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豬
豬肉價格最近一路狂飆,這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似乎雞蛋也不甘平庸,爭著做助推CPI的頭把交椅,一定是缺乏道德血液的公雞下的蛋。豬的事情要問問豬才能搞明白,必須深入豬舍和它傾心交談,所以,我要去實地調研。
到了豬舍,兩頭快出欄的豬在污泥里睡著了,享受著太陽底下的溫暖。躡手躡腳的我忍受著刺鼻的臭味,不忍心叫醒正在午睡的它們。好在一頭更肥的豬翻了個身,醒了。“豬先生,最近為什么豬肉價格漲的很厲害?”我徑直開門見山的問。它起先扭扭捏捏的哼哼了兩聲,不愿意回答我的問題。一定是自己太莽撞了,還是要謙虛一點,雖然它就是一頭豬。“豬先生,是我太無禮了,請您多包涵。一看您就是久經風霜的前輩,從您的柔和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您仁慈的內心。在下心系黎民,為了找到抗通脹的道理而求教于您,萬望先生不吝賜教!”聽了我發自肺腑感豬至深的表白后,它略略點點肥大的豬頭,緩緩說道:“你要是把四萬億頭豬投放到市場,恐怕豬肉白送都沒人要了。現在價格高企,為什么不打開儲備豬肉庫,將儲備的豬肉投放到市場平抑物價呢?” “先生果然高明,只怕是沒有儲備可用”我隨即附和道。“那你平日里哭哭啼啼、憂心忡忡的又是為了哪般?!豬肉價格漲了來問我,雞肉價格漲了去問雞,惡性通貨膨脹該問誰?!”它竟然連連質問起我來。不過也是,從蒜你狠、姜你軍、糖高宗、豆你玩等等,到老百姓住不起房、看不起病、念不起書甚至于死不起人,這樣子一路追問下來還是一頭霧水。“那依先生高見,問題出在哪里了呢?”我只好腆著臉不恥下問了,冷汗濕透了背脊。“問題出在了人類的虛偽狡詐。你們一方面高喊公平與正義,一方面又舉著屠刀殘害我們動物——你們自己不也是動物嗎?!人類中,有權有錢的可以像對付我們一樣對付無權無勢的同類,可以用民主自由人權做幌子去隨意扔炸彈、發射子彈來殘害同類,也可以將貧窮落后的人界定為垃圾人口。世界的秩序是人定的還是豬定的,豬肉的價格是人定的還是豬定的?!”聽了它一番慷慨陳詞后,我兩股顫顫,幾乎栽倒,額頭上黃豆大的冷汗直淌。本以為自己很聰明,做事情總是滴水不漏,說起話來冠冕堂皇,孰料豬里面也有不笨的。“那么,請問先生如何平抑物價呢?”我小心翼翼地問。“物價的上漲不是由于物質匱乏引起的,而是由于人的貪心引起的。人性本來非惡非善,圣人只是將世人之心引惡向善。欲治一世者,修法;欲治二世者,修禮;欲治三世者,修德。禮崩樂壞則法度無存,有法不如無法。秦,法度嚴明苛刻,劉邦約法三章天下而漢立。上有好之,下必甚焉,此乃上行下效。不在己心、民心上下功夫,卻來這兒問計于豬,莫非君心也是豬心?”它繼續侃侃而談。我心里很不痛快,竟然被一頭豬嘲弄,等我問完話就買通豬主人宰掉你!“您說的這些辦法過于迂腐,一時間也難見收效。惡性通脹就像您的房舍著火或者被大水所困,有沒有收效迅速的法子應應急,過了這陣子再從長計議?”我耐著性子硬著頭皮繼續討教。它似乎也警覺到了什么,長長地“哼——”了一聲,說道:“方法很簡單,鼓勵生產與打擊投機并舉,既要開源節流又要相機儲備。總之,將你沽名釣譽的心收起,天下為公的心生起,這正是佛家所說的‘萬法唯心’吧,天堂地獄一念間,如此而已!”我連連稱謝而退。
倉惶回到了家里,先喝了口茶定定神。繼而不覺失笑,豬都明白的道理我咋就不明白呢,還好明天就去屠宰場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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