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英國爆發了13年來最為嚴重的騷亂,騷亂從一個小鎮開始,很快蔓延到全英國,有多處建筑物被縱火,在數百人被逮捕的情況下,這場騷亂依然在持續。目前英國方面正在加大警力,這場騷亂預計會在一段時間之后平息,不過假如縱觀整件事情,這件事情背后的情況可比想象之中復雜不少。
這次騷亂的起源來自于一場犯罪,在英國的紹斯波特小鎮,一名未成年人犯罪分子殺死了舞蹈班中的數名兒童,因為是未成年人,英國警方并沒有公布這個人的姓名,于是一起謠言在社交媒體上面快速傳播,說犯罪分子是一名中東難民。
雖然事實情況并非如此,兇手實際上是來自于盧旺達的移民二代,但是整個英文互聯網世界的輿論已經爆炸。大量右翼反移民英語博主都參與了相關轉發討論,大量煽動性的內容快速傳播,一部分非英語的歐洲右翼博主也參與其中,可以說是一場互聯網世界的狂歡。
最終線上風暴掀起了現下騷亂,騷亂參與者沖擊了警局,甚至有人打算焚燒收容難民的旅館。而英國的中東社區也有人組織起隊伍對抗騷亂者,同時英國各地組織了多起反極端游行。
英國警方鐵腕鎮壓,逮捕了大量騷亂參與者,包括許多未成年人,報道中最小的參與者只有十一歲。為了平息騷亂,英國警方使用警犬沖擊騷亂人群,并公開大量監控畫面,呼吁公眾舉報騷亂參與者。
雖然對于這幫右翼我們也不會有什么好看法,但是想想這幫國家在干涉他國內政時又當又立的雙標姿態,不得不說顯得格外搞笑。
英國官方口徑宣布英國防衛聯盟(EDL)和它的創始人之一湯米羅賓遜是這場騷亂的始作俑者。這多少有點強行找人背鍋的味道,EDL雖然是英國算得上號的反移民組織,但是這一組織現在已經沒有當年那么強大的影響力。湯米羅賓遜雖然確實算是英國著名的右翼活動家,可是現在的影響力更多轉向了互聯網而非是現實政治中,他本人最近甚至只是呆在塞浦路斯度假。
再考慮到社交媒體上的轉發,大量趁亂搞事的白人零元購參與者,把這件事情歸結于單一的組織和人,那肯定一點也不準確。這場騷亂的爆發路徑是典型的去中心化傳播,且帶有一定顏色革命的味道。
或許有人會很驚訝,顏色革命不都是西方國家對別人搞的嗎?曾經確實是這樣,但社交媒體是把雙刃劍,如今顏色革命的發起主體已不一定都是具體國家了。
社交媒體時代以傳播虛假信息為手段進行的顏色革命從阿拉伯之春開始,這種模式在東歐也發生了多次,像是谷歌的高層就十分直接的表示過他們參與了這樣的事件。在我國,如19年香港廢青騷亂,20年初和22年末發生的網絡輿論風波都是屬于典型的顏色革命未遂事件。
西方發起的顏色革命最終也成了回旋鏢,所謂的阿拉伯之春、成了一片混亂的阿拉伯之冬,現在痛罵美國在巴勒斯坦問題上虛偽無恥的歐美和中東知識分子們,不少人當年也對顏色革命的方式抱很大期望。
最終,阿拉伯之冬為歐洲輸送了大量的難民,給右翼政治議程帶來了巨大的動力。難民移民問題的爆發甚至成了歐洲政治議程的關鍵話題。最近歐洲多國外交部門都在討論如何嘗試恢復與敘利亞之間的外交關系,這并不是因為試圖推翻阿薩德,結果卻制造出大量恐怖分子這件事情讓他們感到后悔,而是單純想要把敘利亞難民送回去。這一回旋鏢飛了十幾年,又砸回了歐洲頭上。
對東歐顏色革命的回旋鏢則砸向了經濟領域。烏克蘭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很大程度就因為14年推翻親俄政府的顏色革命后,烏克蘭一路狂奔的意識形態。俄烏沖突爆發之后,歐洲的經濟顯然受到了巨大沖擊,雖然歐洲也在積極尋找替代方案,但是在如今全球經濟不穩定的大環境之下,實際上并沒有什么更好的選擇。
顏色革命的效果往往跟經濟問題高度相關。當年阿拉伯之春也是因為部分中東國家的經濟陷入了困境才有那樣的效果。近年歐洲右翼迅猛崛起,對移民和難度的抵制也是歐洲經濟陷入泥潭的一種后果。
這次英國遭遇的“顏色革命”從某種角度說確實存在“外部煽動者。像湯米羅賓遜,之前本來已經過氣,但馬斯克收購推特之后,他的賬號被解封,人氣又開始恢復。最近右翼明星龍蝦教授喬丹彼得森連續為他制作兩期專門采訪,讓這位活動家進一步恢復了影響力。所以現在英國方面有不少人指責馬斯克煽動暴力,馬斯克先生也不甘示弱罵了回去,說英國恐怕是要內戰了。
在之前討論馬斯克的文章中,我曾經認為馬斯克對于推進具體政治議程的想法談不上明顯,無非就是哪個政策能讓他賺錢就支持哪個。但是結合最近美國大選和馬斯克與右翼的互動,我意識到這個估計是不準確的。馬斯克確實不像彼得蒂爾一樣對具體的政治議題有深入的研究,但是因為如今的世界形勢和經濟局勢,即使馬斯克先生真的只想搞錢,也會因為大環境自動站隊。就像這些年硅谷那些卸下偽裝,專注于政治議題的科技公司一樣。
于是,不需要國家作為行為體,只要意見領袖與科技公司參與,就能制造類似于顏色革命煽動的效果。美國的霸權不僅僅是美國政府,這些科技巨頭也有著超然的影響力。
正像是阿拉伯之春最終變成了阿拉伯之冬,顏色革命并非真正的革命,帶來的只有動蕩和騷亂,它解決不了中東和東歐的問題,同樣也解決不了西歐和美國的問題。2020年喬治弗洛伊德事件中,blm等組織采取了顏色革命的手法,確實在大選中沖擊了特朗普但是四年以后,特朗普依然是個有競爭力的候選人,而如今美國社會中特朗普的支持者顯然比四年前更多了。
同樣歐洲難民問題也沒有簡單的解決方案,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歐洲右翼們的想法很簡單,覺得只要把移民送回中東問題就解決了。問題是怎么送?
