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流調具有鮮活的地域特征,譬如上海的小資、四川的休閑、東北的娛樂……然而北京作為一線城市,流調總是令人五味雜陳,不是四九城來回奔波的北京大爺,就是城市間疲于奔命的考研人,以及五環(huán)內外晝夜不息的打工人,前幾天好不容易海淀區(qū)出了一個高端白領,常常穿梭于高級購物中心和滑雪場等,總算是找回了一點面子。
然而第二天來自朝陽區(qū)的一起打工人流調,瞬間又打回了原形——這位從返家火車上被拉下來的務工大叔岳某,從事裝修材料搬運,他的生活軌跡中沒有休閑沒有娛樂,18天的時間里輾轉全北京20多個地點打零工,而且大多都是在凌晨工作,被網友稱為“流調中最辛苦的中國人”。
媒體深挖之后,網友進一步知道,他的辛苦不僅僅是表面上的和身體上的。岳某原本是生活在威海的河南人,十幾年當船員打魚,一年能掙5萬塊,生活尚可。然而2020年一場變故打破了平靜的生活,他19歲的兒子失蹤走丟,他來到北京,是一邊打零工一邊找兒子,迄今一無所獲。而身后的家庭雪上加霜,母親摔斷了胳膊、父親癱瘓在床,他們都沒有低保,下面還有小兒子要養(yǎng),媳婦除了看孩子只能幫人曬海帶掙點零錢,全家六口人只有他能外出打工,以及尋找兒子……他身上背負的苦令人絕望,也瞬間令網友破防。(中國新聞周刊)
北京的流調人生為什么這么苦,因為這里的人來自中國各地,來自各個階層,他們就代表著中國的百姓。其中只有少數(shù)人光鮮亮麗,帶著互聯(lián)網大廠和知乎人均的光環(huán),而多數(shù)人都在為生活而負重前行。如果要說北京的好,正如多年前老舍在《駱駝祥子》里的評價,這是一片遍地洋錢的土地,確實能提供許許多多的打工機會。如果要說不好,這也是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的都市。正如打工人岳某每日穿梭的工地,很多都是赫赫有名的豪宅、別墅,動輒數(shù)千萬一套……巨大貧富差在這里交集,卻并沒有多少共同的軌跡。朝陽打工人辛苦一夜之后的早餐是三個包子和一碗粥,而海淀大廠人的業(yè)余生活是全聚德和SKP,基本都是打工人除了搬磚永遠不會涉足的場所。
底層打工人所承受的并不僅僅是讀書所帶來的自然差異,社會的每一面對他們似乎都不甚友好。從他在北京的苦來說,出大力流大汗的工作,還必須晝夜顛倒,而這是所有施工行業(yè)從業(yè)者都需要面對的辛苦。為了市容市貌,大貨車白天不允許進城,這些必須的材料運輸工作只能在深夜和凌晨進行。其實貨車所造成的污染并沒有消失,僅僅是置換到了大家看不到的時空。這一幕或許是著名科幻小說《折疊北京》的靈感來源。
岳某的家里這么困難,但卻沒有享受到低保,也是網友共同的疑問,按理說我們的精準幫扶工作很細了,但是現(xiàn)實中依然能見到盲區(qū),相關機構究竟有沒有在一心一意地為底層群眾排憂解難?
令人遺憾的是,他的苦難之源恰恰也跟基層部門的不作為有關。據(jù)采訪,岳某兒子失蹤后曾第一時間求助警方,請求他們定位手機、調監(jiān)控,然而被反復推諉,理由居然是成年人不給定位、監(jiān)控只管車不管人……憑常識我們也曉得這些借口多么荒謬,需要抓人的時候這些手段哪個曾缺席,給老百姓找兒子卻成了擺設?終于拖到兒子手機沒電關機之后,失去了最重要的線索。這兩年頂著此起彼伏的疫情,岳某跑了十幾個城市,一邊打零工一邊找人,軌跡包括安陽、天津等正在經歷疫情的地方,最終在北京中招。
他的坎坷堪比孫海洋案,令網友破防的同時也引發(fā)了質問。他層層疊疊的幾重苦,并不都屬于不幸,也包括著廣大普通百姓深有體會的推諉不作為。西安為什么這次招罵,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就習慣了把百姓拒之門外,早就習慣了時空置換的面子工程,老爺作風不被吹散,百姓的幸福感不會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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