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

張猛和父親

　　他是一名6歲男孩，本學期上一年級時，居然給老師提了這樣一個條件：“允許我遲到早退，我就報名上學；不允許，我就不上學。”

　　這個小“牛”學生，有什么來頭？

　　入學提出特殊條件

　　9月1日，黔江區水田鄉石郎村，新學期開學第一天。

　　6歲的張猛到達石郎村小時，許多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在家長帶領下，蹦蹦跳跳地圍著新生報名處。張猛呆在一個角落，等報名的新生陸續進到一年級教室，他才慢慢靠近報名處，怯生生地說道：“老師，我要報名。”

　　“你的家長呢？”報名處的村小負責人馬春福老師問。張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低頭沉默了一會，突然仰頭對他說：“老師，你允許我遲到早退，我就報名上學；不允許，我就不上學。”

　　“教了這么多年書，我第一次遇到學生提這樣的條件。”馬老師先是一愣，接著問他為什么要提這個條件。

　　張猛低下頭，半晌不吐一個字。馬老師蹲下身子，一手搭在張猛肩上，真誠地盯著他的眼睛說：“只要你說出原因，老師覺得可以，就一定答應你。”

　　這時，張猛一雙小手捏著衣角，慢慢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爸爸……他……”

　　張猛沒說完，眼淚就滾了下來，但他強忍著沒哭出聲。馬老師感覺情況不對，沒有再問，為張猛報了名。下午放學后，他對張猛進行了家訪。

　　父親癱瘓他來照顧

　　張猛家住石郎村7組。爸爸張貴海31歲，3年前，他在山西臨汾一家私人煤礦打工時，因工作面垮塌，造成腰椎粉碎性骨折，下身癱瘓，完全失去勞動能力。老板花了7萬多元醫藥費，打了一張9萬多元的賠償欠條，把他送回老家。

　　張貴海出事后，父母承受不了打擊，于去年12月和今年5月相繼病逝。妻子于去年4月外出打工，一去就沒了音訊。

　　當時，妻子外出打工后，張貴海靠年邁的父母照顧。為減輕父母的負擔，他開始使喚張猛端飯送水。

　　張貴海說，母親去世前，他和兒子每天還能按時吃飯。今年5月，母親下葬第二天，張貴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直到中午都沒吃早飯。張猛跑到床前問他，奶奶為什么還不回家煮飯？他告訴兒子，奶奶永遠不會回家煮飯了。張猛不信，瘋跑到奶奶墳前，一個人站著發了半天呆，直到天黑前，才掛著兩行眼淚回到家里。

　　第二天，張猛起了個大早，開始學著煮飯。家里的飲用水，要到約五百米外的水井去取。張猛只能用水桶去提，由于水井深五六米，張貴海擔心兒子安全，不準兒子去提。兒子就用水泥板屋頂上積的雨水，在父親指揮下，第一次下了一鍋面條：因水少面多，面條煮成坨，父子倆只好吃著這樣半生不熟的面條。由于屋頂的積水不衛生，父子倆吃了積水煮的面，拉了幾天肚子。

　　見此，張貴海只好默許兒子到水井提水。兒子用塑料桶到水井提水，每次只能提水桶的三分之一，從水井到家，他要歇十多次。水提回家，張貴海就坐在破舊的輪椅上，兒子燒火，他靠在灶上煮飯炒菜。

　　安慰爸爸堅強不哭

　　“他們吃的糧食是老人留下的，吃的菜是鄰居送的。”65歲的鄰居馬文英說，張貴海父子很可憐，她幫不上其他忙，只能每天在地里摘菜時多摘一份，送給他們。

　　該村文書張洪鋒說，根據張貴海的具體情況，前不久，村里申請給他辦了低保，每月有70元生活保障金。張貴海的大叔張明忍說，70元對張貴海父子來說，無法解決實際困難。他說，張貴海每月買消毒藥水和止痛藥，至少要兩百元。目前，父子倆的生活，是靠左鄰右舍資助。

　　從上個月起，張貴海和兒子商量，每天改吃三頓飯為兩頓。看到家里的糧食越來越少，他就讓兒子吃兩頓，自己只吃一頓。兒子不干，也跟著他只吃一頓。張猛為餓得慢點，就盡量不出門走動，躺在床上陪爸爸。張貴海迫于身體的痛楚和生活的壓力，幾次欲尋短結束生命。但看到兒子，他幾次放棄了這個念頭。

　　每當此時，張猛就用小手拍著張貴海的肩膀安慰：“爸爸不哭，我們都是男子漢……”

　　張貴海的腰和雙腿安著鋼針，因長期臥床，腰腿經常潰爛。每天，張猛先用清水給他洗凈，再用雙氧水消毒，每天兩次。他傷口疼痛難忍，每天要吃止痛藥。十多天前，張貴海沒錢買藥，傷口痛得他奄奄一息。張猛見狀，跑到藥店，給爸爸買了30多元的止痛藥。

　　事后，張貴海問兒子哪來的錢買藥，兒子開始不說，問急了才說出實情。原來，爺爺奶奶在時，每次給錢讓他買零食，他都把錢悄悄存著，“我想存夠了，把爸爸送到醫院把病治好。”

　　今年開學的頭一天，張猛突然對爸爸說不想上學了。張貴海問他為什么，張猛說，他上學后，爸爸想喝水時沒人倒，想方便時沒人管。張貴海做了很久的工作，張猛才同意去上學。張猛說，自家到學校只有一公里，他要向老師提一個特殊條件，好隨時回家照顧爸爸……

　　了解到這些情況，馬老師當即表態，特批張猛提出的條件。考慮到張猛的具體情況，馬老師表示，張猛還可以在學校享受免費午餐。

　　記者 攝影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