之前英國政府有個極度迷惑的計劃,把難民送到盧旺達,最終結果是花了7億英鎊,把四個人送到了盧旺達。我們不知道這錢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但顯然今天的西歐諸國,組織治理能力的渙散和腐敗是驚人的。
即使不考慮腐敗問題,歐洲各國政府打算怎么識別這些難民,又打算怎么送回去,而這些人又愿不愿意回去呢?當事國是否又愿意接收呢?敘利亞還算好,雖然現在和歐洲很多國家斷絕了外交關系,但是阿薩德政府還是可以談一談的,可是像是利比亞這種地方,連誰代表利比亞出來談都沒個數。不過這也是十幾年前法國在利比亞搞事的必然結果罷了。
更進一步說,作為反移民的主力,歐洲右翼群體在很多事情上都顯得很沒腦子。很多右翼反移民,并不是基于現實中的矛盾,而是基于種族優越感,比如認為白人比中東和非洲人更聰明,更文明。從英國這些年的一些考試成績來看,這恐怕并非是事實b英國白人考不過移民也是常態。
更何況,歐洲當下各種矛盾的根源不是因為難民,而是因為歐洲經濟與社會治理雙向出了問題。當下經濟的困境是全球性的,大規模驅難民和移民,勞動力和市場都會減少,只會讓歐洲經濟更加糟糕。只不過,偏向反智的歐洲右翼們多數都認識不到這一點。
歐洲右翼政黨也普遍都是嘴炮廢物。他們雖然提出了許多反移民的法案,但是對于如何具體執行卻沒什么可行方案。可能對于他們來說,只要能有煽動性就好,執行并不重要,就像美國那個相當迷惑的《2025方案》一樣。
除了嘴炮廢物,歐洲右翼群體中還有大把魔怔人,比如有人認為應該回歸君主制,或者是搞出公司制國家。從內核看,無非就是資本主義是好的,是有人執行壞了,只要清除掉左翼分子/移民,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這里要提一句,現在國內部分人也支持這種基于白人優越感的行為,這大可不必。不滿意白左的虛偽是一碼事,但是在保守派的敘事里中國人也屬于被歧視的對象。中國又沒有移民問題,吃瓜看戲就好,大可不必當什么精神白人。
當然,我們說歐洲右翼是廢物,絕對不是說歐洲在臺上的這些左翼就強到哪去,畢竟今天這個境地也是他們一手造成的。而直到今天,歐美左翼仍然普遍認為只要繼續推進進步與環保議程,打壓邪惡的極端分子,一切就都會好起來。只能說兩邊都是二極管,歐洲在左右翼這些臥龍鳳雛爭相輝映之下,前景定然十分光明吧。
通過歐洲這些廢物左右翼們,我們也可以發現所謂”顏色革命“的本質,實際上就是政治廢物們文不能解決問題,武不能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只能搞搞造謠煽動引發暴亂,妄想通過”低成本“方式解決問題。最后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就只能打嘴炮和發瘋。
當下歐洲不論左翼右翼,嘴炮性質的議程越來越成為主流。雖然左右雙方都承諾當下的困境都是對方造成的,只要按照我的方案,困境就會迎刃而解。但是只要抱有基本理智的人就不難想到,當下國際社會面對的種種困境并不是單純的進步或保守就能解決的。每個時代本就有全新的問題,過去的經驗無法給出答案,總歸需要全新的解決方案。而新自由主義秩序卻是看似多元,實際卻無比單一的秩序,它拒絕所有真正新的解決方案。
也不是沒人認識不到這一點,但是能怎么辦呢?抓緊有利議程維持自己的存在基本盤已經比其他任何事情就重要,至于議程有沒有用哪管得了那么多。
就像左翼主打LGBT議題,右翼之所以主打移民議題是因為它最容易團結不同國家的右翼人群。試想一下,比如說是貿易保護這樣的議題,哪怕英美保守主義者同氣連枝,美國真要給英國搞關稅壁壘,英國人也得犯嘀咕。但是難民問題不一樣,在這個問題上面,美國和歐洲沒什么矛盾,可以靠著基于白人的優越感建立起來“同盟”。至于移民議題到底能給歐洲帶來什么改變,who care?
這次的騷亂無疑是規模巨大的,但是說到底也只是一場騷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英國方面憑借著自己在鎮壓類似情況的豐富經驗應該可以快速解決。但是說到底,難民和經濟問題愈演愈烈,未來如果某些支持極右翼議程的大企業做得更大一些,同時再得到一些政治人物的支持,那暴亂就隨時都會復燃。畢竟,像是打金工作室出身的班農先生這樣的角色,也越來越多的出現在西方的政壇中。
當下的世界,面臨著太多的困境,太多潛藏起來的矛盾開始顯現。在這一舞臺上,瘋人與野心家裝作是先知,宣布自己想要拯救所有人。只是這個世界上,從來也沒有什么先知,有的只是一步一步向前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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