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美國高校舉行大規模挺巴反以示威,被美國政府打成反猶主義后,我曾說這事是回旋鏢大年的最大回旋鏢。今天發現這話實在太草率了,萬萬沒想到,在特朗普陽了四年后,拜登竟然又陽了。同樣是在大選之前,同樣是在兩人辯論后不久。看起來,拜登的總統生涯以新冠始,搞不好也要如回旋鏢一樣以新冠終了。
要知道,當年民主黨之所以把疑似老年癡呆邊緣患者的拜登推到候選人位置上,是因為在新冠發生之前特朗普連任的概率看起來很大,民主黨年輕一些的有力競選者們都不太想在那時挑戰特朗普。結果隨著新冠爆發,本來被推出來頂缸的拜登撿漏成為最大贏家。
2020年,以美國為首,整個西方世界都將新冠疫情歸罪于中國頭上,特朗普在推特上不停地喊著“CHINA!”。當時美國的表現讓世人大跌眼鏡,也讓美國頭一次在后冷戰時代陷入前 所未有的被動局面。除了歸罪于中國之外,美國輿論,西方世界以及中國殖人高華們都認為是特朗普太草包才導致這一切發生。
確實,應對新冠的表現充分暴露了特朗普及其班子的草臺和無能。憤怒的美國群眾把拜登選上去,首要原因自然是期望拜登能把美國拖出新冠的泥坑。然而上臺兩年間,拜登政府在應對新冠上基本保持躺平,雖然疫苗打了很多,但研發生產是在特朗普任期內就開始做的,沒法都算到拜登頭上。而拜登任上主張的新疫苗計劃和長新冠干預計劃,最后基本是無疾而終。而拜登本人在22年7月21日也感染新冠。
在應對新冠之外,當年被國內的斡旋家們吹上天的拜登精英政府和文明進步的民主黨又干了什么呢?總結下就是,比特朗普印更多的美元,搞更狠的黨爭,吸小弟更多的血,在全世界拱更多的火,對中國搞更激烈的技術封堵和貿易戰。如果撕掉民主黨那些政治正確多元LGBTQ進步主義大旗包裝,拜登政府這四年實際上就是大號特朗普。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四年前的大選前夕,特朗普顯露敗相,國內外各路精英高華殖人們迫不及待,某高校的許愿墻上寫滿TOP2留學預備役們對拜登上臺的熱切期盼,各路中美斡旋家們上竄下跳,嘲諷當時官方到民間掀起的紀念抗美援朝熱潮,鼓吹拜登上臺后中國應該停止挑釁,將中美關系恢復到從前。
拜登上臺后,斡旋家們又極盡鼓吹能事,將拜登班底描繪成奧巴馬時代的精英政府2.0,名頭一個比一個嚇人,比如什么亞洲沙皇。布林肯和沙利文更是被吹上天,仿佛布熱津斯基在世。
總之,在拜登剛上臺的“百日新政”中,美利堅一派眾正盈朝,不可戰勝的模樣。拜登本人更是被吹成比肩羅斯福,眼看就要帶領美國再次偉大。特朗普執政四年則成了胡佛大蕭條,特朗普本人也被視為土雞瓦狗,翻身無望。
當時中文互聯網上遍地吹捧拜登的通稿
然而,百日新政的西洋鏡很快破碎。拜登的風評也迅速從羅斯福下降到了約翰遜。在隨后近四年的時間里,美國政府的債務規模,印鈔規模,通脹水平,流浪漢人數等比特朗普時期又前進了一大步。如今,別說約翰遜,拜登的歷史評價只怕還要在卡特后面。
至于布林肯和沙利文這對臥龍鳳雛,四年間能說得上的政治成就也就是發明了“從實際出發的外交”和“基于規則的秩序”這類PUA不了東大,只能PUA盟友的霸權小九九。太平洋威懾倡議只拉攏了個菲律賓,所謂的印太戰略,印度自己都興趣缺缺。更不用說阿富汗撤軍,俄烏戰爭,巴以沖突這些初期看似要重振帝國雄威,實際讓事態完全失控的事件,布沙二人組既在事前缺乏清晰預判,在事態失控的過程中也沒展現出救火的魄力。
拜登這四年,同樣也是中美關系斡旋家們舊夢破碎的四年。特朗普上臺那四年,由于他并不擅長民主黨過往的意識形態輸出操作,以及其本身強硬的對華政策,中美之間從建制層面到民間的各種斡旋家們都不太好過。拜登上臺后斡旋家們一幅躬逢其盛與有榮焉的樣子,一方面是將原因全歸罪到特朗普身上,對拜登的所謂精英建制政府和民主黨本身過度迷信,一方面也是覺得自己又能有用武之地,繼續靠斡旋維系錦衣玉食的日子。
當時我們就在文章里說,民主黨對中國的強硬從來都不會比共和黨差,手段往往還要更厲害。隨后四年民主黨的表現證明這種判斷一點不錯。其實這道理大家都懂,想來那些斡旋家也未必不懂,只是斡旋這碗飯吃上了就不容易放下。現在,拜登四年在布林肯沙利文耶倫雷蒙多戴琦這些精英的一通操作下,斡旋空間反而比特朗普時代還小了。
斡旋這個事本來很正常。國家之間只要非戰時狀態,總要有外交,總要做生意,除了建制層面,美國那些歷史深厚的政治家族不少也有自己的對華溝通渠道。同樣的,國內從官方到學界,再到各種社會經濟體,在中美關系中各種各樣的斡旋活動是現實必然需求。
從革命史上看,斡旋很多時候也是必要的策略。從革命導師列寧到我國的革命先輩們也從來不是二極管主義者。列寧在《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中指出——
“共產黨人必須善于區別兩種不同性質的妥協:一種是革命的妥協,這是為客觀條件所迫而作的妥協,是為更好的前進而后退,這種妥協絲毫不會動搖革命者對革命的忠誠和繼續斗爭的決心;另一種是叛徒的妥協,他們把一切都推到客觀的原因上,而實際上卻是貪圖實利,為了一碗紅豆湯而放棄自己的長子權,或屈服于資本家的威脅,或迷惑于資本家的收買,甘愿背叛無產階級革命事業。”
