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逝夜潭：“偌大北京，放不下一張民工娃的書桌！”——北京分流農民工子弟學校說

　　據說北京在分流農民工子弟學校，又想起“偌大北京，放不下一張民工娃的書桌！”。這是前兩年北京市一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之類的一句話。

　　“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中國的家長們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而孩子是不是“輸”，最終決定于那紙高考錄取通知書。取消高考學籍，實行無差別入學，高考移民頃刻間就會淹沒北京的中小學校。

　　撇開高考學籍因素。就“偌大北京，放不下一張民工娃的書桌”而言，本文不無遺憾的宣布，確實是這樣。再大聲吶喊，再竭力掩飾，統統沒有用。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于農民工制度。如果確實有這么一個農民工制度。

　　在特色中國，農民工是一個毫無無計劃性，預測性的兩億人的龐大的自由流動群體，類似逐水草遷徙，那里有草吃，有活干，有工打，就逐向那里。甚至比逐水草遷徙還不如，逐水草遷徙還有大自然規律性的季節變化可循，有千百年固定的水草地可去。農民工流動幾乎完全沒有規律性可循，沒有目的地可尋。這里沒有任何貶低農民工的意思，也完全同情農民工及其子女，只是感情代替不了現實。二億的農民工在中國大地沒有計劃，沒有預見地任意漂泊，隨意遷移流動，畢竟是事實。

　　居無定所，工不穩定地在中國大地流浪的農民工，其隨身攜帶的家眷孩子，在哪里好安下一張書桌？住所可以是流浪的，今天可以租這里，明天可以租那里，甚至可以拆遷了，甚至可以墓地墓園安家；做工可以是流浪的，老板今天可以雇你，明天可以不雇你，甚至可以倒閉了，甚至可以沿街乞討拾荒；而學校、書桌是不好流浪的，學校不好今天建在這里，明天建在哪里。即使可以，老師也不好今天這里，明天哪里。

　　小學，中學的師資設備絕大部分是固定投資，絕不僅僅是安放一張書桌那么簡單。任何國家，任何社會都沒有辦法為這樣洶涌澎湃，洪水一樣一會兒涌來，一會兒退去的農民工潮的子弟，在其家鄉建一套教育設施，立一支教師隊伍，再在農民工打工的地方再搞一套，再立一支。就算能再搞一套，也不解決問題。因為沒有人可以預知，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農民工子女的數量是多，還是少。

　　而且不僅要給這些農民工的子女提供教學樓，課桌椅，教學實驗器材，操場，體育設施等等，還要提供包括這些子女在內的農民工自己的住宿以及其他輔助生活設施，保障設施。而這些住宿，生活，醫療教育設施在農民工及其子女的家鄉原先就有，現在還在。當然，這些都可以是農民工自己創造，不過其中除了勞力、之外，還要投資，還要土地，物資等自然資源。還要時間，還要老師。

　　如果這樣還不足以說明，那么說說出國打工。如今在國外境外打工的人不在少數，其中也有農民工。央視《重訪大別山》節目中就有鼓勵贊賞當地農民去韓國打工的內容。那是有計劃，有組織，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一概是農村精壯聰明小伙子，并且還要經過相當的培訓，才能出去。就是這樣優秀的農村小伙子，出外幾年，也是光身一人前往，沒有拖兒帶女，更沒有帶老父老母，并且是有時間限制的，不允許長期待留。因此，韓國方面只需要提供一張臨時鋪位，根本不需要提供小學，中學等等。臺灣，甚至連一塊擺鋪位的地皮也不提供，岸都不讓上，始終勞作食宿在漂浮的“漁排”上，下水道、衛生間就直接排泄到大海去。

　　不要神經過敏，不要胡思亂想，這里僅僅說的是出外打工沒有拖兒帶女，不涉及其他。

　　不僅國外，不僅臺灣，曾經的新中國的建設者，水電人，石油人，筑路工人等等，以及駐守邊防海疆的軍人，也很多是常年孤身在外。身邊一個冠名“省建筑公司”的職工，無論領導、干部、工程師、技術人員和普通工人，轉戰省內外，幾年，甚至十來年一個項目，一個工程，完工了再換一個地方，也都是單身前往，子女在家。即使雙職工前往，也一樣沒有帶子女。但是，在其公司大本營建有完備的后勤保障基地，家屬區，子弟學校、醫院、生活設施、留守兒童家屬照顧管理機構等等，一應俱全。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共和國勞動工作。

　　富士康為80萬農民工提供了職工宿舍、飯廳、游泳池、商店、和各種娛樂設施，甚至醫院，但是，富士康提供幼兒園、小學、中學嗎？不是說富士康出不起這些錢，而是富士康像流水一樣的用工制度，陪不起，做不來。再說，富士康如果這么做了，豈不是回到企業辦社會老路了？富士康要辦社會也回臺灣去辦。

　　只要流浪的農民工安不下來，跟隨流浪的民工娃的書桌就安不下來。

　　這么簡單的道理，“春暖”《心里話》，“春晚”《心里話》，央視及其他一些短視人，包括一些所謂人大政協代表，不負責任，嘩眾作秀；無所用心，唯恐不亂。

　　“偌大北京，放不下民工娃一張書桌！”，這樣一個頗具煽動性的語句，大約脫胎于曾經一時流行中國的一部長篇小說《青春之歌》中的一句話：“偌大的華北，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那是中華民族危亡之際的上個世紀30年代，日寇鐵蹄威脅下動蕩不安的華北廣大土地。

　　在今天，復制日寇侵略炮火下奮起喊出的“偌大華北，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并將其脫胎為“偌大北京，放不下民工娃一張書桌！”，性質根本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混為一談，大聲喧嘩，廣為傳播，頗為煽動，即使真心想辦點好事，也著實有點糊涂。

事情很明顯，且不說戶籍，僅僅取消高考學籍，實行無差別入學，無差別高考，高考移民頃刻間會淹沒北京，以及類似城市的中小學校，甚至公務員都好到北京打工，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北京準備好了嗎？其他城市準備好了嗎？

事情還在于，在農民工及其子弟入學問題解決之前，首先必然是其他的北京移民及其子女的入學問題。無論藍領、白領，只要沒有北京戶口都是農民工，還要加上在北京有房、有車、有錢，但是沒有北京戶口一族，這些人比農民工有更優越的條件捷足先登，先進入北京。農民工子弟入學只是這些人及其子女進入北京的突破口，或者借口。而北京甭說純粹農民工，就是這些農民工之外的，比農民工條件好，或者稍好的急切想進入北京的其他人等都無法承受。

如此，“偌大北京放不下一張民工娃書桌”無解，一道偽命題。

　　201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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