海里,出現的又將是何種氛圍、效果呢?。。。。。。
我多想再看看《白毛女》啊!
(201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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