但是斡旋這種事,多了難免會形成路徑和利益依賴,就好像對某小島省份的工作一樣,最后斡旋不再是一種策略和手段,而變成了目的本身,衣食所系。縱觀歷史,斡旋這件事終歸要符合歷史的進程,否則就要像當年民國那些斡旋家一樣,最后淪為歷史的笑柄。這些年來中美關系的根本問題到底在哪?到底是誰的問題?想不清楚這些的斡旋家,終究只是謀利的掮客。
不過也沒辦法。沉思錄從16年大選寫美國問題寫到今天,說得最多的一條就是主線就是美國的極化與撕裂。美國這種極化最為恐怖的地方之一,就是它使得絕大多數激進分子喪失了對于事件真相的基本判斷能力。他們只想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東西。對于意識形態的共情超越了對于事實和共識的堅持。而對普遍有著皈依者狂熱的斡旋家和精英高華殖人們來說,受這種極化影響比美國人還更深也并不奇怪。
目前,雖然就連民主黨內也不再看好拜登的勝率,但我們也不能斷言本次大選結果就一定如何。美國大選歷史上有個“十月驚奇”的說法,即在大選年的十月份有可能出現一些影響選情的突發事件。
2020年,特朗普就是在十月份感染新冠,加劇了自身的選情頹勢。今年才剛到七月,就已經出現特朗普被槍擊這種自里根之后再沒發生過的重磅劇情。接下來還能發生什么再次顛覆選情的事情?槍擊會二次發生嗎?還會有“十月驚奇嗎”?我們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如果還有比特朗普被槍擊更大的事情,那一定會對美國因黨爭白熱化而搖搖欲墜的美國共識造成更深層的沖擊。
拜登這次感染新冠時機過于巧合,以至于美國兩黨中都有人認為這是戰術陽性。在特朗普槍擊事件發生之前,民主黨內部一些人希望拜登能夠退選挽回失敗局面,而拜登據稱在其夫人的意志下堅持不退。槍擊發生后形勢翻轉,輿論普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拜登可能想體面退出,但其他候選人又不想對決這會兒天命加身的特朗普 ,這反而會讓拜登的候選人位置穩固。
矛盾的事情來了。現在拜登陽了,無論是戰術陽性還是真陽,對選情總不會是好事情,就此借坡下驢的概率變大了,而此時民主黨內的大佬們卻還在火上澆油勸拜登退選。
如果拜登真退了,這會誰上合適?對有志于參加2028年競選的民主黨新一代來說,目前對上特朗普,能收獲的只有對自身口碑的傷害(當然天天盼著拜登死的哈里斯可能不這么想)。到底是民主黨的核心大佬們被形勢逼得沒事找事做,病急亂投醫,還是有人想當一把賭徒,復刻一下拜登四年前撿漏的輝煌,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無論主動也罷被動也罷,拜登終究是陽了。爆發于四年前的新冠深刻改變了全世界,也深刻改變了美國。可以說,美國整個社會至今仍未從長新冠后遺癥的陰影中走出。
從這些年以齊澤克為代表的當代大儒們對新冠相關問題的發言情況看,西方左翼知識界在一些問題上已經開始喪失有效的反思能力。美國左翼精英們在這方面問題更甚。這次的特朗普副手,“MAGA少主”JD萬斯這類人及其理論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就在于美國底層早已無法忍受左翼的多元進步主義敘事,以及針對對紅脖子本土認同那種高高在上的歧視姿態。
而民主黨年輕一代基本盤中,自新冠疫情以來,尤其是加沙危機之后,在TikTok這類新型傳播中心的影響下,有越來越多的人接觸到那些在被消解在美國主流輿論機器外的真實信息,開始轉變為非建制認同者,TikTok也借此成為美國非建制力量政治行動的策源地,成為美國社會最主要的政治輿論平臺之一。這足以說明左翼精英們在后新冠時代正在喪失對進步的定義和對美國年輕一代意識形態的引領權。
回旋鏢無處不在。當年特朗普上臺之后,JD萬斯曾是特朗普的堅定反對者,如今卻成為特朗普的接班人。同樣,以桑德斯和AOC為代表的民主黨非建制派當年以激進面目示人,現在卻在拜登在黨內遭遇眾叛親離的時刻變成拜登最堅定的支持者。
八年已過,兩黨風云變幻,世事幾番變遷。可以想見,黨爭爭到了出動神經病槍手的份上,接下來四年無論誰上臺,裂痕只會加劇,沒有人可以抽身收手。黨爭到了這地步,每一次升級行為都會對作為立國之基的美國國家共識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這對美國人是大事,但看起來對于發起黨爭的政客們又好像算不得什么事情。
在這八年中我們見證了太多的變化,不過總有東西還沒變,就好像某些人如同四年前拜登勝選時那樣,仍然那么愚蠢,天真而又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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